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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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寨主一曲哭罢,又是一曲哭爹爹:“天上星多月不明,爹爹为我费苦情,一尺五寸把女盘,只差拿来口中衔,一怕女儿饥饿瘦,二怕女儿穿衣丑,三怕女儿疾病生,四怕女儿守青灯……”

    (有些是脑补的,因为听不清。)

    寨主在哭,底下的人欢呼,场面实为震撼。

    身在其中,被这种浓厚的文化深深地感染着,让我不自觉地随人群摆手欢呼。

    哭声落下,门外一个赤膀纹彩的少年被人群簇拥而来,乍一看,很面熟。

    再一看,我操!

    我和表哥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风铃“哎呀”一声,坐在凳子那头差点压翻,幸好她不重。

    没想到一天不见小五,他竟然成了上门女婿。

    “小五这动作够快的啊!”表哥朝我小声嘀咕。

    我也忍不住感叹:“这小子心术不正(艳福不浅)啊,你看寨主的年纪,绝对未成年!”

    小五身上被植物颜料涂得花花绿绿,手里捧着一根红丝带,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人群密集,他还没看到我们几个。

    风铃在边上笑:“哈哈,好腼腆的一个少年哦!”

    这个笑声引起了小五的注意,他看到我们的那一刻,明显很激动,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又朝我们挤眉弄眼。

    表哥偷笑:“你看小五那样子,人家寨主屈身嫁给他,他还不愿意似的!”

    “就是!”我笑着附和道,“这小子以后要是当了寨主,可比我那算命铺子里过得舒坦!”

    我们谈笑只是表面的情不自禁,其实心里都有疑惑的,而且是带有忐忑的疑惑,能看得出表哥和风铃也是故作欢笑。

    小五走到寨主跟前,腰杆笔直,声音腼腆:“娘……(停顿了起码有三秒钟),娘子,可否收下这根红绳,你我永世结发……”

    人群立刻欢呼如雷,淹没了寨主的声音,我离得这么近,愣是没听到寨主说了点什么。

    只不过小五的脸色唰得一下就红到了脖子处,样子特别逗。

    风铃笑得前仰后合,这丫最喜欢热闹的场合了,小时候村里有人来崩个爆米花,她都要过去凑个热闹。

    欢呼声渐落,就听到小五扭扭捏捏地说:“这个我不太会啊……能不能……让我师父替我?”

    我听得一脸黑,啥事情还能别人替的?

    然而人群即刻又沸腾,当地人那种粗犷的口音齐声高喊着:“自己!自己!主动!主动!”

    同时寨主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他喵的又没听到,这一群起哄的人真是烦!

    寨主说完后,突然站了起来,小姑娘的身姿裹着一层纱,若隐若现,朦胧得恰到好处,真的是能勾起男人的无限遐想。

    风铃拍了拍我和表哥,笑着说:“你们两个也太没礼貌了吧,这可是人家小五的媳妇!”

    “呃……”我尴尬地别过了头。

    寨主走到小五跟前,接过了他手中的红绳,拨弄一下盘起的头发,长发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然后将红绳系在了自己的一缕发梢上。

    我已经被人群吵得快要窒息了,感觉耳朵里面有一万匹骏马奔驰而过,吵得我心里火大。

    风铃趴在我耳边大喊:“哥,那个陪床的姑娘呢?”

    “你小点声吧,哥能听到!”我揉揉耳朵,朝四周看了看,有个带卷帘的门洞紧闭着,就对风铃说,“应该在那个屋子里吧,毕竟是陪床嘛!”

    被风铃这样一问,我莫名对陪床起了好奇心,决定等婚礼结束后一探究竟。

    这里的婚礼真奇特,一根红绳就能定了终身,比云遥寨那鸣礼定亲要简单的多,也单纯的多。

    寨主带上红绳之后,和小五神情对视了一会儿,就扑进了小五的怀里。

    小五的脸通红,横抱起了寨主,被人群推着走向了那个带卷帘的门洞。

    表哥一惊:“我操,这婚礼连口饭都不让吃,直接大白天就入洞房了?”

    “没有那么简单吧……”我沉思着,小五刚才说让我替他,婚礼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别人代替的?

    会不会与陪床有关?

    想着想着,小五就进了门洞,紧紧关上了门。

    屋里的人群终于消停了下来,那两个姑娘这才上前跟我们搭话:“几位要是饿的话,先忍着点,大概半小时之后会开饭。”

    “没事。”我应了句就直奔主题,“听说你们寨子里要‘接骨种’,以保血统正,那么寨主为啥找个外地人结婚啊?”

    “谁是外地人呀?”姑娘笑笑说,“新郎可是我们寨主的哥哥,这话可不能乱讲!”

    “啥?”表哥惊讶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讲,新郎可是我们的朋友,一起从南郊过来旅游的,我看你们是认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认错人呢,新郎肩头的‘龙含月’,是我们浣龙寨千年的图腾!”

    “龙含月?”我眉心一紧。

    小五肩头的纹身我肯定是知道的,曾经还问过他,他说生来就有,风岩也没告诉过他纹身的来历。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的。

    小五是我爷爷抚养长大的,竟然是浣龙寨的人,这让我心里一咯噔,诸多不好的思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风岩来过浣龙寨?

    为啥要把小五带走?

    我正想着,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喊,听得我……有点汗颜,急忙拉着风铃走出了屋子。

    风铃笑个不停。

    “笑啥啊,少儿不宜!”我感觉挺尴尬的,这婚礼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我们三个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屋里人群动了起来,然后小五满头大汗地跑出门,朝我喊:“师父!你快过来帮帮我,我搞不定啊!”

    “两个女人都搞不定?”

    “一言难尽啊,进来看看你就知道了!”小五说着就拉住我的胳膊,往屋里拽。

    我已经想到了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所以神经一直紧绷着,然而走进卧室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是我想多了。

    屁大点事啊!

    小五这人也真是笨,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没把新娘子的肚兜缝好,还扎到了人家。小五那手指头硬得不会打弯,拿绣花针都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缝肚兜又叫“填喜”,是当地人婚礼后必须要进行的一项流程,就是新郎拿着针线将新娘子的肚兜缝一圈,寓意可能是填孩子的意思吧,这个我不太清楚。)

    寨主看到我走来,朝我礼貌地笑笑,一点也不记仇,然后淡定地问了句:“哥哥,见到我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我强颜欢笑,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俩洞房,让人家姑娘在这里看着,好意思吗?”

    我指了指斜靠在床头那个陪床的姑娘。

    陪床的姑娘一直红着脸,低头不语。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特殊的风俗嘛,你们真是少见多怪!”寨主小小年纪却很坦然,紧接着就给我讲明了陪床的来历。

    听得我是极不习惯,却又无言以对。

    她说的大概意思就是,陪床是她们部落对女人的成年礼,相当于我们外地人的性教育。

    只不过她们部落的性教育太直接了,就是直接看。

    接受成年礼的女子,要从婚礼那一刻一直呆在洞房里,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而且晚上还必须睁着眼不能睡。

    这个成年礼,其实就相当于我们外地人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

    部落里这种简单粗暴的习俗和教育,外地人确实很难接受,不过仔细想想,又无言以对。

    因为它简单有效,不拐弯抹角。

    聊了一会儿,我感觉一切都很正常,这里的气氛太和谐了,当地人也没有那么多忌讳,我就拿起针线替小五缝起了肚兜。

    边缝边听小五讲述她是如何来到浣龙寨的。

    听到一半,我就停下了手中的针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