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的能力……”

    看上去袁智好像对司马臻相当了解的样子，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是跟自己的处境有牵扯的人，估计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对后者有详尽调查了。

    禹拓沉思着，他对这所谓“非常的能力”有些感兴趣。

    刚才只顾着注意身上的感觉了，他此时才注意到，司马臻似乎是消耗很大的样子，神色有些萎靡，脸颊也呈现了些许病态的苍白。

    看来就算是治好了宗芸妈妈的伤，她所付出的代价，也不会轻松。

    “谢谢。”

    跟先前一样的话，从刚从屋内出来的宗茂口中道出。

    本来一直是死板着的一张臭脸，现在却带上了真挚、诚恳的颜艺。

    其实说老实话，宗茂也算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刚刚他进去一看，发现本来已经病危的母亲，衰竭的身体却近乎奇迹般地安稳下来，就是不知为何还在安睡，为了不多打扰，他就选择了立即退出来。

    原先还有些提防的、痛殴了自己一顿的暴力女，突然间变成了恩人……

    要说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宗茂也和他姐姐一样，只说了最简单的两个字。

    对此，司马臻只是略微颔首，不做回应。

    “以后需要注意的事情，刚才已经说过了吧！那现在完事，我也该回去了。”

    “嗯，不过你现在这样——我送送你吧，来，上来。”

    宗芸说得非常客气，甚至还夸张地半蹲下身，做出一副要背人的架势。

    ……

    “不，再怎么说这也太……”

    司马臻不可避免地犹豫起来，再怎么说让宗芸背她，感觉上就觉得会怪怪的了。

    “还是我来吧！”

    一旁的弟弟也有样学样。

    她不由得更为难了。

    “都不用争了，我来！”

    自打袁智带着跟班祖文博走后，在场有且只有一个人可以这么说，那自然就是禹拓。

    不知道为何，今天他觉得自己冲动的次数，已经有些多过分了。

    “来吧。”

    明明两人之间本来是已经划清了界限的，要换作是以前，对于因为身份背景而瞧不起人的家伙，禹拓向来不会有好印象。

    可只有司马臻，他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任凭身体任性地半蹲，手臂后扬，做出要驼人的架势，禹拓深吸一口气，内心不免泛起一丝紧张。

    她很有可能不会上来。

    那样的话，自己无疑就会处于比宗家姐弟还要尴尬的境地。

    但与此同时，禹拓心里还有一些小小的期盼。

    对于这第一份莫名难忘的情感，他还没有完全割舍，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实际上，他做出的一些在旁人看来可能有些难以理喻的事情，只是更彻底地暴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情愫罢了。

    是的，他试图挽回。

    在自己毫无所觉、或者说虽自知却又自我麻痹的情况下。

    她会上来吗？

    在小僵了十数秒后，答案揭晓了。

    司马臻上去了。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体重，全部倾靠到身下人的身上，闭上眼睛，如平时般正常的呼吸。

    虽然，只是她自己这样认为。

    因为体位原因，背上的少女呼出的温热气流，能毫无遮掩地喷薄在禹拓的脖颈上。

    心猿意马是当然会有的，他毕竟是正常的男人，背上背着一名曾跟自己好过的女孩，要说内心不想入非非，那自然是纯属瞎扯。

    并不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

    但是禹拓发现，自己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比以往沉重得多。

    明明她根本一点都不重，明明自己还保有相当充沛的体力。

    一旁的姐弟俩也很默契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左一右默默地同行着。

    其实说实话，宗芸都还好，但是宗茂为什么要跟着一起走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然而这几人现在压根不关注这点，就当他是想着送上一截，连问都不问他这个问题。

    这是一段漫长却又短暂的归途。

    漫长是因为在几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行进的情况下，气氛沉重所造成的影响。

    而短暂则是因为——明明都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一行人就已经走到似乎是终点的地方了。

    中州大剧院。

    这对于禹拓来说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从地理角度来说，当然，对司马臻来说也一样。

    但是她说要回去，又没说回哪里，禹拓问也不问，自作主张就背到这里来了。

    直至此时，他才有些惊觉。

    「会不会生气啊……」

    一股没来由的焦虑袭上心头，禹拓是真担心对方会不会对自己的擅自行动有所不满。

    然而他这心思仅仅只是持续了一两秒。

    “嗯~~”

    轻轻抖动了一下，发现背上的人没什么反应，禹拓侧下头一看，才发现司马臻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眼睛都闭上了。

    呼吸的节律跟常人一样，也就是说，她是睡着了……

    “这家伙……”

    禹拓心里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地儿都到了人却睡着了。

    “嘿~嘿！”

    这次他把抖动的力度加大一些。

    “嗯——”

    背上的人儿迷迷糊糊地支应一声，然后微微一喘，轻声问道：

    “到了？”

    “没错，是到了，送到这可以吧？”

    禹拓如此地问着，只是很奇怪，先前觉得有些忐忑的心情现在竟全然消失，说话自然，很是宽畅。

    “……”

    司马臻沉默小会，也不说话，从禹拓背上下来，就往剧院方向走去。

    “嘿~~”

    禹拓突然叫住她。

    “你看上去很虚啊，真不要紧吧？”

    “……”

    依然是没有说话，这次司马臻略做停顿，而后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大门。

    再一次的因缘际会，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嗬~~”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禹拓内心很是复杂。

    伤心纵有千百种，沉默不语最难过。

    但一直纠结也没用，过去的事果然就应该过去，现在，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他回过头去。

    好想不想地看见宗芸正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至于宗茂，送回了司马臻，他当然不会再多停留，这回头见时，他在视线里已经只剩下萧萧的背影了。

    “为什么这么看我？”

    禹拓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

    宗芸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算了，我管不了这些，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还得谢谢你了。”

    “啊？谢我？”

    这是谢的个什么？

    “谢谢你在鸡贼老板那救了场啊，你们俩，这一出双簧唱得不错，帮了大忙了。”

    「是么……」

    禹拓内心毫无波动，他虽然不认为自己帮了多大忙，不过既然宗芸要夸赞自己，那还是就大方地收下。

    「双簧……」

    默然回头，看着人进人出热闹依旧的大剧院门口，这次他的心里算是泛起了一点涟漪。

    或许是吧。

    的确可以说是一次成功的合作，明明做法看上去还意外有些羞耻，但司马臻还是没多犹豫就接受了。

    说来，这其实也是禹拓头一次体会到“合作伙伴”这个名词的用意，以前的他，基本上干啥事都是独来独往，就算是这一世交到的第一个好兄弟墨承，其实也只是打架练招的时候居多。

    现在认真地回味一下，发现这种感觉还不错。

    原因是什么？

    是事半功倍的效率？初次尝试的新鲜感？

    又或者……

    “呵~~”

    怎样都好吧！最后笑着闭上眼，晃晃脑袋回转身。

    只愿，人仍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