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角牌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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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仲海笑道:quot;我只是见你与杨郎中好生奇怪,放着宜花院里现成的姑娘不去瞧,整日却像疯狗一样往顾家大门钻,八成还在门口撒尿占地盘什么的……quot;

    卢云怒气勃发,喝道:quot;你嘴里别这么难听成不成?quot;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仲海见他愁眉不展,饱受相思苦恼,寻思道:quot;看他这幅模样,当真爱煞这位顾大小姐。好吧!看在卢兄弟干过老子参谋的份上,再帮他一回吧。quot;他这人做事粗鲁无比,世所罕见,但真要精细起来,却又巧妙连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秦仲海转动手上的酒杯,只想来个出奇制胜,当下便自打量起来。

    正盘算间,忽听卢云道:quot;秦将军,我昨日去赴何大人的宴,听他说皇上要整饬御前侍卫风纪,说你们成日只会打牌赌博,想开始叫你们读书写字呢!究竟是怎么回事啊?quot;

    秦仲海猛听他提起此事,心下不由得一阵气苦,他夹起一块牛肉,叹道:quot;都是那些大学士搞的鬼,说咱们每人都要交上一篇文章,还要来个比赛什么的。唉…说起来明日就要交文章了,他妈的,我怎么现下才想起来……quot;说着把牛肉放入口中,唉声叹气的嚼着。

    卢云心念一动,问道:quot;要交什么样的文章?quot;

    秦仲海心下一喜,倘若卢云有意相助,那是万事不愁了,忙道:quot;皇上吩咐大家每人写一篇咏叹颂,老子负责的叫做西角牌楼颂。quot;

    卢云奇道:quot;西角牌楼?那是什么地方?quot;

    秦仲海尴尬一笑,道:quot;那是我虎林军弟兄平日喝酒赌博的好去处,上次赌博被抓个正着,八成是这样,皇上才要我好好咏叹一下。quot;

    卢云嘿地一声,笑道:quot;没错,真该咏叹则个。quot;

    秦仲海见卢云不置可否,当下求恳道:quot;好兄弟,你是当今状元,皇上硬派我作文章,你老兄就帮我捉刀一回吧!quot;

    卢云与秦仲海相熟,自知他痛恨读书,便笑道:quot;好吧!难得能替你做点事,这就包在我身上啦!quot;

    秦仲海又惊又喜,笑道:quot;既然如此,你可得快快写,可别误了时辰。quot;

    卢云微笑道:quot;你放心,一顿饭时间便好。quot;

    那日皇帝赐宴,卢云庙堂之上,随口解对,令得群臣震动,龙心大悦,秦仲海看在眼里,自知卢云之能,便放下心来,两人各自喝酒谈笑,好生快活。

    喝到天明时分,秦仲海虽是狂嫖烂赌之徒,此时也不胜酒力,只趴在桌上小寐。那卢云也醉倒炕上,呼呼大睡。模模糊糊之间,秦仲海爬起身来,见天色朦胧,已是黎明,打了个哈欠,便道:quot;我该回去啦!咱们改日再叙。quot;

    卢云闭着双眼,含浑地道:quot;你那西角牌楼颂已经写好了,便放在桌上……quot;

    秦仲海大喜,道:quot;多谢啦!quot;说着便走到桌前,果见洋洋洒洒地好大一篇,墨色兀自未干,足见用心。

    秦仲海心下感动,寻思道:quot;卢兄弟连夜为我写就,他待我真是不坏。quot;他取起那篇咏叹颂,霎时见到下头还有一篇文章,秦仲海凝目去看,却是一篇情书,他匆匆看去,只见满纸情爱,料来定是写给顾倩兮的。

    秦仲海看得全身肉麻,只想掩面狂奔,心中忽想:quot;等等!老子不能白拿人家的物事,总该回报则个。quot;当即阴侧侧地一笑,将那情书折起,悄没声地走了。

    回到府中,天色已然大明,秦仲海找来管家,将两篇文章交了过去,喝道:quot;把这两篇鬼东西装到信封里了,老子一会儿要送出去。quot;

    管家忙道:quot;两只信封上该写些什么?quot;

    秦仲海皱起眉头,道:quot;一个叫做西角牌楼颂,另一个叫……叫他奶奶的卿卿吾爱颂,快去给我办好了!quot;那管家忙不迭地答应,便自去了。

    秦仲海倒在厅上,闭目歇息一阵,好容易管家写好两只信封,弥封装好,秦仲海伸手接过,便匆匆往皇宫而去。行到西角牌楼,只见一众下属愁眉苦脸,围了上来,道:quot;方才尚礼监的太监过来,要咱们把文章交上去,说诸位大学士不日便要品评了。quot;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quot;怕他个屁!老子已经有了文章,保管还夺个头牌!quot;

    众下属早知秦仲海痛恨读书写字,本在担忧受怕,此时听得秦仲海已将文章写就,不禁惊喜交集,都来追问详情。秦仲海笑道:quot;不必多说了,你们等着领奖吧!quot;率着众下属,便得意洋洋地往尚礼监而去。

    行到附近,只见金吾卫、羽林卫、府军卫的人马都已在排队交搞,秦仲海向巩正仪招呼一声,道:quot;老巩你写得怎么样啊?quot;

    巩正仪摇头苦笑道:quot;好久没提笔写字了,昨晚只把我忙到天明,差点没给折腾死。quot;

    秦仲海见他额角多了好些白发,心下暗暗偷笑,寻思道:quot;老子昨晚喝酒喝到天亮,你老巩却要埋头苦思,嘿嘿,看来还是咱们虎林军够份量。quot;

    交完差后,又给尚礼太监叫去学习礼仪,说不日宫中便要过年,众人需得学习一番应对进退,以免在百官朝贺时丢脸。众太监平日便与御前侍卫不睦,难得抓到这个良机,自是趁隙报复,只把众侍卫折磨得怨声载道,火气冲天。秦仲海给请去习练盆栽园艺,饶他火贪一刀威力无穷,在这细活之前,也给折磨得双手颤抖不已,恨不得将满园鲜花全数放火焚毁。

    待到出宫时,已是傍晚时分,秦仲海心下痛骂,又累又气之余,只得讪讪去了。

    行到王府胡同外的谪仙楼,秦仲海早已饿得头昏眼花,便匆匆冲了进去,喝道:quot;给来两盆热炒,三斤白干。quot;

    那掌柜忙道:quot;这位军爷,今儿个是寒食节,京城客店只有清茶准备,不卖酒肉吃食。quot;

    秦仲海心下暗怒,想道:quot;老子今日怎么这等倒楣,到哪儿都不便利。quot;当下伸手往大门一敲,暴喝道:quot;他妈的!有吃的便成!quot;

    那掌柜连忙道:quot;是,是,请客官上二楼去坐。quot;秦仲海坐了下来,夥计连忙送上花生果子,另为他煮了壶热茶。

    秦仲海喝了口清茶,咬了口花生,不觉满口清香滋味,只觉口中淡出鸟来,他吃一口,骂一声,粗话连篇,直是威震四座。

    正吃间,忽见右首靠窗处坐了对男女,两人形貌甚是俊雅秀美。秦仲海极目细看,见那男子正是杨肃观,女孩却是顾倩兮,两人正自谈笑说话,看来颇为愉快。

    秦仲海心头火起,寻思道:quot;你奶奶的,咱们卢兄弟每日在房里长吁短叹,你这小娘皮却来和人闲话家常,老子看了真个不顺眼。quot;转眼看那杨肃观,也是满心喜悦的模样,心中更觉火大:quot;这几日多少大事未决,这风流浪子还往脂粉堆里钻,老子今日替侯爷教训这畜生败类!quot;他却忘了自己昨夜与卢云喝个酩酊大醉,也算不上奉公守法。

    眼见杨肃观未曾发现自己,秦仲海心下暗喜,正想拿花生丢他,忽见楼下一名女子言笑晏晏,正与一众王公大臣说笑。秦仲海细目去看,心中登时大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quot;百花仙子quot;胡媚儿,此女是个浮浪性儿,那日在华山上便见她使尽风骚,尽在对杨肃观眉目传情,做得十分功夫。秦仲海念及此处,心道:quot;好久不见这浪荡女啦!看老子来挑拨一阵。quot;他举起花生,便往楼下丢去。

    胡媚儿正与一桌男子谈笑,看来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谁知啪地一声,脑门竟给花生丢中,她大怒站起,喝道:quot;是谁在此胡闹!quot;

    一众王孙公子本以为她是哪家大人的闺女,谁知竟会如此泼辣,忍不住一惊,胡媚儿见众人神情骇异,连忙温婉一笑,道:quot;没事的,大家宽坐。quot;她坐了下来,浅浅一笑,忽然一口脓痰吐来,此时胡媚儿已然有备,急忙往旁一闪,那脓痰扑地一声,猛地落在一名公子脸上。

    胡媚儿狂怒不已,不再顾得玉女模样,霎时举起拂尘,冲上楼去,喝问道:quot;是谁招惹姑娘!quot;她见四座都是才子佳人,风流文士,只有一名高鼻鹰目的大汉在那乱吐花生壳,想来定是此人在此作怪,胡媚儿心下大怒,上前喝道:quot;你这丑怪家伙,是不是你招惹本姑娘!quot;

    那大汉自是秦仲海了,只见他冷冷一笑,道:quot;都说百花仙子好生晓事,谁知如此愚昧不堪。quot;

    胡媚儿怒道:quot;你说什么?quot;

    秦仲海喝了口清茶,淡淡地道:quot;嵩山少林寺的高手在那儿等你,你怎地还不过去?quot;

    胡媚儿怒道:quot;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少林寺贼秃!是灵定还是灵真招惹老娘?quot;

    秦仲海伸手一指,朝窗边一处指去,冷笑道:quot;人在那儿了,你自己去问吧!quot;

    胡媚儿冷眼回看,猛地一纵,稳稳地飞了过去,陡地座上男客转过头来,胡媚儿见他容貌隽雅,仪表出众,正是天绝僧的关门弟子杨肃观,当下大喜道:quot;杨郎中!原来是你!quot;

    杨肃观正与顾倩兮喝茶谈天,谁知天外飞来这名妖妇,忍不住心下一惊,道:quot;你……你怎么也来了?quot;

    顾倩兮看了胡媚儿一眼,神情甚是讶异,茫然道:quot;这位姑娘是……quot;

    胡媚儿自行坐了下来,向杨肃观一笑,道:quot;我姓胡,和咱们杨郎中是旧识了。quot;

    杨肃观心下暗自忌惮,这女魔头出手甚是毒辣,那日谈笑间便毒死张之越,后又整垮锦衣卫教头郝震湘,自己可别中了她的阴谋毒手,当下举起茶杯,心中盘算脱身之计。

    胡媚儿微微一笑,全然不理会顾倩兮,一双媚眼直往杨肃观身上抛去,杨肃观面上力做镇静,心下却有发毛之感,他一面要偷看顾倩兮的动静,又要提防百花仙子的阴狠杀招,饶他少林正宗武功,也有吃不消之慨。

    却听楼下传来吼叫之声:quot;他妈的不卖酒菜,老子拆了你的烂店!quot;杨肃观听这声音雄浑有力,当是武林人物所发,却不知又是何方神圣驾临。

    只听那掌柜道:quot;两位大爷行行好,今日是寒食节,咱们可不能卖酒肉啊!quot;

    一个尖锐的声音道:quot;你奶奶的,什么叫做寒食节?为什么不是暖食节!热水节!偏偏有这许多古怪!quot;跟着传来桌椅翻倒的声响,想来是动上了手。

    杨肃观皱起眉头,正想藉机开溜,忽听一人道:quot;师弟算了吧!咱们就喝点茶水,吃个点心,那也不坏啊!quot;另一人道:quot;可恶!咱们华山双仙一日不可无肉,真是倒楣透顶。quot;

    杨肃观听得quot;华山双仙quot;四字,脑中立时浮现华山双怪荒唐至极的模样,心下不禁一寒,寻思道:quot;怎么这许多武林人物都来了,真是大大的不巧。quot;想起这两个怪物的种种无赖事迹,现下顾倩兮就在眼前,可别生出什么难堪事来。他眼角微撇,赫见华山双怪已然走上楼来,更是又烦又惊。

    原来前些日子是琼国丈的寿宴,那华山玉清观与之交谊非常,自也在受邀之列。琼国丈虽然官高爵重,但他无意大肆宴会,朝中官员便只请了刘敬、徐铁头等几名好友,在紫云轩小小办了几桌宴席,是以杨肃观不知此事。

    华山双怪坐了下来,各自喝了几口清茶,算盘怪把茶水吐在地下,骂道:quot;他奶奶的,这京里的茶水怎么这等难喝,比狗尿也还不如。quot;

    肥秤怪道:quot;别怨了,咱们两个老的可得快些回山,我看徒孙小掌门这些时日焦头烂额,咱俩别再给他添忧惹烦了。quot;

    杨肃观听了这话,登时想起苏颖超已接下掌门大位,从二月算起,已有七八个月了,却不知他这些时日干得如何。

    正想间,猛听算盘怪骂道:quot;说来说去,都怪宁师侄执意退隐,不然咱们现下还是威风凛凛的,根本不必把这些江湖人物放在眼里。quot;说着恶狠狠地望向四座,似乎心中有恨。

    肥秤怪劝慰道:quot;师弟快别这般想了,宁师侄虽然退隐,但咱们依旧威风八面啊!想那日封剑退隐,连卓凌昭这等剑法也给打下马来,说起来,咱们华山仍旧是天下第一。quot;

    算盘怪大声道:quot;没错!天下第一,正是这四个字!quot;

    两人说话间,只听一名女子笑道:quot;两个老不死的,尽是在这儿胡吹大气,羞也不羞啊!quot;

    华山双怪同时转头,怒喝道:quot;什么人!quot;二人怒目看去,却见一名黄装美女端了杯清茶,正自笑吟吟地喝着,看她妖媚模样,不是胡媚儿是谁?

    肥秤怪眼尖,一见百花仙子妖妖娆娆的模样,霎时已认出她来,当即喝道:quot;百花仙子!又是你这妖妇!quot;

    胡媚儿微微一笑,道:quot;方才听两位在那儿胡吹大气,我听得脸红,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还请两位老爷子莫要见怪啊!quot;

    杨肃观见这胡媚儿四下生事,心下暗暗叫苦,只怕一会儿要有大打,不免惊扰了顾倩兮,百忙中偷眼往顾倩兮望去,只见她秀眉不展,显然不喜眼前凌乱的场面。杨肃观咳了一声,只想拉着顾倩兮开溜,但此时若要贸然离开,反而露了形迹,只有静观局面了。

    肥秤怪强抑怒气,沉声道:quot;我吹什么气了?你把话说明白点。quot;

    胡媚儿理了理鬓角,笑道:quot;宁不凡既然退隐了,那跟死了也没什么不同,你们华山少了他,那是连三流门派也不如啦!你们不急着回家练武图强,居然有脸在京城招摇撞骗,胡吹大气,还敢自称什么天下第一,唉……我真替你们难为情啊!quot;

    华山双怪闻言大怒,算盘怪抓起兵刃,便要上前动手。肥秤怪猛地想起一事,连忙伸手拦住,低声道:quot;听说这女子与江充那狗子有染,这帮贼子高手如云,咱们千万别在京城招惹她。quot;此时宁不凡退隐,华山少了天下第一高手,实力不比以往,若要招惹安道京、罗摩什等人,准会吃上大亏。

    算盘怪咦地一声,奇道:quot;什么?这女子与江充有染?quot;

    肥秤怪左右看了一阵,低声道:quot;这事你知我知,就是不要大声嚷嚷。quot;

    算盘怪哦了一声,转头往胡媚儿望去,待见她与杨肃观同桌,登时附耳过去,低声道:quot;那小子不是少林寺那姓杨的家伙么?怎么也和百花仙子混在一起了?quot;

    肥秤怪向来喜爱道听途说,一见杨肃观的面,登时想起华山会后传开的消息,低声便道:quot;师弟有所不知,江湖中人有言,说胡媚儿与那姓杨的小子私下有情,这当口八成是来幽会的,却给咱们撞见了。quot;

    算盘怪又惊又喜,又气又怕,当场跳了起来,戟指大骂:quot;好淫妇!终于给我抓到把柄了吧?本以为你只跟那姓江的奸臣有染,没想到你姘头这么多,终于给我抓奸在床了吧!quot;

    胡媚儿听他胡言乱语,不由得一愣,道:quot;你在胡说什么?quot;

    算盘怪哈哈大笑,当场走了过去,冷笑道:quot;你和姓杨的行得做得,旁人就说不得?那日华山之上,我看你与这姓杨的小子眉来眼去,老早便在疑心了!没想到你们连孩子也生出来啦!无耻啊无耻!杨肃观,少林的脸面全给你丢光了!quot;当场加油添醋,又自行增了几味料,竟是当成故事来说。

    那日卓凌昭一心安排武林盟主的大计,杨肃观便以唇枪舌剑回敬,只说得卓凌昭面红耳赤,回不上半句话,眼看quot;剑神quot;无力招架,那峨眉掌门严松才来胡乱编排,说杨肃观与胡媚儿有染云云,这话本是围魏救赵,用意只在替卓凌昭解围,哪知几个月下来,武林人物以严松的话为源头,竟已传得如此难听。

    杨肃观听了这话,只气得全身颤抖,不知高低,那胡媚儿听算盘怪说得荒唐,却也不生气,媚眼只往杨肃观瞅去,腻声道:quot;杨郎!人家的名节全给你毁了!你可怎生赔我哪!quot;

    杨肃观听她还在编排,心中又气又急,只是此时若要找算盘怪争辩,不知这人又有多少荒诞不经的无耻话等着说将出来,杨肃观气急败坏,连忙偷眼朝顾倩兮瞧去,只见她脸色惨澹,好似信了算盘怪的鬼话。杨肃观心中骇异,寻思道:quot;好容易今天才约了她出来,怎么又遇上这等荒唐人物,唉……我恁也厄运连连了……quot;

    算盘怪毫不放松,兀自喋喋不休,拼命加柴添火,大声道:quot;杨肃观啊杨肃观!你与百花仙子两相情爱,生下私生孩子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这孩子为祸武林,造成天下莫大浩劫!姓杨的!你知不知耻!quot;一时说得兴高采烈,畅快淋漓。

    眼见顾倩兮站起身来,已要离去,杨肃观忍不住气往上冲,怒道:quot;算盘怪!你……你莫再胡说八道!quot;

    算盘怪仰天狂笑,喝道:quot;你与你姘头私下缠绵就算了,居然还敢在京师地方公然奸淫,你还配称作少林寺的人吗?quot;

    杨肃观气得面色发紫,几欲昏晕,却见胡媚儿眉开眼笑,笑道:quot;算盘仙,你也真是的,我与杨郎小俩口的事,你居然也在这大声述说,回头杨老爷知道了,你可要害我家杨郎给责备了哪!quot;

    顾倩兮听了这话,更是头也不回,走下楼去了,杨肃观面色惨白,道:quot;倩兮,你别信他们的鬼话啊!quot;他正要追上前去,却见楼梯口站着一名流氓也似的男子,正自对他嘻笑指点,却是quot;火贪一刀quot;秦仲海。

    杨肃观心头苦煞,寻思道:quot;今日我可是犯了太岁,不然怎会有这许多凶神恶煞同时出现,天哪!我是招谁惹谁了……quot;

    却说卢云这日给人邀宴,好容易宴席已毕,离开礼部侍郎的府宅,在路上缓缓而归,行到谪仙楼下,忽见一名美貌少女气冲冲地下楼,正是顾倩兮来了。卢云见她迎面而来,一时心头大震,想道:quot;这……我……我又遇上她了……quot;他想要上前招呼,一时却又不敢,两脚好似生根一般,牢牢地定在地下。

    却见顾倩兮正眼也不看他一眼,迳自从他身边擦过,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幽香,卢云心中感叹,心道:quot;完了,我与她之间真的完了,唉……quot;他望着顾倩兮的背影,只觉胸口哽恶,泪水更要滴了下来。

    正难受间,忽然身上微微一麻,竟给人点中穴道,卢云心下大惊,正想张口喝问,只觉喉咙一哑,连哑穴也被点上,跟着领子一紧,身子竟被人提了起来,他转头去看,只见那下手之人对着自己嘻嘻直笑,却是秦仲海。

    卢云心道:quot;惨了,秦将军定是喝酒喝多了,这当口发了酒疯,不知他要如何折腾我,我可小心了。quot;正自惊惶间,只见秦仲海赶在顾倩兮前头,自往兵部尚书的府宅奔去。

    卢云心中更怕,想道:quot;秦将军不知有什么可怕阴谋,莫非要让我大大出丑不成?quot;他想开口喝阻,可身上穴道又被点上,实在难以出声,一时间只有心急如焚,却是无能为力。

    眼见秦仲海翻过了顾家的高墙,卢云见实在不能再拖,当下运起全身残余功力,猛往秦仲海怀中撞去,秦仲海骂道:quot;狗咬吕洞宾!quot;伸手在他后颈上一斩,登时将他劈晕过去。

    卢云昏晕良久,终于悠悠醒转,他想要坐起身来,霎时脑门重重地撞了一记,只把他震得头昏眼花,便在此时,忽听一名女子的声音叫道:quot;啊!床下有老鼠!quot;卢云听了这温软的声音,顿时心中一惊,寻思道:quot;这……这是倩兮的声音,我这是在什么地方?quot;

    他转头望去,只见四周一片黑暗,正打量间,又听顾倩兮道:quot;小红你去看看,这床下有老鼠,我可不敢睡了。quot;

    卢云登时醒悟:quot;原来我是在顾家小姐的床下,这……秦将军实在太也胡闹了些……quot;看来秦仲海手脚俐落,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搁在顾家小姐床下,这份能耐却也了得。

    卢云顾不得赞叹,一心只想爬出床去,可又怕给顾倩兮发觉,到时不免被当成登徒浪子,若要给顾嗣源知道此事,那可是万劫不复的惨况,他咬紧牙关,就怕发出一点半点声响。

    却听小红的声音道:quot;小姐别怕,我去拿只扫帚过来,包管把这老鼠打出来。quot;

    顾倩兮道:quot;你快些取来!quot;过不多时,只听脚步声响,那小红已然拿着扫帚过来,她嘿地一声,叫道:quot;看婢子的!quot;只见床脚伸进一根扫帚,跟着往卢云身上扫来。

    卢云深怕给小红发觉自己,连忙往墙壁靠去,他用力过猛,霎时墙壁发出轰地一声,险些给他撞塌了。

    顾倩兮惊道:quot;这老鼠好大!quot;

    小红骂道:quot;死老鼠!臭老鼠!你赶紧去死吧!quot;跟着往床下一阵乱打,饶他卢云武功不差,内力不弱,此时也只能贴紧墙角,给人胡乱撕打一阵,只觉倒楣透顶。

    小红打得脸红气喘,却不见有老鼠出来,她趴在地下,往床底看去,卢云吃了一惊,深怕给她发现自己,急忙运起quot;无绝心法quot;,掌中生出一股黏劲,便如壁虎般贴住床板。

    小红见床下空无一物,便道:quot;床下没东西,看来这老鼠逃啦!quot;

    顾倩兮犹不放心,低声道:quot;不成,咱们用水冲一阵,不然这老鼠夜间又要爬出来,可会把我吓死。quot;

    小红笑道:quot;行,包在婢子身上!quot;当即奔出门去,便要取水过来,卢云心道:quot;我若不想个办法,不免被她主仆二人水火交攻。说不得,先吓唬她们一阵。quot;当下急忙装作老鼠嘶鸣的模样,跟着发出连串的吱吱叫声。

    主仆二人听了这恶鼠嘶叫,顿时一惊,纷纷退后,小红惊道:quot;这…这该死的老鼠又出来啦!quot;她举起扫帚,又往床下一阵乱抽,卢云虽然贴在床板上,臀部背部仍是连连挨打,当下急急发出quot;吱quot;地一声大响,心道:quot;这一声够凄厉的,她们应会以为老鼠死了吧?quot;

    果然惨叫过后,小红惊魂未定地道:quot;这老鼠好像死了。quot;

    顾倩兮悄声道:quot;你再打两下试试!quot;

    眼看小红又要过来,卢云心中一急,急忙从怀中掏出铜钱,从床脚往外丢出,他内力深厚,指力非小,那铜钱咕溜溜地一滚,便朝门外飞去,其势颇速,看来真与老鼠有些相似。

    铜钱飞出,只把主仆两人吓得同声惊叫,小红惊道:quot;这老鼠好像会飞!quot;

    顾倩兮尖叫道:quot;快去追啊!quot;

    小红举起扫帚,登时往门外冲出,口中大叫:quot;臭老鼠,有种的别跑,姑娘我来啦!quot;

    卢云见小红远走,便撤去掌心黏劲,身形落地,心道:quot;还好我熟知兵法,来个声东击西,否则今夜定给打死在这儿。quot;

    正庆幸间,只见顾倩兮缓缓地走向床来,跟着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

    卢云见她一双纤纤玉足就在眼前,脚踝柔美,足掌浑圆,心中不觉一荡,他连忙收摄心神,就怕自己又发出了声响,到时不免被活活打死。

    忽听顾倩兮低声一叹,好似有什么心事,卢云听了叹息,心中便想:quot;倩兮可是想起了什么事?难道是杨郎中待她不好么?quot;

    顾倩兮正自叹息,那小红已然打死quot;老鼠quot;,走了进来,问道:quot;小姐啊,你又怎么了?quot;

    顾倩兮摇头叹道:quot;没什么,只是觉得身为女子真是可怜,又怕给男人欺侮,可又不能不嫁,唉……真不如出家为尼算了。quot;

    小红立即赞同,大声道:quot;可不是吗!天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男子要不便是忘恩负义,要不便是天生薄幸,个个都是狗一样的无耻货色!小姐若要出家,小红定也陪着你!quot;

    顾倩兮叹了一声,道:quot;不说这些了,我该睡了。quot;

    小红道:quot;我来服侍小姐脱衣。quot;跟着主仆两人开始宽衣解带。

    卢云连忙闭上了眼,心中直怦怦乱跳,只怕窥见顾倩兮的玉体,可想起顾倩兮美丽的脸庞,又忍不住想偷看一眼,满心挣扎间,好容易听得顾倩兮道:quot;好了,你下去歇息吧!quot;

    卢云闻言,登时松了口气,忽又觉得心中一阵惆怅。

    只见顾倩兮脱了鞋袜,露出纤细柔美的赤足,正在地毯上缓缓行走,卢云与她相识经年,却不曾见过她的玉足,此时初看乍见,忍不住两眼发直,呆呆望着。

    他看着看,心下忽地自责,寻思道:quot;我怎么如此卑鄙,非但躲入人家小姐的闺房,还来偷看人家的小脚,我……我读的是什么圣贤书了?quot;心中却又想道:quot;这一切全是秦将军害的,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给卡在这儿,这是天之所与,不取反咎,全然不能怪我。quot;

    心中善念恶念正自交战,忽听顾倩兮低声叫道:quot;这是什么,怎会有一个信封?quot;

    卢云心下一奇,不知她说的是什么,却听顾倩兮念道:quot;卿卿吾爱颂……好肉麻,这是谁放在我桌上的?quot;只听她前后翻看,倒不急着撕破信封阅读。

    卢云心中长叹,暗道:quot;唉……不知是哪家公子又来追求她了,卿卿吾爱颂,这等恶心的名字也用得出来。quot;

    却听顾倩兮娇呼一声,道:quot;卢云……原来是你……quot;

    卢云心下大奇,心道:quot;什么原来是我?quot;陡地恍然大悟,知道定是秦仲海搞鬼。又窘又羞之间,想道:quot;这下丢脸了,那日我情思难遣,这才写下了一封情书,谁知秦将军给我取了这等难听的名字。唉,等会儿给她看了,不知会有什么下稍……quot;

    卢云满脸羞红,却听顾倩兮喉头哽咽,颤声道:quot;卢云!你平日里冷着一张铁面,毫不理睬于我,也不求我原谅,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原来你还是念着我……quot;听得此言,卢云心下又惊又愧,这才懂了顾倩兮的心事,想道:quot;原来……原来她一直等我过来低头哀求,我…我恁也粗心大意了…quot;

    看来顾倩兮早有意原谅自己,只是她是姑娘家,自也脸嫩,情郎虽然不解自己的心意,却也无计可施了。

    卢云心中激荡,只想爬出床去,但想起小姐衣衫不整,却又是不敢。

    顾倩兮哭了一阵,撕破了信封,道:quot;卢状元……让我看看你的文章吧……quot;只听她哽咽出声,念道:quot;西角牌楼,耸立皇城,雄奇伟烈,堪为天子左右守护之宝也。quot;饶她眼泪低垂,念了这几句话,还是不免心中一奇,道:quot;好奇怪,什么是西角牌楼?那是什么地方?quot;

    卢云暗暗叫苦,心道:quot;这不是我替仲海写的西角牌楼颂么?怎会出现在此?quot;

    只听顾倩兮咦了一阵,又读道:quot;夕阳西归,余等侍卫登于楼上,仰望京华云烟,凉风吹拂,四下宁静……quot;她洋洋洒洒念了一阵,都是些歌颂西角牌楼的辞句,既没半句轻怜蜜爱,更无只言片语的关怀。她越读越气,猛地怒气勃发,道:quot;这……这算是什么卿卿吾爱颂了?原来是戏耍我的!quot;她重重将那quot;西角牌楼颂quot;一摔,将之扔在桌上,跟着往床上一跳,又哭了起来。

    卢云又急又怕,只想出去安慰她一阵,可又迟迟不敢移步,他躲在床下,想起方才顾倩兮的举止,只觉心乱如麻,寻思道:quot;卢云啊卢云,其实倩兮未必忘情于你了,只是你这人始终自卑自惭,从不敢真心去待她好,唉,你啊你,你对得起她的一番情意么!quot;

    卢云守在床下,不住长吁短叹,又过了半个时辰,耳听鼻息细细,顾倩兮已然熟睡,卢云这才从床下爬了出来。他缓步走向床边,只见顾倩兮睫毛紧闭,面上兀自带着一串泪珠。

    当年扬州分离,至今已有二载,这还是第一回这般无牵无挂地望着她。卢云坐在床沿,望着心上人美丽的脸庞,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心道:quot;我能这般毫无牵挂的看着她,已是今生最大的福份了。倩兮啊倩兮,你可知道我便在你身旁么?quot;

    他细细看了良久,竟是舍不得离开。看到后来,想起往事,心中相思之念越重,就怕自己落下泪来,他不愿自己有所失态,当即轻叹一声,转身过去,便要跳窗而出。

    忽听顾倩兮道:quot;你别走!quot;

    卢云大吃一惊,急忙回身过来,却见顾倩兮仍在熟睡,想来方才那话该是睡梦之言。

    卢云微微苦笑,心道:quot;原来是梦话。quot;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正待离开,忽听顾倩兮幽幽地道:quot;卢云啊卢云…你别走……我不在乎你是不是逃犯……卢云……卢云……两年了……你可知我好生挂记你……quot;

    卢云痴痴听着,此时顾倩兮虽在睡梦之中,但言语更见真切。卢云缓缓地走到床边,望着顾倩兮娇美的脸庞,心道:quot;她从来都是深爱于我,我……我恁也狠心了……quot;

    当年两人无奈分离,顾倩兮心中的伤痛如何比自己少了?想她终日郁郁寡欢,又打听不到情郎的消息,定是折磨得狠了。他卢云只知自己怀才不遇的辛酸,什么时候把顾倩兮的苦处放在心上了?心念及此,已是泪流满面。

    只听顾倩兮兀自说着梦话,道:quot;卢云啊……你中了状元,我好高兴……可是你却不理我了…卢云啊卢云,难道你非要我苦苦哀求,你才肯回来我身边么?卢云…你好可恨…你好可恨……quot;

    卢云听了她的真情言语,心下大为感动,一时情不自禁,竟尔低下头去,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顾倩兮正自沉睡,忽觉有人亲吻自己,蓦地尖叫一声,吓醒过来,待见卢云深情款款地坐在床沿,真是又惊又喜,又爱又恨,她轻声叫道:quot;是你!quot;

    卢云点头道:quot;是我。quot;

    顾倩兮泪流满面,哭道:quot;你终于来找我了。quot;

    卢云微微苦笑,叹道:quot;倩兮,我……我对不起你……quot;

    顾倩兮纵身入怀,痛哭出声,卢云也是又喜又悲,霎时伸手抱住她,两人心头火热,四唇相接,一时深深香吻,只见满室轻怜蜜爱,宛若身在梦境。

    两人吻了一阵,忽听一个森厉的声音叫道:quot;倩兮!什么事?有谁在你房里么?quot;跟着脚步声细碎,二姨娘带着大批丫嬛冲了过来,人人手上拿着棍棒扫帚,却是听了顾倩兮那声惊叫,都要前来擒拿歹徒。卢云吓了一跳,惨然道:quot;天啊!quot;忙往床下一钻,又躲了起来。

    一群女子手提棍棒,推门冲了进来,二姨娘喝道:quot;小贼呢?quot;只见顾倩兮睡眼惺忪,摇头道:quot;什么事啊,没人在我房里啊!quot;

    二姨娘哼了一声,道:quot;我明明听到声音了,你可别想骗过姨娘!quot;说着走上前去,将锦帐掀开,在里头查了一阵。

    顾倩兮娇瞋道:quot;说过了没人嘛!姨娘怎么还是不信?quot;

    二姨娘尴尬一笑,道:quot;前些日子有疯狗在咱们家门口乱吠,姨娘只是怕他们跑了进来,倒不是有什么恶意。quot;说着歉然不已。

    却听小红道:quot;婢子猜想可能是老鼠,方才在床下发现了一只大老鼠呢!quot;

    二姨娘惊道:quot;真有此事,大家给我打!quot;众人举起棍棒,纷纷往床下戳去。

    顾倩兮面露惶急之色,叫道:quot;床下没有老鼠,你们快回去睡吧!quot;

    二姨娘怒道:quot;不行,这些老鼠成日偷吃家里的东西,不拖出来打死不行!quot;当下足足乱打乱戳了小半个时辰,眼见实在没有老鼠窜出,这才扬长离去。

    顾倩兮见二姨娘等人走远,急忙往床下一看,低声道:quot;卢公子,你还好吧?quot;

    却见卢云爬将出来,已然鼻青脸肿,显给人狠狠打了一顿,他歪嘴苦笑道:quot;天可怜见,没给人活活打死。quot;

    顾倩兮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她自识得卢云以来,从不曾见他如此狼狈,可也不曾这般满心欢喜,当即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无限柔情,尽在其中。

    第二日秦仲海进宫去了,众属下奔了过来,大声道:quot;启禀老大,那尚礼监太监要咱们过去,说大学士已将大夥儿的文章品评好了,这会儿就要发布名次。quot;

    秦仲海信心满满,笑道:quot;他奶奶的!还要评什么?老子当然第一!quot;他昂首阔步,咧嘴大笑,便往尚礼监行去。

    行到近处,那太监已然取出众人的文章,道:quot;本次比赛经诸位大学士公评,已有胜负结果,请胜者莫骄,败者勿馁,日后还会有类似比赛,大家还有扬眉吐气的机会。quot;

    众人听得此言,都是为之一惊,骂道:quot;他奶奶的还要写啊!我操你祖宗!quot;

    那太监恍若不觉,笑嘻嘻地道:quot;这就请孔阁揆亲自颁发奖项。quot;

    只见大学士孔安当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纸奖状,道:quot;本次咏叹竞赛历经艰难,终始皇上首肯,诸位侍卫大人百忙中抽空参与,本官自是乐见其成……quot;跟着说了好大一篇,直是喋喋不休,无止无尽。众侍卫听得废话连篇,纷纷闭目养神,练气打坐,一时大堂万籁俱寂,众人如同入定坐化。

    秦仲海听得气闷至极,正自光火,忽听孔安道:quot;好了,以下便开始颁发奖项。quot;众侍卫听得废话结束,纷纷睁开双眼,顿时满室都是武林高手的炯炯目光,令人叹为观止。

    孔安清了清嗓子,道:quot;本次竞赛,由金吾卫获取季军,请巩正仪都统取奖。quot;

    巩正仪闻言大喜,道:quot;不枉我白了鬓角,一夜苦思!总算有些回报了!quot;说着急急向前领奖。

    孔安道:quot;巩正仪布局严谨,文章通顺,堪为佳作,各位日后若有兴致,不妨借来一观。quot;

    巩正仪连连作揖,喜道:quot;大家若是要看,欢迎到北角牌楼领取。quot;众侍卫各自在角落嘻笑谩骂,全无一人理会。

    孔安又道:quot;此次竞赛亚军是府军卫,请李扬鹰都统上前。quot;

    那李扬鹰身长九尺,生得土匪一样,两只鼻孔朝天仰起,谁知竟能写得一手好文章。只见他慌忙上前领奖,一幅喜不自胜的模样。

    孔安道:quot;李扬鹰的文章以文词见长,对仗恭谨,词藻优美,堪为其中代表之作。quot;

    李扬鹰大笑道:quot;多亏我那帐房先生……quot;孔安quot;咦quot;地一声,显是怀疑有人捉刀,李扬鹰嚅囓地道:quot;多亏我那帐房先生替我捶背揉腰……quot;孔安哼地一声,道:quot;日后要好好努力啊!quot;

    李扬鹰陪笑道:quot;是,下官理会得。quot;跟着急急往下一跳,大喝道:quot;老子中式了!quot;便与众兄弟欢庆。

    秦仲海轻咳一声,眼见李扬鹰这等土匪都能得奖,自己更不能泄气了,他看众多手下都有惶急之意,当即低声道:quot;你们等着看吧!冠军必是你老子。quot;

    孔安清了清嗓门,道:quot;颁发冠军之前,老夫先得说明一事。quot;

    众人听他此言颇为奇特,急忙抬头聆听。孔安道:quot;这次冠军极有争议,原本因笔法太过新颖,过于特异,本想要令其从缺,但因读者莫不垂泪流涕,只觉这等佳作若不公诸于世,实在太过可惜,众大人几经讨论,这才决定赏下这特奖。quot;

    众人都是讶异,不过是一篇咏叹颂,谁知竟能让人痛哭流涕,说来实难令人相信。

    孔安向秦仲海一笑,道:quot;秦将军,恭喜你了,你写的一手好文章啊!quot;

    秦仲海仰天大笑,得意洋洋走了上去,道:quot;本就该我得奖!有什么争议不争议的?quot;

    孔安笑道:quot;只因你文章实在特别,把这西角牌楼当作是梦中情人来咏叹,这才感动无数阅卷大人。quot;

    秦仲海奇道:quot;你说什么?quot;

    孔安取出文章,赞叹道:quot;卿卿吾爱,吾之梦萦,无日或忘,难舍相思……quot;说着用力往秦仲海肩上一拍,赞道:quot;你对西角牌楼的这份爱,我等都是感动万分啊!quot;

    秦仲海恍然大悟,才知那管家弥封错误,竟将quot;卿卿吾爱颂quot;放到了quot;西角牌楼颂quot;的信封里,他面上尴尬,寻思道:quot;惨了,卢兄弟那儿不知有无出了乱子,可别给我害惨了才好。quot;

    正想间,却听孔安道:quot;只是秦将军平日要注意卫生,你虽然深爱西角牌楼,可是不可以用嘴去舔去咬,不然肚子拉稀,可会伤了身子哪……quot;

    秦仲海连连干笑,心道:quot;你奶奶的,这下错有错着,居然叫老子赢了大奖,真他妈的莫名其妙。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