149 你死了我就另寻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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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饿……素來早起的归晚这次是被饿醒的。她趴在床上懒洋洋地蹭了蹭枕头。身上软绵绵的。着实不想起床。撅着嘴巴很是纠结了一会。长长的睫毛颤了几颤。又要沉沉睡去。

    一声低笑传來。林千夜捏了捏她的鼻子:“小懒虫。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她偏了偏头躲开骚扰。委委屈屈地咕哝:“再让我睡一会会嘛。”

    林千夜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拖起來:“已经过了晌午了。你还要睡多久。”

    什么叫还要睡多久。她分明是天快亮了才睡的。归晚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迷茫的双眼呆呆地望着神清气爽的某人。这个妖孽。她该不是被采补了吧。她扁了扁嘴巴:“我好累。好困……”扒着他的衣服就要继续睡。

    林千夜不为所动:“累。我记得薇儿连着赶了三天的路。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还有力气去海盗窝里跟人谈判。”这小东西就可劲地糟践自己吧。那几日发了毒疹明明是身子亏虚的信号。她倒好。不好好调养。竟然连自己生病都要算计。不远千里地赶到这里跟人玩起心眼來了。

    他的口气很温柔。温柔得可怕。归晚在半梦半醒中也知道不妙。缩了缩脖子示弱:“下次不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昨晚的教训还不够吗。

    “下次。嗯。”

    那慵懒无比的一声“嗯。”把归晚最后的睡意都吓到了九霄云外。她连连摇头:“沒有下次。我再也不会了。”

    她的上道总算叫林千夜满意:“起來吃饭。”饿坏了他。损失的是他的福利。

    见他不追究了。归晚做出一副气若游丝的形容:“我沒力气了……”潜台词是:都是你害的。以后不可以这样折腾我。她要趁机为自己争取权利。像昨晚那样。再來一次。她还要不要活了。

    林千夜似笑非笑:“无妨。我叫人喂你。正好你这几天都不用下床了。”

    不用下床。不用下床。归晚好死不死地听懂了背后的含义。如遭雷劈。这混蛋还能再禽兽一点吗。可是……形势比人强。躲开他趁势滑到她腰上的手。归晚干干地笑着:“不用了。今日天气正好。我们吃晚饭出去逛逛也好。”为小命着想。她还是离这床榻越远越好。

    林千夜十分善解人意:“薇儿。今日外面在下雨。还刮了大风。左右无事。还是继续躺着吧。”

    唔……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归晚悲愤了。却不能在面上露出半分。抓着他的衣袖:“我陪右相大人一起用膳。”

    右相大人。林千夜眼睛一眯。昨晚她可不是这么叫的。不过好习惯是要慢慢养成的。不必着急:“嗯。那就快起床洗漱吧。”

    说罢他把衣服往床上一抛。很是君子地转身走到外间。归晚冲着他的背影磨牙。林千夜。你个大尾巴狼。这时候跟我装什么纯良。

    林千夜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慢悠悠地问了一句:“要我帮你换。”

    归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笑话。她怎么敢叫他留下來。到时候饭沒吃成。她自己连个渣渣都不剩了。

    午膳。归晚很乖。给什么吃什么。直到他再递上一碗汤。她给面子地喝了两口。皱皱鼻子:“我吃饱了。”

    “嗯……”林千夜似笑非笑。“就你这小肠胃。还敢肖想啃窝窝头。”

    归晚手一抖。差点沒翻了手上的汤碗。窝窝头。她在海盗窝里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吗。所以为了叫她沒力气想窝窝头。他昨夜就直接把她给喂撑了吗。他要不要记这么久啊。

    她转头望向窗外。想着逃跑的可能。但这个念头立马叫她自己给掐断了。这时候落跑。被他逮到了。那个后果……为今之计。也只有叫他自己放行了。

    “右相大人。商会那边事多。我得尽快赶回荀阳。”她笑得很诚恳。

    林千夜支着手:“那边不是有湄寡妇帮你看着吗。”

    在荀阳假冒她的人正是湄。他连这个都知道。归晚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湄那边坚持不了几天的。我得在别人发现之前赶紧回去。”这么好的机会。那些人岂会放过。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趁机从商会一脚把她踢出來才怪。这意味着。她又要沒日沒夜地赶路了。

    “现在知道着急了。”

    叫他生气的是。这般严重的事。她竟然一句商量的话都沒有。就自作主张地单枪匹马跑过來。糟践自己的身子不说。她可知道。若是一个不小心。对商会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会群起而攻之。毁了她的心血不说。还会编织罪名叫她万劫不复。

    她又不缺钱。要做海运。大可等等商会稳定下來。把那些人都抓在了手里。再找个借口到这边來一趟。她这样急急忙忙的。无非就是为了楚兰敏振兴楚家的心愿罢了。她倒是好心。

    归晚受了他一早上的折腾。都沒有意见。但商会的事是正事。听他的口气。竟是不打算这时候放她回去了。这个任性的家伙。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可是不得不來。她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原本。她以为身上的毒虽则有一日会压不住。拖个七八年倒也还勉强。可是。那日身上突然而起的毒疹叫她警醒。情况可能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乐观。可能某一天。她的身体一虚弱。那些潜藏的骨髓里的毒质就会蜂拥而出。活活把她烧死。她不怕死。可她留下了那么多的人。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全心全意信赖她的楚兰敏。对她忠心耿耿的湄。蔷薇花号为她进入商会的那些掌柜们……她必须要都安排好他们才能安心。

    庆昭帝那个刻薄寡恩的性子。现在就对她诸多忌惮。若有一日她死了。她的属下又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展起一个连皇帝都不敢轻易撼动的势力。出云国水网密布。水运发达。却惟独缺少海运。不是沒人做。而是沒人敢做。因为海上海盗猖獗。遏制住了海上的交通要道。若是她拿下了海运这一块。利润滚滚而來不说。更能培养起一股逍遥于王权之外的势力。

    楚兰敏是个靠得住的人。她与他合作。帮他振兴楚家。届时若是她死了。将自己的亲信交给他照拂。他定会护他们周全。

    可是她怎么想的。林千夜一点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的害怕。也不知道她的挣扎。

    仔细想想。又觉得歉疚。她明明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为什么还是任性地招惹了他呢。

    这个念头一起。倒叫她忘记了商会的事:“右相大人。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呢。”

    这突如其來的一句。叫林千夜挑了挑眉。她认定了自己会死。她怎么就不想想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他懒洋洋地答道:“你若死了。本相还能如何。只好另结新欢咯。”

    一个本应叫她松一口的答案。不知为何叫她心底一涩。他还是不在意她的。至少沒有那么在意她。不过这样也好。不。这样很好。

    她掩下心头的黯然:“右相大人。我要马上回荀阳。”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林千夜看也沒看她一眼。神情慵懒。似是要睡着了:“荀阳那边早出事了。你现在赶回去也沒用。正好本相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你陪本相逛逛吧。”这时候回去。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还是先缓一缓的好。

    荀阳出事了。湄出事了。归晚呆了一呆。心急如焚。起身就要跑出去。

    林千夜伸手按住她:“不是沒睡醒吗。陪本相去补眠如何。”

    补你个大头鬼。归晚打落他的手。红了眼眶。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她不就是沒听他的话自作主张地跑到这边吗。看她现在倒了霉。他就这么幸灾乐祸吗。就像之前在海岛上。他明明认识那些海盗。还在一旁看她的笑话。

    “小姐。花茶。这是右相特地带过來的。刚刚煎好。”子言不太识相地递上的茶盏。茶汤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归晚头一偏:“不喝。”

    子言摇头笑道:“小姐。你知道这次右相大人带了多少人吗。”

    哼。归晚转过头。表示不感兴趣。

    子言转身出去。过了一会。竟是换了子杨端了花茶过來:“小姐。请喝茶。”

    归晚错愕:“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叫你待在荀阳的吗。”

    子杨一脸困顿:“是主上叫我们來的啊。就在小姐走了两天后。主上就突然到了荀阳。知道小姐到浮云山。主上就追过來了。我们几个是两天前接到主上的飞鸽传书才赶过來的。刚到就跟那些海盗打了一架。累死了。”

    “跟海盗打架。”归晚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原來主上沒说。”子杨倒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兴奋道。“主上不仅叫了在荀阳留守的我们。还联络了一些江湖上的高手。我们五十八个人。不出半个时辰就控制住了海盗的老巢。简直是太过瘾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小姐到海盗窝的一个时辰前。”

    归晚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右相大人不是认识那些海盗的吗。”

    子杨一脸迷惘:“不可能啊。我分明听到主上跟那个海盗头子说。他沒有恶意。就是为了讨一个人情。叫那些海盗答应小姐的交易啊。”

    归晚刹那间都明白了。难怪。她刚上海岛时那些海盗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难怪。那些粗俗不堪的海盗对着她还算有礼。一句预逾越的话都沒说。难怪。顾勋和叶三娘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开出的条件。他们甚至都沒动过用武力强留下图纸的念头。

    她一转身。跑进了内室。子杨唤她:“小姐。花茶……”

    子言笑道:“笨蛋。小姐现在哪还有心思喝什么花茶。”

    刚进门。看到躺在榻上的人。归晚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他睡得很熟。她的脚步并未惊动他。她这才发现他眼睑上淡淡的青色。马不停蹄地从京城到荀阳。从荀阳到浮云山。又从浮云山到这里。得有多少的路啊。他随身携带着她的花茶。为了她的安危不眠不休。步步算计。她却还恼他怨他。

    归晚鼻子酸酸的。呆坐了半晌才想起去搬了被子给他盖上。林千夜似是被吵醒。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不生气了。”

    “嗯……”她低头。在他衣襟上孩子气地蹭了蹭。

    林千夜嘴角微扬。顺势把她带到了榻上。她温顺无比地靠在他怀里。手揽上他的腰。自发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听着他绵长的呼吸。突然觉得岁月静好。什么荀阳。什么商会。都不重要了。哪怕是天翻地覆。也及不上这一刻的温暖。

    门外子杨打着哈欠把花茶塞回子言手里:“既然知道小姐不会喝。何必多此一举。我先回去补眠了。”

    子言摇头。他这不是奉命将功补过吗。瞧小姐方才的神态。就知道他这个过补得极好。他的前主人可从來不是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主。小姐虽然聪明。但比起那只老狐狸。还是太嫩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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