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花痴男,对镜贴花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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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思不得其解,那干脆什么也别想。

    半个小时后,我得出这个答案,灰暗的世界顿时释然,变得光亮,于是,我办理了入住手续,拖着疲惫的身体住进了那家酒店。

    洗了冷水澡,穿着短裤坐在酒店的窗台边,开始思考除了拯救李国成公司的妙招外我此行最大的目的——假如明天见到女神,怎样和她说那最重要的第一句话。

    在绝大数的电视剧中,肯定有这样的剧情,通常男女主角要表白前,肯定会趁着另一方主角不在现场,傻兮兮的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那番对话必须是轰轰烈烈或是独特创意,而且一遍又一遍的修正。

    等到真正见了心爱之人,却没出息的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每当这种场景出现时,我总会坐在沙发上指着那人的脸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骂:“拜托编剧,每次都来这一套,能不能玩点新鲜的。”

    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曾经使劲嘲笑别人现在却要效仿,比编剧更愚蠢的我看着被酒店灯光照耀在酒店那面大落地窗上的影子开始排练明天的剧情。

    当然,导演是我,编剧还是我,男主角是我,女主角也是我。

    不过,精打细算的编剧先生从不做无准备之仗,早在来上海的飞机上,我对女神的性格进行全方位的考虑,虽然我掌握的线索并不多,应该是一无所有,我依旧得出自认为最为恰当的结论——女神肯定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代码、查得出异常、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新房、斗得过二奶、打得过流氓的新世纪潮流女性。

    各位观众,擦亮你的双眼,端走别人的板凳,牵着别人的老婆,好戏上演了。

    “女神,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后来不小心唱了起来)……”——零分,滚粗!坚决不能让女神认为我是刚从医院逃出来的神经不正常忘记吃药的人。

    “女神,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啊……”——好像也不对,说这话总感觉像是可以一起和“做人呐,就是要开心!”以及“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并列排行香港TVB电视剧的十大金句,权衡了利弊,仍然是零分,滚粗!

    “HI,好久不见……”——还没等到女神脱下高跟鞋向我发飙,我肯定会在女神面前掐住自己脖子,一边使劲掐一边自我批判,好久不见,别人和你见过吗?别以为用两句看起来情深深雨蒙蒙的话就能冒充情圣,你知不知道情话说不好就是恶心。这跟打仗一个道理,需要集天时地利人和为一体,方为胜。

    “Hello,姐姐,我可想死你咯!”——这话貌似最中规中矩,人畜无害,而这句话的坏却是烂在芯里,听完我的第一句话,女神肯定会二话不说的挽着我的胳膊,逛街吃饭看电影、购物化妆做头发,然后用温柔无比的语气对我说:“亲爱的(据我所知,女生们总是喜欢这样称呼彼此),给你介绍一个地方,那儿才是你的归宿。”然后当我满心欢喜的走进那个地方时,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清一色的妖娆男人,真是应验了那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NO,坚决不行!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种情况我绝不允许发生在我身上。

    天马行空的思维越跑越快,越走越远,我甚至想到了从天而降给女神一个惊喜,一一否定越来越离谱,越想越不对劲的剧情。为避免第二天上海的都市报纸齐刷刷的出现像“某四川男子在酒店窗台离奇身亡 警方认定是自杀”的耸人听闻的头条标题,我冲进厕所,再洗了一个澡,洗完澡迅速的跳上床,蒙上被子三秒钟进入睡眠状态。赶紧刹住了思维这辆已经有些不受我控制的“车”,跳上了床蒙着头立马进入睡眠。

    结果是什么?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得出三个字的箴言——平常心,如果非要拆穿我什么也没想到,好吧,我承认,这个答案的确是说了等于没说。

    “程雷,你来啦……呵呵呵,你好强壮啊,人家好喜欢啊……”凌晨两点,我睁开眼睛,我的意识清楚的告诉我,要醒来,必须及时阻止那个狗血鸡血猪血的梦,不,噩梦。

    光是想起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对遇见女神的场景尤其是最后一种情况想得太过仔细,否则我怎么可能梦到,我身着性感衣服或恶心,这两者的关系如此的微妙,被张骞那群富二代们关在一个铁制的笼子里,听着半裸着上身他们嘿嘿的冲我一直笑。

    有一种人,天生记忆力良好,想记的事情一辈子也忘不掉,不想记住的事情哪怕在两秒前发生的也同样记不住。

    很幸运,我是这种人,把女神的样貌细到头发丝深深的刻在脑海中,就连她眼角的那颗泪痣也清楚的记得在什么位置。很遗憾,我不全是那种人,我不能自主的选择到底什么事是想记住的,什么事是不想记住的。

    所以,当那个精彩绝伦的噩梦出现在我脑海中时,我不仅忘不掉它,还能睁着眼对刚才梦中的细节添枝加叶,比如穿得蕾丝黑裙的花边选什么颜色,并自动脑补接下来会发生的场景。

    这或许就是正事不做,闲事有余。

    我只有一遍又一遍洗澡,就像小说里被人侮辱的贞洁女性,通过洗澡洗掉身上的屈辱,在凌晨三点十五分,清晨四点十分,清晨五点三分,企图洗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张骞等人那猥琐卑鄙的笑容,结果是什么?

    我看着电视机里成片成片的雪花,睁着眼到了天亮,生生熬出一双无可挑剔的熊猫眼和一张因为洗了太多次冷水澡,顺利感冒不停打喷嚏的苍白的脸。

    我抬起头望瞭望天,看着那那栋居民楼,手忙脚乱的翻出李国成名片的地址与居民楼的路牌一对照,地址没错,连五十六号也是对的。

    心中疑惑顿生,难道大上海真的如此大,大到可以有两处一模一样的地名而不怕人找错路,而且我不敢相信,这栋比我的年纪大三倍的建筑真的是李国成公司的办公地点。

    我开始明白,公司生意之所以每况愈下的真正原因,将心比便是佛心。我如果是顾客,就算好姻缘拿出“办婚礼分钱不花”的强大优惠,见到如此寒酸的办公地点,我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叫也叫不回来。

    热情的上海市民应该会帮我解答疑惑,我这样想便这样做,拦下一位应该是刚去附近的菜市场或超市买了沉甸甸的一篮子菜的大妈。我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大妈花容失色,将菜兜护在她胸前大声呵斥道:“侬想那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中国十大最难懂方言排名第四位的上海话?大妈的话刚落地,就让我这排名第七说四川话的四川人顿时傻眼了,愣住了,张着嘴巴“啊啊”好几次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是问我吃了吗还是有其他意思。

    我俩的沟通,就像火星人与水星人聊天,你听不懂我的,我也不知道你说什么,用鸡同鸭讲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哦,侬系啊窝子。”火星人大妈再次说了句火星语,我依旧以一副痴呆状站在她面前,思考她这句话是不是问我吃不吃馒头的意思,正当我在心里感叹上海人民个个都是活雷锋时,热情的大妈还讲几块钱硬币硬塞到我手中,而她的眼神分明是对弱者的同情。

    “不是,大妈,我不能要你的钱,不要,真不要。”见形势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乐观,我摆了摆手拒绝了大妈的拳拳盛意。

    无论在什么地方,每座城市都不缺一种生物,这种生物在有事发生时围成一堆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没事的时候也围成一堆叽里呱啦不说出事不罢休。

    就在我与大妈纠缠时,一群这种生物围了上来,他们的名字叫,看热闹的中国人,无论事情大小,只要有热闹可看,那里能都见到他们的身影。

    “小伙子,她说你是哑巴。”一位顶着黄毛爆炸头的中年阿姨站了出来,解释了大妈上一句话,这句话的意图到底想雪中送炭还是雪上加霜,我也搞不清楚。

    如果,不是拎着两杯豆浆、一袋包子的李国成也出现在围观者人群中,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肯定会脱掉外套扎在外面,清清嗓子来一套古老地道的讨钱把式:“兄弟我初来宝地,人生地不熟,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希望各位朋友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赏兄弟几个回家坐车吃饭钱。”

    既然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我也要巧用资源,只要不被城管抓住,能赚一毛是一毛,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成。

    只见李国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无比尴尬的我,静静的站在人群中央也不说话,似乎正等着看我的好戏。

    “所以,你就不打算救救我?”

    “你当时有困难?我还以为你准备表演魔术,我站了十多分钟你也没开始表演,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你拉着跑了。”

    “我能不跑吗?你没看到刚才那位大妈的眼神吗?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我开始抱怨李国成刚才不出手相救。

    李国成哈哈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吃过早饭没?我刚好买了两杯豆浆,一起吃吧。”

    “我们就这样吃?”跟着他的动作,我也一屁股坐在小区的板凳上,接过豆浆油条,满脸的疑惑。

    “你如果觉得不好看,可以待会上了楼吃。”虽然很怀疑他这句话里有什么不正常的动机,我依旧说服不了自己在大庭广众时不时有老头老太太路过的路边蹲着吃完早饭。

    后来,终于证明他的那句话里的确另有玄机。

    因为五分钟后,如同经历了一次涅盘的我实在很懊悔刚才为何不吃饱,在累死前至少也应该做个饱死鬼。爬上那栋老旧居民楼的顶楼,也就是七楼,我没了半条命连抬起手拿包子的力气都没有,坐在地上休息了十分钟也没缓过劲。

    “国成哥,能透露选在这里办公的理由吗?”爬到三楼时,我双脚颤抖的咬了一口包子自言自语的问道,实际是在问不知道身在何方的李国成。

    “没钱就是理由,节约开支。”包子刚嚼了一口,远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我知道为何没生意了,客人一见你的办公环境,保准被吓走。”我心有不甘,不打算轻易放过接二连三为我设套的李国成。

    “没钱就不能租市区的写字楼,搬过来快两年了,平时谈生意一般都选在外面的咖啡厅,就算是签合同也是在外面完成的。环境的确是有点糟糕,不过,还是为了节省开支吧。”难道是那几个包子的魔力,为什么爬这么高的楼梯对李国成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的声音不仅没有一丝颤抖,还透过一层楼或两层楼的空间更加准确的传进我耳朵。

    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我看到的只是他健步如飞的爬上楼梯,我却不知道这半年,他把公司当做家,每天上下楼梯至少六次以上,如果有生意要谈,他一天的运动量都能抵我半年的运动量。

    花了五分钟爬上了七楼,我脸色苍白的累得像一条死狗似的看着那显眼的“好姻缘婚庆公司”的招牌,看着比我先到公司泡了一壶好茶端着两杯茶站在门口迎接我的李国成,累得眼神中恨的力量都不足。

    “程雷,平时少有做运动吧,来我公司上班,只需要一个月,保证你的耐力比牙买加人还厉害。”

    还不是因为我感冒了,不然,我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会比你弱。不过,这番解释的话并未说出口,心中的不服气解释统统化作一口气,迈着艰难的步子从李国成手中拿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悉数吐到了地上,差点全部喷在李国成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

    “烫,烫,好烫。”被滚烫的茶水刺激到暂时失灵的语言神经恢复了功能,失去一城必须赶紧扳回一城。

    九点十分,公司的员工来上班了,我知道机会来了:“国成哥,平时公司的伙食应该挺好的吧,看看他们的脸,一个个营养过剩。哟,瞧瞧这小脸,惨白惨白的,就跟在出门前在面粉堆里滚一圈似的。”

    牙尖,是每个四川人必须掌握的傍身技能,而我只是发挥了这种技能的百分之十的力量而已,李国成就被打的呵呵一直笑,没有他说年轻时那些看你不爽就打你一顿的锐气,应该是这些年被生意被各种极品夫妻抹平了脾气,变成温文尔雅的绅士。

    更何况,以李国成这大人的思维应该不屑跟我这年纪不小却十分幼稚的人打嘴仗,大人谁会和小孩一起玩呢,就算赢了又如何,还落得一个大欺小的罪名。

    而我也见好就收,全神贯注的盯紧每一位从门口进来的人,虽然刚才嘲笑他们的脸惨白惨白的,而我仍然希望,女神出现时不要和这些人一样,定要飘然而至,比李国成的脸更正常。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的眼中只有女神,自然容不下那些男男女女从我身边走过那疑惑的神色,就算他们的脸、嘴唇白得就像即将昏倒,我依然视而不见。

    古有女为悦己者容,今后花痴男痴痴守门口,等待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