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落花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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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开眼睛,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看到了贺子翔,周惠,贺子翔的父母,还有上次遇见我那个莫名奇妙的人,甚至林梦然也在。我动了动手指,仲皓阳的手正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一动他马上就知道了。

    “依稀,你醒了,自己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难受的话一定要出来。”仲皓阳的眼睛泛着红血丝,他的头发从来没有那么凌乱过,语态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

    我摇了摇头,除了没有力气之外,其它的地方没有什么难受的。仲皓阳还是坚持让医生从头到脚给我检查了一遍,医生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并且保证,仲皓阳才让他们离开。我一直看着贺子翔,贺子翔你是不是还有一点关心我?

    仲皓阳非常温柔的问我:“林依稀,你想吃点什么?我叫王管家熬点粥过来好不好,顺便跟爷爷报个平安。”

    “好。你先去梳个头,整理一下吧。”

    “你嫌弃我,林依稀。”说着他竟然伸手捏捏我的脸蛋。

    “你别闹,还有这么多人在呢。”

    “听你的,老婆大人。”这几个字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讲的,说着仲皓阳向众人打了一个招呼走出去。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们从来不会这样亲密,他也不会这么温柔。关键的是贺子翔还站在这里。他希望我幸福,结果我第二天就这么呈现在他的眼前,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不管他怎么想他都要把我从他的记忆中抹去。

    心已死,累已干,再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我的幸福早已不再,我的未来何去何从?我看着贺子翔的脸,这一刻,我不管有多少人,我只想珍惜眼前的这一下下。我和贺子翔之间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好多次他都催着我一起去照相,那时候我总是太忙,以致于现在我只能让他活在我的回忆里。

    “美女姐姐,你以后自杀千万别选游泳池。”那个奇怪的人对我说。

    “我自杀?”我现在有一大堆疑问想要问,我看着贺子翔。

    “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和林依稀说会话。”像林梦然这样固执的人竟没有反对,拉着周惠走了出去。

    人已散尽,只剩下我和贺子翔。我问贺子翔:“你们认为我是自杀?”

    贺子翔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依稀,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是不是自杀?”

    “不是,关于那天的情况我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是有人把我推下去的,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背对着的。”

    贺子翔沉思了一会,问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嗯,我当时只是站在那里,根本不会想到有人会推我。也许是个恶作剧,恰巧我不会游泳。”

    “依稀,以后要小心些。我对仲皓阳说是你不小心掉进去的,被子高看到救你上来的。子高就是刚刚那个跟你说话的人,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贺子翔真的成熟了,从他处理这件事情上看,真的很成熟。我对他说:“贺子翔,我会按照你的说法说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谢谢你,林依稀。”

    贺子翔说完这句话,房间里开始无声无息的沉默,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可以发现。我和贺子翔已经陌生到这种程度,很多话已经不必说,好多时候沉默也是一种默契吧。

    周惠终于忍不住推门进来,她早就说过贺子翔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她的东西岂容我染指这么久。我突然反握住贺子翔的手,紧紧地抓着不让他松开。说我自私好了,我不想让周惠这么痛快,我希望贺子翔能更恨我一点,那么他记住我就会多那么一点点。

    仲皓阳走进来,看到的是我紧紧抓住贺子翔的手,以及周惠对我怒视的表情,周惠一直是礼仪上的姣姣者,只有遇见贺子翔才会抓狂吧。紧接着林梦然,贺子翔的父母都进来,后面还跟着贺子高,所有的人不是震惊就是愤怒,惟有贺子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贺子翔轻轻地拉开我的手,贺子翔早已放弃过去,只有我还死死的守着过去不放。仲皓阳走上来对我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所有人听见:“依稀,还在为前天的事情害怕?”

    “前天?不是昨天吗?仲皓阳,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医生说差点……王管家已经熬好粥送过来,先好好养养精神。”

    “仲总,我想和我的侄女单独说会话,可以吗?”仲皓阳看了看我,我点点头。我想知道林梦然会跟我说什么,估计这是第一次她说我是她侄女吧。

    仲皓阳的母亲也随着林梦然留下来,明明知道她们找我不是什么好事,我依然想要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作茧自缚?

    仲皓阳离开后,林梦然的态度就跋扈起来,她对我说:“林依稀,你到底还要缠着子翔多久?现在子翔的母亲也在这里,希望你能向我们作一个保证。”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子翔的母亲接着说:“林小姐,哦不,仲夫人,你是有家室的,我们子翔很快也有家室了,你们再见面已经很不合适,希望林小姐为大家都考虑下,如果这样的情况被媒体拍到,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吧。我们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我不能对你们保证什么,我和贺子翔如果真的要见面,你们拦得住吗?我是仲皓阳的妻子,你们可以不邀请仲皓阳去你们的聚会,否则我一定会见到贺子翔的。”我第一次觉得仲太太的头衔是那么好用。

    林梦然的脾气一直很火爆,我这样说,这样光明正大的要和她宝贝孙女未来的丈夫见面,她怎么能容忍,果然:“林依稀,你以为你现在顶着仲家的光环,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见子翔,我会让你……会让你……会把你和贺子翔的一切都告诉仲皓阳。”

    “如果我不是顶着仲家的光环,你现在会这样跟我说话吗?你会首先扇我一巴掌,骂我狐狸精。你们这些话为什么不去对贺子翔说,你们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未来的奶奶,跟他说不是更有效果。何必在这里和我浪费口舌,你们可以离开了。”

    “丑小鸭就是丑小鸭,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好自为之,别到时候得不偿失,要自杀也不要在惠惠的订婚宴上乱搞。哼。”说着她和贺子翔的母亲走出去。

    其实你们这样一遍一遍警告我有什么用,关键的是贺子翔,他恨我,他怎么会和我有什么未来,有什么关系。贺子翔早就和我说得明明白白,来世都不愿意见到我,何况今生?

    仲皓阳一个人走进来,后面没有跟着其他人,看来他们都走了。如果我可以不姓林,那多好,我宁愿我是一个无父无母,没有家人的孤儿,那样我还可以幻想家人,可以因为时时刻刻幻想美好的家人而快乐。

    好累,不想说话,我闭上眼睛装睡。仲皓阳没有揭穿我,只是伸手把我额前的刘海撩到一边。这一刻,我是感激他的,前所未有的感激他,我们非亲非故,他能为我做这些,已经足够了,仲皓阳,我从心里感谢你!

    “依稀,还没睡够,快点起来,爷爷给你带了香喷喷的牛肉粥哦,闻一闻,香不香啊?”

    我坐起来:“好香,看样子很好吃的。”

    我接过董事长递过来的粥,一口一口的吃起来,董事长还叮嘱我吃的慢一点,不然胃不好接受。他对着我还是笑眯眯的,一看到仲皓阳就横眉怒对:“臭小子,以后不要带依稀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场所,看你把她照顾的,万一有个什么事,你赔得起。哼。”

    仲皓阳被他说得一声不吭,我好想哭,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么照顾我,这么对我好,仲董事长除了逼我和仲皓阳结婚外,似乎之后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一直都很关心我。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怪不得古人有一句话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我看着仲皓阳被他爷爷说的一声不吭,于心不忍:“董事长,您别骂他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站在游泳池的边沿,没有站稳就掉下去了。”

    “臭小子,我是看在依稀为你说情的份上才不追究你的,依稀,吃完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我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叫变色龙了,我觉得董事长就是名符其实的变色龙,他对仲皓阳的横眉竖对和对我的言笑晏晏,真正的很好地诠释了变色龙这个词。

    落花庭月雨纷纷,在最初的地方,没有一个最原来的我,就如没有一个最原来的你。我们每天都在长大一点点,每天都在成熟一点点,只在乎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如果连曾经都没有,何来的天长地久?贺子翔,不论如何,不管你希望怎么样,今生我想遇见你,来世我更加想遇见你,希望来世我能出生在一个与你匹配的家庭。

    我住院的这几天,仲皓阳白天去公司,晚上就过来陪我,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好几次都劝他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事情的,如果真有事,还有护士,你在这里帮不上忙。他总是打着混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到10点的时候就往旁边的单床上一躺,说累死了,林依稀睡觉。白天,董事长总过来陪伴我,就像我上次陪伴他一样,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越来越容易疲惫,他总跟我说人老不中用了。

    一个清晨的早上,迎来我和阮梦颖第一次单独地正面接触,从我被宣布要和仲皓阳结婚的那天为止,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耳边,仲皓阳因为她和董事长吵了不知多少次,因为想要和她结婚,不知有多么厌恶我。我见过她三次,一次是在我结婚那天,一次是前不久的过年,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了。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可是她对我有很深很深的敌意,我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因为我破坏了她即将到手的幸福,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她能做的似乎只有放弃,亦或是等待,可是她以为自己等待的会是一生,这将是一个多么大的赌注。放弃了,等于放弃幸福;等待了,等于苦苦挣扎。

    “林小姐,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

    我接过阮梦颖递给我的花,笑着对她说:“谢谢你!这花很漂亮,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火百合。据说用这种花看病人,病人会康复得快一点。希望你早日康复。”

    我以前一点都不喜欢她,我甚至不明白仲皓阳为什么喜欢她,她曾经那么嚣张的看我,充满挑衅,比容貌比不过林如,比涵养比风度还是比不过林如,大概唯有年纪比林如小。林如就像仙人,不骄不躁,妩媚尤物,如果让我选这样的两个女子,我瞎了眼都会选年轻。可是现在我有点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不管她是不是地痞的情妇流氓的闺女或者本身就是杀人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没有理由去改变。

    我收起我的心思,对她说:“谢谢你!同时我向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为我和仲皓阳突如其来的婚姻对你造成的伤害道歉。请你耐心等待,有一句话说得好,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阮梦颖迷惑的看着我,问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很多东西我都不能跟你解释。我相信时间能证明一切,虽然等待的过程很辛苦,为了心中的那份爱,我认为终究是值得的。”

    阮梦颖好像被我说的更加迷惑,带着一脸的不解离开。如果是我,估计会更加不解,我一直以来都没有那颗七窍玲珑心。我抱着阮梦颖送来的花,闻了闻好香,我找了一只花瓶把它们插好。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真好。不管怎样,医院总不是一个让人呆了值得开心的地方。今天仲皓阳早早忙完过来,他今天好像特别开心,一进门就大叫着:“林依稀,快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我走上前去:“是什么?哇,栀子花,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栀子花,你从哪里找来的?”

    “林依稀,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快点找个花瓶把它插上。”

    我正在柜子里找花瓶,等我找到站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仲皓阳铁青着脸看着我,这么一瞬间这个人的脸怎么也像变色龙一样,我把花瓶递给他,他甩手啪得一下,花瓶砸得支离破碎,他扔下手中的花,花开不败,现在掐着我的脖子非常生气的说:“林依稀,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要自由我就给你自由,你不想说的事情我就一个字不提,什么都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你喜欢火百合是不是?”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口气喘不上上来,我喜不喜欢火百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干嘛这么生气,他掐的我越来越紧,我呼吸越来越难,我以为我会被他掐死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我们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天,在我要离开医院的前一个晚上我们闹翻了,这闹翻的由头我还一无所知,大概我们和平相处的前提下不能涉及阮梦颖,一涉及,仲皓阳就会发疯,只有爱到极致才会这样吧。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只因为这束花是阮梦颖送的,大概是阮梦颖钟爱的花,我明白了周惠的霸道,她不能让我染指贺子翔,仲皓阳更加离谱,连阮梦颖所钟爱的花我都不能喜欢。

    我看着黑色的幕僚下,只有花朵还在绚丽的绽放,那样寂静,那样忧伤。我想起读到的一则故事——昙花一现,只为韦陀。只有这样深的爱,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绽放吧。林如注定要伤心,这样美丽的女子也逃脱不了爱与被爱的魔咒。董事长啊董事长,明明您的孙子那么喜欢阮梦颖,为什么您一定要拆散他们,幸幸福福的生活不好吗?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青睐,非要我嫁给仲皓阳,又答应我三年后离开,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总经理的位置就那么重要,比仲皓阳的幸福还要重要?三年,青春有几个三年,这三年来会发生多少事,等待与被等待有多么困难?

    不想还好,一想本来很多事情不明白,现在有更加多的谜团,好比阮梦颖被我说的糊里糊涂离开一样。我相信,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有个结局。故事与人生一样,最后总会用完美与不完美来解说。

    我和仲皓阳进入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大概就是别人所说的冷战,还好我对说话可有可无,我可以一个月都不跟别人说话。仲皓阳来接我出院,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林依稀,东西收拾好了没。

    我把收拾好的东西拎在手上,仲皓阳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我的两只胳膊都挂不下,他也没有主动要给我拎一下的意思,看了我一眼就走前面去了。然后我们就开始冷战,一句话不说。就算当着董事长的面,他都不愿意遮掩一下,董事长充当了和事佬几次,仲皓阳一点面子都不给,董事长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还好我们三个人除了晚上,白天都不在一起,否则真是地球遇见火山,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