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英雄惜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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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椒图看了一眼燕虺,露出可惜之色。如此人物,可惜与龙门无缘,否则,日后必将是一员虎将。

    椒图叹道;“既然事情有了结果,那么也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四人都沉默不言,连蛭比斗的失败,那么那些被泥封的手下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椒图留恋的看了看那些被泥封的属下,虽然已经无法从表面辨识出来,可是不要忘记。椒图与孟清贫是同一个境界的高手,自己那些手下所在的位置岂能够逃脱他的眼睛。

    连蛭顺着椒图的目光看去,那一个个泥封的士兵和死士静寂的站立身影,让他深深的感到自责,这是属下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打了一个转,最后仍旧去他们注定的地方,而自己的失败也仅仅是自己内心的不平。可是他们却要付出生命。这时的他才知道,原来生命是那样的毫无价值,那样的脆弱。也明白一个指挥者身上的担着到底重到什么样的地步。

    以前的他只是认为,一个风光无限的指挥者,前呼后拥,是多么的威武霸气。前前后后几千号人在自己的一声令下,奋勇前冲。只是这之下的指挥者,其心情的沉重又有几人可以理解呢?

    人若说自己没有恻隐之心,那是最为错误的谬论。因为人心都是有极限的,有些人的的心里底线更为深远一些,所以他们往往看起来毫无人性而已。正是应了那句俗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连蛭眼中的那一抹悲哀,落入燕虺的眼中。清冷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赞赏,这才是真正的连蛭。同样是他所欣赏的部分。因为但凡他这样身份的人,哪个不是为面子奔波,刻尽收敛自己的内心,不让人知道。能够这样为几百可有可无的死士而露出自责的,对于他这样身份的,实在少有,因为这是真性情。

    燕虺微呼了口气,轻声对孟清贫道;“大人,卑职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能够答应。”

    孟清贫浑浊的双眼落在燕虺身上,道;“你说吧。此间之事,你居功甚伟,蜀州之事,如是没有你的张罗,恐怕也不会有这样完美的大获全胜,只要事情不超出原则,我会考虑。”

    燕虺扭头看着连蛭道;“我与连兄虽然处敌对,大人与椒图也一样。说到底,除了你们两人之间的主导外。我们只不过算是一帮乌合之众。你们那种境界的争斗已经完全超乎我等的想象,所以这些龙门的死士,是死是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故而,我想请求大人放他们一条生路。”

    燕虺此言一出,让椒图和连蛭迷惑不解,不敢相信这话会从燕虺的口中说出。于情,这是龙门死士可是与杀害燕虺父母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少燕虺的所作所为印证了这一点。于理,龙门可是叛逆乱党,这样做无异于与乱党同谋,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朝野之内,必然会一片哗然,如果某些人挑拨是非,那么不只是燕虺会落到附逆乱党的罪名,纵使孟清贫也难逃干系。这样的选择按理说不该从一个智者的口中说出啊。

    虽然想不通,但是却很希望这样,这对于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坏。所以都将目光集中在孟清贫的身上,这里现在主事的人,是孟清贫。

    燕虺的请求,孟清贫也很诧异,也不明所以,问道;“你确定真的这么做吗?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一旦传扬出去,那么对于今后的你不是很有好处。”

    孟清贫所说的意思很明确,凭着燕虺在蜀州立下的大功,仕途可谓一片平坦,若是今日之事露出口风,那么无异于是个难以辩解的污点。可是他不明白,燕虺志不在此。

    燕虺轻笑道;“大人所言,卑职很清楚。如果这话是在没有看到大人和椒图堂主交手以前,卑职会慎重考虑,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权势再大也抵不过强者一挥之间。一切都如同昨日梦境,过眼云烟。这样的东西不是我所想要的。而且,这样做还会让龙门欠下我一个人情,对我以后的修行路上可能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帮助。如此,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啊?椒图堂主。”

    燕虺投来的目光让椒图愕然,随即大喜,急忙说道;“正是正是,若是今日促成这事情,那么我椒图保证,以后燕小友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我龙门必然义不容辞。”

    燕虺的提议,让椒图欣然答应。不是因为那几百名属下,而是燕虺本人。燕虺这样做就是给龙门放出一种信号,那就是我与你们龙门不是敌人,如果各有所需的话,还可以合作。甚至成为朋友。若是以前的燕虺这样说,椒图会考虑考虑,但是现在的燕虺身价可是不同以往了。用飞上枝头变凤凰来形容,并不为过。只是如今的燕虺仍然不知道这所谓的‘凤凰’夺人射目的光点在哪里。

    孟清贫深深的看着燕虺,燕虺所给出的理由出乎他的预料,燕虺的话透出两个信息,第一是,我对于朝廷内的爵位没有任何兴趣,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对我没有什么用处。第二是,我燕虺不愿意做别人手下的一枚棋子,也不愿意在强者的施舍之下苟活性命。我追求的至上的修为。

    燕虺那清冷的面容上坚定的眼神,已经做出了不可更改的选择,孟清贫知道,劝解没有什么用处。燕虺这样心智的人,一旦做出什么选择不会更改,因为这是道心,坚定不移的强者之心。

    而且,若是他对燕虺劝解一番,反而会引来燕虺心中的不快,也隐含着拒接之意,那样会将燕虺推向龙门的身边,反而得不偿失。况且正如燕虺所言,这些龙门死士对于他这样境界的修者博弈无关紧要,是生是死,没有什么意义。做一个顺水人情卖给燕虺,还会赢得燕虺的好感,所以,孟清贫在这个问题上已经做出了决定。

    孟清贫对燕虺道;“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燕虺微微的点点头。孟清贫轻叹一声,燕虺的答案他早已经料到,只是顺口一问罢了。他转过头来,叹息道;“椒图,既然燕虺求情,那么我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你就带着你的属下尽快离去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希望今后蜀州城内出现龙门的身影,否则就别怪我不将情面。”

    椒图冷哼一声,对于孟清贫后面的话毫不在意,明白孟清贫这只不过是场面话而已。而今蜀州事败,龙门根本没有留在蜀州城的必要,一旦出城,就会马上离去。不会做任何停留。

    他对燕虺示好说道;“燕小友,我椒图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言出必行。燕小友只有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知会龙门一声,龙门必不会推辞。”说着,椒图手中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颗翠绿色的珠子,抛给燕虺,接着道;“这是我的传讯珠,只需要输入灵力我就可以知道你的具体位置。”

    燕虺点头,接下传讯珠。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做停留了,孟清贫,你将所有的龙门所属送到城西十里吧。”椒图对孟清贫道。眼中露出莫名的笑意。

    孟清贫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不动丝毫情绪,微微抬起右手,顿时黄色光华大涨,他轻轻的向着那些泥塑所在的位置一挥。霎时,地面微微的颤抖,那些泥塑之中,近百尊缓缓的沉入地面,片刻之后消失不见。孟清贫收回手来,斜视一眼椒图,道;“椒图,请吧。希望下一次你不会那么好运。”

    椒图清冷的看了孟清贫一眼,朝燕虺一抱拳,转身目光落在连蛭身上,示意连蛭站到自己身边来。

    连蛭会意,走道椒图身边,目光落在燕虺身上,燕虺同样投去目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眼中蕴含的莫名意味除了他们二人,没有谁看得懂。那是一种惺惺相惜,也是一种尊重。

    对于像孟清贫和椒图一样的大修士,存在的是敬畏,而尊重的目光,除了相处很久和对其品行敬佩的人以外。还有一种就是朋友。

    连蛭微叹道“燕兄,虽然此战你胜了,但是来日连某将会一雪前耻,不知道燕兄能不能等待那个时候?”

    燕虺轻笑道;“连兄尽可放心,燕某虽然不惜性命,但是也不是莽撞送命的愚蠢之人。我想我能够等到,只不过那个时候,连兄不要再说刚刚一番话。”

    连蛭淡笑对燕虺一抱拳,“拭目以待吧。告辞了。”说着,转过身去。椒图一手揽着连蛭的腋下,脚尖一点,化作一束红光,划破黑暗的天际,消失在西方的夜空下。

    看着椒图二人离开,那划破夜空的红色光芒让他既羡慕又敬畏,也感到庆幸。若是椒图早知道自己叛变的事情,凭着这手段,在蜀州城内寻到自己的痕迹可谓轻而易举。

    孟清贫看着燕虺看向西方的夜空那呆呆的目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燕虺才回过神来,木然的看了孟清贫一眼,道;“大人,现在蜀州已然事了,现在也该收拾残局了。”

    孟清贫看着心不在焉的燕虺,没有说话,右手向着那些泥塑一挥,一道昏黄的光幕散去,露出里面那些官军的泥塑。只见那光幕刚刚散去,那被泥封的官军身上的泥块缓缓的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的人。

    那些官军还保持着刚刚的表情和动作,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渐渐的,官军身上所有的泥块完全脱落下来,落在地上,诡异的消失不见,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

    孟清贫一声轻喝“醒来”,声音很轻,可是话语刚落,那些呆滞的感觉忽然间微微的动了动,呆滞的目光一下子恢复神采。茫然的四处看了看。所有人都是一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刚刚自己等人还和龙门的死士相战正酣,没想到瞬间就失去了知觉,后来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

    众人四处探看之际,发现这里除了自己人,哪里还有什么龙门死士的身影,面面相觑的相互对视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鹤鸣、鱼作、郎奇等先天高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对于先天之上的境界有所耳闻,知道这事情与孟清贫脱不了关系,便齐齐来到孟清贫跟前,想要开口询问什么。

    可是孟清贫却背过身去,淡淡的说道;“而今蜀州的叛党已经尽数肃清,尔等配合龙卫大将军燕成整治吏治,将附逆官员斩立决,具体的人员名单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陈鹤鸣躬身道;“那些官吏的名字,学生已经记清楚了。”

    其他几人看着孟清贫的样子,就知道在他们丧失思考的这一段时间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导致龙门剩下的所有人全部消失不见。不过他们也明白这不是他们所能够问的,几人孟清贫不愿意解释,那么他们也只好将疑问咽下。

    孟清贫接着道;“接下来的事情,鹤鸣,你酌情处理即可。还有,将燕将军送到后院内修养。”说着,缓缓的向第二进院子走去,留下一脸困惑的众人。

    对于旁边脸色憔悴的燕虺,其实他们早已看到,只是碍于孟清贫在此,没有放肆。现在听到孟清贫的话语,鱼作和简平急忙上前来,扶着燕虺,向后院缓缓而去。

    行走间,鱼作担心的看了看虚弱的燕虺,关心的问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的?还有我们刚刚怎么感觉、感觉。”

    燕虺伸手预制住鱼作继续说下去,凝重低声道;“此事你就不要问了,知道了对于你没有什么好处。记住,不要露出任何口风,否则必然会引来杀生之祸。”

    燕虺的话让鱼作二人困惑不解,但是燕虺既然这样说,必定在这段时间里面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孟清贫没有解释,燕虺又这样说,可见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顿时二人不再说话,扶着燕虺缓缓的向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