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难得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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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楼中,石乙与莫叶的交谈还没持续多久,金老板忽然到来,令石乙暗暗吃惊,差点以为今天的事就要这么被搅和了,却不料金老板只是带了几句话过来便走了。()

    送金老板离开,两人回到楼上独门雅间,刚关上门,石乙忽然兀自笑了起来。

    坐回桌边的莫叶看他笑得样子有些怪,随口问了句:“你笑什么?”

    “还要我解释?”石乙没有回复,还反问了一句,总算是收了笑意。

    莫叶思酌片刻后道:“就因为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四海楼是金老板跟阮洛合伙的产业?”

    “这只是其一。”石乙先微微点头,而后却又轻叹一声,摇头道:“还有一则……你是不是真那么的后知后觉啊……”

    见石乙还不肯直言,莫叶心底有些不耐烦了,甩手道:“不说罢了,能让你卖关子的事,准不是什么好事。”

    “那好吧,时间不早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咱们各回各家。”石乙端起桌上的瓷盏,饮干最后一滴酒,搁下空盏时,他徐徐又道:“今天说过的事,不急着办,这几天你我应该都有闲时。”

    “你这就要走了?”莫叶见石乙没有要再坐下的意思,自己也坐不住了。将他刚才说的话回想了一遍,她紧接着又问道:“东风楼里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石乙微微一笑,“几个疯婆子准备关楼大吉,出去玩几天。”

    莫叶闻言微愣,旋即笑了起来,眼中一亮。道:“难得啊,一群美人儿同伴出游,一定惊艳京都,你们准备去哪里?”

    “等我回去了才知道。”石乙微一顿声,想了想后道:“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带上我一道儿,不过刚才我离楼来找你之前,她们的神情有些怪,没准等我回去了,要作弄我呢。如果是这样。我可来投奔你了。”

    ……

    结束了晚饭后的散步活动,德妃由那两名掌灯宫女护送回寝宫,皇帝则照旧回到御书房,准备批阅排在一天当中最后段的奏折。

    十年前被他忽然提升起来,职任御书房侍笔太监的海公公,如今已是御书房内侍总管。虽然他只是管御书房这一块儿的事物,但当皇帝批阅奏折时。宫内宫外不论是文武官员,还是皇子妃嫔,若有事要通传,还都得经过他。职权与影响力之间最大的不对等,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站在御书房外随驾的,以及御书房内替皇帝侍笔的,都是经海公公挑选出来的内侍官。在几年前,海公公生了一场病,便挑选并教出了两名太监代替自己侍奉皇上。他一个人的工作却分给了两个人代劳的原因则在于,怕没人能在短时间里接受皇帝的一些不能外传的‘癖好’。事实正名,海公公这样分职专行的安排是很有意义的。

    虽说那侍笔的太监正如刚才皇帝对德妃所描述的那样,站着如一根柱子般呆板冷清,但皇帝本人对他的做事方式,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

    侍奉笔墨的这名年轻太监从不对皇帝批阅奏折的事发表个人看法,但在递笔、磨墨等事物上。行事却是十分机灵,可以看出他本身并不笨拙,拥有内慧却能十分严格的约束自己的行为,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样的人在一般时候恪尽职守,不会用自己的小聪明影响主上的决定,但在非常时刻,却可能发挥非常作用。

    而那名立于御书房大门旁的随驾太监,也是经海公公调/教过的,其受教的最重一环,就是关于一位布衣青年人的出入问题。

    对于那名青年人随意出入御书房的行为。随驾太监得到的命令是尽可无视,并且为之保密。虽然那布衣青年的行动一直是来去如风,可至今能将他与现任京都守备军总领联系在一起的人不出一二,这份保密的功劳,随驾太监做得十分称职。可这份称职的背后是一天又一天的担惊受怕,以及精神上的高度紧张。()

    今晚。皇帝来批阅奏折时又将执笔太监唤了出去,那太监便知道是那位布衣青年人到了。他走到门外,与另一位随驾太监分立左右,交换了一下眼神,知了确信,却是暗暗吃惊,不知何时,那布衣青年已然在御书房内了。

    门的另外一边站着的那位随驾太监反而没有他这么紧张,布衣青年如果进去了,或者出来了,那么事情都简单。他最怕的是那青年人进出的那一瞬,准确来说,是最怕自己看走了眼,误将刺客当那布衣青年给放了进去。

    书房内,皇帝手中朱笔一点,最后一张奏折批定,与此同时,一贯穿着剪裁精简合身的布衣的厉盖从一扇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帝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肢体,微笑说道:“老三已回,而且我们都见了面,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再以这种方式出现?”

    这种不论身份、不遵礼仪的会面与谈话,是十年前就存在的。十年时间过去,厉盖的身份从当初的绝对秘密到现在的略有暴露,因为担负了明面上的官职,很多事都可以直接交流。不过,这种旧的交流方式还是存在着的,并且随着这种方式存在的习惯也没有改变。

    不过,能让厉盖用这种方式与皇帝交流的事,一定有其绝密性。

    “我要告诉你一件你一直想知道的事。”厉盖语气平缓的说道:“廖世的行踪终于出现了。”

    皇帝闻言,目中神情微变。

    方才他还对德妃说过,太医局严广做保,称廖世极有可能可以治愈二皇子的宿疾,以及德妃的疑症,这消息不管是否已经流传出去,廖世的人身安全在目前看来,都是一项秘密。不过廖世自十年前跟着林杉离京。行踪就一直十分隐秘,更在几年前完全失去踪迹,为此他还在书信里跟林杉大吵了一顿。

    现在,他居然出现了!虽然想到为了追踪廖世的行迹,自己的一切做法,算计意味太重,然而只要知道他的所在,自己算计得也值了。

    沉吟了片刻后,皇帝的脸上露出一抹略显古怪的笑容。“真是巧啊,刚才我还跟人说起他呢!”

    ……

    当清晨第577章首日,却不能出宫赏杏,忍不住又去了叶姨以前住的地方,没想到不只我一个人去了那里,竟还碰到了母妃。”

    “别苑……”皇帝想起已过世近十年的贤妃,他转身撑着亭栏望向远处,脸上露出一抹怅然。片刻之后,这种看起来不太愉快的神情在他脸上渐渐淡去,他偏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今天你说话的方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怎么没有再说那三个字呢?其实朕对那三个字是愈发的不相信了,反而像你今天说的这些,虽然让朕有些担心,却也比以前听到你那回复时感觉到多一分的踏实。”

    二皇子闻言心绪一动,歉疚道:“父皇日夜为国事操劳,儿臣无力帮到什么,还给您增加负担,真是不该。”

    “你不要以此自责伤身。”皇帝慈爱的看着二皇子,又说道:“身为人父,不能给子女一个健康的身体,这才是罪过哩。”说到这里,他忽然止住话语,然后转言道:“不说这个了,说说别苑吧,墙角里的那株杏树又开花了吗?”

    二皇子点了点头,旋即笑道:“说来也奇怪,每一年的春天里,那棵杏树就像是与杏杉道上的杏树约好了一般,每每都是同一时间盛开呢!”

    皇帝也笑了笑,说道:“归根结底的说起来,这杏树能每年开花,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当年如果不是你从宫外折回来的那簇杏枝。被贤妃插在泥地里,它也不可能长到今天这副光景。”他说到这里,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希望这株由你之手重得生命的杏树,年年开花岁岁新,也是象征着一种对你来说的吉兆。天下之大,希望祖上保佑,让朕能尽快找到神医,让你尽快强健起来。”

    提到这一环。二皇子的心里不禁微生黯然意,但他没有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因为父皇不喜欢他的儿子常常悲悲戚戚。

    就在两人相对沉默时,皇帝忽然再次开口,话题却是倒向了另外一件事上,让二皇子觉得有些无措。

    “诺诺那丫头这次真的是做得有些过分了。朕因为叶卿的原因,才同意她时常进宫。陪你散心聊天,可她怎么能因为这个就向你要去银鲤令?”皇帝数落完叶御医的女儿,又看着二皇子责备了一句:“你也真是太放任她了,朕把银鲤令交给你的时候,可是嘱咐了你一些事的。你是朕的孩子,当知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以后不许这么胡闹了。”

    二皇子早做好了因为这件事而遭受责备的心理准备,闻言他只是恭声致歉,没有辩解什么——尽管他是在帮人背黑锅。却背得心甘情愿。

    不过,他在道歉告罪之后,忍不住还是开口求了一句情:“父皇,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叶御医,不然诺诺恐怕要吃家法之苦。其实若不是儿臣想看今天杏杉道上的杏花,她也不会勉强挑在今天这个宫禁倍增的日子来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