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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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则洛心的人刻意扰乱了视线。子言他们寻人的本事也是不弱的。总能找到点蛛丝马迹。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绿衣无法。只得挟了归晚四处奔波。连连换了好几次住所。这一路上。她们每到一处。总有人先打点妥当了。看得出來。洛心果然是狡兔三窟。在各处都设有据点。

    只是。这宣州最近也不甚太平。

    “开门。开门……”外面有人把门砸得震天响。这样的情形。才短短第三日。就已经发生了不下五回了。归晚坐在院子里动都不动。侍女理红就站在她身后。手不轻不重地搭着她的肩膀。那动作看起來亲昵。实则随时可以震碎她的心脉。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她已经知道。这个理红的身手极好。想來在洛心身边也是个得意的。

    “來了。來了。”绿衣似乎沒有见到理红的动作。急急忙忙去拔了门闩。

    她们现在的住处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为了与身份相符。住在这里的人。总不可能仆婢成群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倒是归晚十分有人质的自觉。衣來伸手饭來张口。时常惹得理红冷眼相向。

    门闩一被拔下。院门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四五个官兵杀气腾腾地冲了进來:“县里最近出了乱党。怕你们落到歹人手里。军爷爷心善。特地來关照关照你们。”

    这几个官兵瞧着眼生。不像是先前來盘剥的那几批。想來他们也是分批出动。敲诈重了也是有的。

    绿衣也不好分辨。低着头温顺道:“多谢几位军爷。小妇人家里只有小妇人及女儿。还有一个烧火的丫头。今日还算安生。并不曾见到生人。”

    打头的官兵咬着牙签。四下逡巡了几眼:“屋里可还有人。”

    “沒了。除了我们三个。并无他人。”

    打头的官兵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冲进了屋里一通乱搜。出來时神色极为失望。那打头的官兵脸色就不太好看。绿衣也瞧了出來。从荷包里摸出几钱碎银子递了过去:“劳烦几位军爷了。小小意思请几位喝茶。”

    那军官拿眼角扫了一眼。哼道:“就这点银子。能够买一壶茶。”

    绿衣无法。只得把荷包里的碎钱统统倒出。双手捧过。那军官才给面子地一把夺过银子。大发慈悲地道:“城里最近不安生。别到处乱走。”

    归晚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瞧着。想來这几年出云国的军纪是越发败坏了。不说诚王手下的赤麟军士什么德行。以李晏楼之能。也不能遏制这些军士盘剥百姓。出云。真的是要败落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摇头一笑。

    理红注意到她的动作。手下用力。压得她肩头一痛。

    那军官听到笑声。一个眼风扫过來。撞见了归晚那张脸。皱眉嫌恶道:“那就是你女儿。怎么长得这般丑陋。”

    归晚身上的疹子过了这七八日了不仅沒有消下去。反而变本加厉了。脸上密密麻麻地疙瘩摞疙瘩。肿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别说是别人了。就是她自己瞧着都认不出自己來了。配上那不太合身的粗布衣裳。真的是有说不出的丑怪。

    本來要走的这几个瘟神被这一搅又不走了。绿衣只得应付道:“小女这几日生了病。想來是风疹。”

    风疹。哪有这么严重的风疹。不过他们可沒功夫留意旁人的死活。只扫了一眼。就大手一挥。走了。

    绿衣松了口气。走过來细细地瞧了归晚的脸:“薇儿。怎么这些疹子。到现在还消不下去呢。”她的口气虽然忧虑。却也不是十分伤心。之前归晚借着起了疹子。金蝉脱壳去浮云山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之前那次都沒什么大碍。这次想來也是无恙的。

    归晚懒洋洋道:“谢谢娘亲关心。我现在还死不了。不会误了你的事的。”

    绿衣一噎。眼角又泛起了泪光:“女儿。你非要这般说话吗。怎么就不能体谅娘亲呢。”

    归晚想笑。却笑不出來。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不多时门口又传來了一阵喧哗:“开门。开门。”

    这次竟是來了十几个官兵。绿衣错愕:“几位军爷。方才已经有几个军爷來搜查过了。并沒有发现可疑的人。不信几位军爷进屋瞧瞧。”她准备的散碎银子都已经打点完了。银票倒是有。可是这时候拿出來。不是平白招了人的眼。当了靶子吗。

    那为首的不耐烦地道:“看清楚了。爷可是黑羽军。岂是县城里那些吃闲饭冒充官兵的衙役可以比的。谁跟你说爷是來查可疑的人的。你们几个。是新來的。”

    “是。”绿衣眼睛闪了闪。“只因女儿病了。我等是來求医的。”反正归晚那张脸。谁瞧了也说不出沒病來。

    “这就是了。最近州里出了瘟疫。州牧大人怀疑是有人恶意散播。你们家既然有病人。那只好劳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了。”为首的官兵鼻音拖得长长的。打着官腔。

    绿衣大惊。她们先前只考虑到隐藏行踪。躲避林千夜的追踪。却沒有想到会遇到会遇到这样的麻烦:“军爷。我们要去哪里。”这十几个官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她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理红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來。薇儿会不会在这时候捣乱。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眼归晚。退到了她旁边。她们的计划只差几天就可以完成了。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了。

    这举动落到了旁人眼中。倒有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意思。

    “问那么多做什么。自然是你们该去的地方。”那为首的官兵一挥手。就有两人先上前架住了绿衣。

    绿衣分辨道:“军爷。小妇人的女儿只是得了湿疹。万万不可能是瘟疫的。她这病都有小半个月了。瘟疫只是这三两日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瘟疫。”

    为首的官兵嘿嘿一笑:“还说你沒有歹心。这城外瘟疫的事确实是三两日前的事。你一个妇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般清楚。”

    理红也有些惊愕。按在归晚肩上的右手微微用力。却沒有了下一步动作。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院门大敞着。外面又是热闹的街市。以她一人之力。要杀了这十几个人。肯定会惊动旁人。反正跟他们走暂时沒有性命之忧。倒不如等到了僻静之处。再下手把他们都给解决了。这么一想。她就微微松了按在归晚身上的手。任由两个官兵上來一左一右架住她的手。

    官兵抓着她的手虽然紧。但却毫无章法。以她的伸手。有几十种方法可以挣开。理红本來紧绷的身体不由得一松。想來这些官兵除了欺压百姓。沒有别的真本事。可就是那么一疏忽之间。突地身上一麻。她的脉门竟被锁住了。她急欲挣脱。提了一口气。冷不防丹田一痛。痛得她冷汗直流。那几个官兵已是拿了枷锁套在了她身上。把她给捆了个结实。

    归晚不知晓情况。倒是暗自替这些官兵可惜。虽则他们是跋扈专横了些。可到底是十几条认命。折在理红手里确实是太可惜了。转眼见理红的脸色有些奇怪。莫非她真的被制住了。不由得心底咯噔了一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來路。

    绿衣尚未察觉异样。已见到另外有两名官兵上前架起了归晚。带了他们三人大摇大摆地出了院门。

    那些百姓已在十几个官兵冲进院门之时就在门口瞧热闹。自然是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分明。瞧见了归晚肿成了猪头的脸。都倒吸口凉气。纷纷走避。竟是拿了醋和石灰水就要泼洗道路。若不是怕殃及自己宅院。恐怕还会一把将归晚等人住过的小院给烧了。

    “磨磨蹭蹭什么。还不走快点。”那官兵推了一把理红。将她推了个踉跄。理红一声沒吭。叫归晚好生诧异。

    岂不知理红也是有苦说不出。她就被点了哑穴。双手又被捆了。就是想暗中给自己人留下点信号也不行了。

    归晚被人推推攘攘地往前走。许是她脸上的疹子实在太过渗人。那些官兵也沒捆她。只是时不时地推她一把。及上了囚车。看到理红被锁了一道又一道。她才确信。这些人果然不是普通的官兵。

    盘腿坐在囚车上。瞧着自己手指上一直未愈合的伤口。她轻轻叹了口气。本以为先找到她的会是泽云他们。沒想到。却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更要命的是。她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能想到以这样的方法。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绑人的人。确实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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