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百味人生（3）

    “哼！”女人从鼻子中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然后道：“那你不愿意和我离，你以为这样就能拴住我了？”

    “好了，娟儿，以前的事情算我不对，我上次不该打你那一巴掌，算我错了好不好？跟我回去吧！咱娃天天在家里哭着喊你啊！~”男人恳求着。

    “别，咱话清楚！”女人连考虑也不考虑，就回他道：“你打的那一下，我从来没怨过你。反而我还得谢谢你！要不你那一巴掌，还真就坚定不了我离开的决心！你也不看看，我嫁到你家来这两年过的叫什么日子？跟你回去干吗？风吹日晒，吃糠咽菜啊？还得照顾你那瘫痪的老不死的娘！我早受够了！”

    “娟儿……话可不能这么。”男人明显在忍着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当初你们家条件也不好，要不咱们两家几十年的邻居，你爹当年去世的时候，连个下葬的钱都没有。还都我们家出的……”

    “够了！！！”女人突然一声怒喝，打断了男人的话茬：“就因为我过了太多的这种苦日子，所以我受不了了！我不过了！我要在有生之年，趁着自己还年轻，去过我想过的生活！”

    “……哦~我明白了，你又没钱给老娘买药，来这儿找我要钱来的吧？”两人沉默了片刻，女人突然阴阳怪气地道。

    “娟儿，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你看，这你上次给的两万块钱，我一分没动，都在这儿，还给人家，咱们走吧！”男人再次恳求着。“我知道我穷，你只要肯跟我回去，咱们俩一起努力，不出十年，我也给你换大房子，买首饰，买漂亮衣服，好不好？我以后宁可饿着，也绝不会亏待你一点儿！”

    “十年……十年……”女人嘴里念叨了两遍，突然大声道：“再过十年，咱俩都快四十的人了，我人生最好的日子都浪费在你这个窝囊废手里，亏你还得出口！得了，我也不和你废话，这信封里一万块钱，也我最后一次给你。拿去该干吗干吗吧！让我跟你回去，永远不要想了！”

    “娟儿！”男人突然很凄惨地叫了一声，带着哭腔道：“我给你跪下了！求你了！就算不为了我，也为咱们的孩子想想，回去吧！”

    女人沉默了片刻，丢下一句话：“看看你这个样子！没出息永远都没出息！”完，咣当一声，再次甩上了门。

    我和老爷子也听出了个大概，看来这个男人家太穷，媳妇儿嫁过来跟着过了两年，还不受不了跑了呗！~然后到城里来，傍了个大款。也不知道这个男的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一路又找了过来。

    男人抽泣了两声，又隐约听到楼洞里响起了脚步声。我们俩不得不赶忙往后退，来到一个花坛前坐下。

    果然，这个男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应该就那个“娟儿”又给他的一万块钱。

    他出来后扫了一眼，就蹲在我俩刚才偷听的地方，拿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点着抽了起来。

    过了半天，我有点儿不耐烦了，问老爷子道：“这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着他吧？这太耽误时间了！咱们可只有六个小时啊！~”

    “不要急。”老爷子依然用那个口气安慰我道：“记得树林的结构么？无论树上的枝桠，或底下的根络，都连接缠绕在一起的。咱们现在要等一个时间点儿，来证明我的判断否正确。”

    “什么判断？”我迷茫地问，貌似老爷子之前没过他有什么判断。

    老爷子拉我在一旁的花坛前坐下，从这里堪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半个身影，这对我们就足够了。然后对我道：“每个人的思想和记忆独立的，但人群居动物，独立的一个两个，构不成社会。所以咱们刚才进的那个树林，就像一个社会，把那里所有人的思想都给连接了起来，才有了咱们现在看到的这么一副样子。”

    “那您……这里其实并不那个男人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听明白了，还听糊涂了。

    “不，这里应该就他的记忆。”老爷子笑着接道：“但，既然每一棵树相连的，那思想应该也相连的。这里虽然那个男人的记忆，但我估计应该会和另外的人有交集。所以，我在等一个时间点，到了这个点，也许咱们就能从这个男人的记忆里出来，再进入另一个人的记忆。”

    我确认自己有些懂了。这就好像日常的社会，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生活，互不相干，但一些事件，比如结婚、工作、逛街、购物……等等等等，就可以让两个本来生活毫无交集的人，从而踏入到一个共同的生活环境中去。

    比如你去超市买东西，本来你的生活和超市收银员的生活互不相干的，但当你结账的那一刻，你们俩就有了一个短时间内所谓的“共同环境”。

    不过……“照您的意思，这街上的人，每一个都一个魇了？”我又问。

    “不一定。”老爷子接着道：“这里还以那个男人的记忆为主，这些街上走的，有可能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也有可能对这个男人来，有特殊印象的人或事，被他记下了。所以在记忆中就体现了出来。咱们要等的时间点，就在一个特殊情况下，能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时候，去寻找另一个人的记忆，从而跳出这里，到另一个地方。到那时候，凡在男人记忆中存在的，一定会被特殊情况吸引，而那些本就无交集的另一个记忆，不会关注的。”

    “什么特殊情况？”我还比较关心这个，如果一直没有特殊情况，那我们岂不要在这里面困一辈子？

    “所以要等啊！~我也不知道。”老爷子无可奈何地笑着。

    “不过那也只从这个人的记忆跳到另一个人的记忆中，咱们到底还没有跳出来，怎么去找赵有德？”我又发现了新问题。

    “你就肯定赵有德不在这里面么？”老爷子瞪着我道：“咱们不要先确定赵有德不在这里，再决定要不要出去呢？”

    “理这个理，那该怎么找呢？”我也知道既然没有线索，最笨且最有效的办法就排除法，但这里人的记忆，听起来都让我觉得庞大无比，而且还不一个人的，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呵呵，那就要对赵有德进行分析了！不过这么做的前提，还要先证明我的判断否正确！可行，这条路就走得通，不行，咱们就要想办法先出去再。”老爷子看起来倒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得，了半天，还要等。我只得继续郁闷地看着这个郁闷的男人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