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你们的投枪！”斯克罗发指着十多个卫兵喝道，“几个日耳曼溃兵值得你们这样紧张？他们不但在‘射’程之外，而且已经走远了！”

    战斗已经结束，但这些非正规士兵的神经依旧绷得紧紧的，有的人甚至因为‘激’动而全身颤抖????奥特玛尔的日耳曼军团已经几乎可以说完全不存在了，唯有这几名日耳曼战士保留了军团的番号，毫无疑问，他们是要回到角斗士营垒把一切告诉斯巴达克斯，斯克罗发比谁都清楚，这必将会引来更为疯狂的复仇。

    斯克罗发瞅着遍地尸体，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日耳曼军团已经全部被歼灭，但他们最近在伊特鲁里亚地区造成的灾难却是难以估算的，抛开比萨城内受害的人不说，仅仅斯克罗发眼前就躺着超过两千数目的守备军和民兵尸体，尤其是以佩图斯为首的卢卡贵族的全体阵亡更是让这场胜利黯然无光。

    “无论怎么说，这算是个光辉胜利。”

    “你带着一些非正规士兵歼灭了五千左右数量的日耳曼人，这是令罗马元老院都震撼的消息??”

    两名仅存的老邻居对这场战斗作了客观的评价。

    “在我看来，这不是胜利。”斯克罗发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战死的年轻人，不断重复，“他们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斯克罗发紧接着用简短的话语总结了这场战斗，当他看见行政官和一大批居民、守备军一起朝自己走来的时候，他却执拗地转过身，命令道：

    “迅速清理战场，把日耳曼人的全部扔到城外，阵亡的战友全部火化！”

    然后，他又布置了一部分守备军登上城墙站岗，以此维持城中的秩序，让所有人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斯克罗发简直连卸掉铠甲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当一伙民兵刚刚登上城墙之后，就指着卢卡方向，扯开嗓‘门’喊：

    “——有信使靠近！”

    斯克罗发同时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声，便亲自走出城‘门’。

    信使的马已经被刺得鲜血淋漓，直到他看见斯克罗发之后，才收起短剑，连马都不下地喊出断断续续的话：

    “——骑兵???大群的骑兵??正在朝卢卡进发！”

    “——放松一些！”斯克罗发恼怒地训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斥候在距离东北方向侦查到了叛军骑兵???数以千计的骑兵???”

    “当时距离卢卡有多远？”这下轮到斯克罗发紧张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焦急地盯着信使。

    “估计现在离卢卡也就剩下一个小时的行程了！我一路上换了一匹马才过来的！”

    斯克罗发很快调整了心态，他勉强地笑了笑，一摆手：“去现在立刻回去，组织全城军民抗敌，他们全部骑兵靠的是突袭才能成功，你们只要坚守城市就好，现在，快回去吧，告诉行政官一切都安排好了。”

    斯克罗发生怕这个消息迅速在临时募集的军队中传播开来，迫不及待地打发走了信使。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斯巴达克斯比我们想象得要聪明得多，他做了二手准备。”

    “我们已经无法再继续作战了。”

    两名老兵小声和斯克罗发‘交’换意见。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斯克罗发静静地看着两名老兵。

    “只能暂时在比萨休整一番，至于后面的事情???”

    “那我们就全部死定了！”斯克罗发咬着牙小声说，“听着，这些年轻人都在看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影响士气，表现出一丝软弱，军心立刻就会瓦解，我们也就死无葬身之地！”

    “那只说怎么办？”

    “迅速离开比萨。”

    “去哪里？”

    “往南走。”

    “为什么要弃守城市？”

    “斯巴达克斯已经派人攻打卢卡，他也就绝不会放过比萨，这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好吧，一切按你说得做。”两位老兵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计划，只能听斯克罗发的安排。

    这位临时指挥官随后脸上浮现出极其灿烂的微笑，他召集从卢卡带来的士兵，发表了简短的演说，号召这些人继续跟着他沿着阿尔努斯河前进。

    “——斯巴达克斯就在那个方向，我们不是去送死？”

    “——我们都又困又饿，难道又要行军？”

    “——信使刚才传达什么消息？”

    “——是不是卢卡有危险？！”

    “相反，比萨的居民全部武装了起来，再次击退了一支游散叛军的进攻！”斯克罗发说谎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比谁都自然，然后又语重心长地看着来自卢卡的年轻民兵，“你们也知道，有几个日耳曼人逃跑了，斯巴达克斯很有可能会发起第二次进攻，但请各位不要怕，只要我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便能再次获得胜利！”

    尽管非正规士兵们在接下来又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斯克罗发全都一一妥善回答，而且举了很多例子，讲述当年自己跟随马略和条顿人、森布里人的战斗、跟随苏拉和本都军的战斗???全是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而且向他们保证，这一次也不例外。

    鉴于斯克罗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消灭了一个狂暴的日耳曼军团，这些年轻人立刻热血沸腾被斯克罗发煽动起来，喊着嚷着表示愿意继续服从命令，只要斯克罗发去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

    斯克罗发毫不耽搁地带着剩余的不到五千名非正规士兵迅速离开比萨，循着阿尔努斯河前进，专‘门’捡地形崎岖、遍布树林的地方行军。

    斯克罗发在想什么？他的一半计划也只有仅存的两名老兵知道。

    这一半计划听起来合情合理，斯克罗发是准备将军队隐藏在树林里，在夜晚随时展开一场突袭，因为他断定斯巴达克斯一定派人要来攻打比萨。

    至于，如果万一失败之后应该去哪里或者怎么办？斯克罗发没有作任何回答，这其中隐藏着两个原因。

    第一，斯克罗发不愿让士兵抱着逃跑的希望战斗；

    第二，斯克罗发本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始终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可是，无论斯克罗发再‘精’明再富有远见，也无法扭转压倒‘性’的劣势，他的队伍离开比萨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远远地望见东北方向漫天的尘土！

    “——骑兵！”

    “——这里没有掩体！”

    “——全是平坦的土地???”

    “——我们完蛋了！！”

    恐慌情绪立刻在全军蔓延开来，斯克罗发自己也无力回天，撤退是来不及了，进攻是死路一条，已经有一部分民兵在试着渡河了！

    “——都听我命令！”斯克罗发神情庄严地吼道，“如果都这样‘乱’纷纷地准备逃命，那我保证你们全都得死！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有秩序地撤退。”

    下游有一座桥，但按照这样的行军速度至少需要一刻钟才能到达目的地，斯克罗发便命令所有人小跑起来，以免被骑兵追上。

    五千余人沿着原路小跑，与其说是撤退，不如说是无秩序的溃败，这样‘乱’纷纷的局面即便斯克罗发也无法控制。

    战马的嘶鸣声和骑兵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而很多跑在最前面的士兵也踏上了桥梁，斯克罗发为此暗自庆幸。

    “——加快速度，快点！过了桥立刻拆毁！”斯克罗发一边催促，一边骑着马向后观望。

    这正是阿塔西亚所带领的五千骑兵，他能在这个时候令斯克罗发仓促逃命绝不是巧合，而是事先经过认真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