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a）

    顾临喜欢旅行, 他看得出来王苗也很喜欢, 可惜他一年到头没几天假期, 不然天天领她出来玩。

    他很喜欢她看他时的眼神。

    是爱情，不是生活。

    可惜旅拍时间本就不长, 拍完了也没四处走走就回家了。从机场出来直接去了王苗家，没买什么纪念品, 只买了好些脸大的芒果。

    到家才知道楼上漏水淹到了她们家, 这几天在维修，主要灾难场所就是王苗那个屋。

    顾临把包着塑料膜堆放在一起的家具都挪回原位, 收拾了一通出门发现王苗不见了。钮妈解释：“刚包了两个芒果让她给隔壁送过去, 隔壁也被淹了，亏得小伙子帮我们忙, 不然我跟老王哪里搬的动那些家具，爬高啊……”

    顾临没听清后面的话，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大门口，想着王苗怎么还没回来。

    隔壁不就是那个代驾司机么，送个芒果怎么送这么久啊？

    就在他快要坐不住的时候王苗回来了, 一脸的高兴, 顾临忍不住问了句，“怎么出去那么久啊？”

    “小林帮我搬家具的时候看见我有吉他，他跟室友是做吉他行的, 就聊了几句。”王苗摊开手掌，露出手心的一个拨片，“他还送了我一个拨子, 尼龙的。”

    顾临拿起来看了看，“贵么？”

    “还好吧，几十块，是比较好的拨子。”王苗拿回去脚步轻快的放到她屋里了。

    几十块钱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开心的，顾临撇嘴。

    晚上王苗主动提出来去顾临那里，“狗狗好几天没见我们了一定很害怕。”

    王苗开车的时候顾临问起她弹吉他的事：“怎么没见你弹过？”

    “小时候学的，上中学就没怎么碰了，弹得一般。你会弹么？”

    “我？”顾临小时候跟范思哲爬树下海倒是干了挺多，哪有空学这些特长，“我会弹冬不拉，弹起我心爱的冬不拉~”

    王苗笑他：“不是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么？”

    “一样的，都是弦乐器，一通百通。”顾临胡扯道。

    到家已经很晚了，顾二和三三应该已经睡下了，听到开门声又疾跑出来，一脸的困倦模样，尾巴摇的飞快。

    王苗鞋都没脱就蹲下身摸摸这个揉揉那个，仰着头跟顾临说：“它们好乖哦。”

    顾临笑笑，把它俩赶回狗窝里睡觉，等它们不那么兴奋了才去洗手。

    王苗已经洗漱好坐在沙发上看邮件了，顾临想了想，从冰箱上揭下来那张大半部分空白的纸拿到王苗面前，“不困的话我们商量点儿正经事。”

    王苗放下手机，托着腮看他，“什么呀？”

    “补充条款。”顾临边说边在纸上写，下笔如飞的写了一大串，写完给王苗看：“这个，简称六不准条款。”

    王苗皱了下鼻子，轻声念出来。

    “一不准出轨；二……不准不理顾临；三不准轻易接受异性的礼物；四不准连续两天都吃泡面；五不准理会陌生男人的搭讪……我什么时候跟陌生男人搭讪了？”王苗没读完就问他。

    “昨天有个男的问路，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行了，干嘛还要拿手机地图帮他查路线？”

    “他说他没流量了让我帮他查一下啊。”

    “这么低劣的搭讪套路你看不出来？”

    “他也没问我要联系方式啊，要的话我肯定不给。”

    顾临哼笑一声，“如果我没及时从便利店出来他会走开？”

    王苗噎了一下，点头，“好吧，六不准做梦？这我怎么控制的住？”

    “你看我很少做梦吧？因为睡得不多所以睡得就沉，做梦是睡眠不好的原因，你没事就睡觉，睡又睡不沉，所以才做梦。”

    “我做梦碍着你了么？”

    “没碍着么？”顾临反问：“那次你说梦见我吃墨水要看看我嘴里有没有墨，差点把我下巴给掰脱臼了；前头又说梦见我跟谁一起移民国外私奔了一整天都不想理我。”

    王苗再次被噎，把条款拍在桌子上，“那也不能全是对我的要求，这是霸王条款！”

    “好，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写，写了我们严格执行。”

    王苗拿着笔苦思冥想了半晌，写上一句：“不准管王苗。”

    “七不准条款，很公平了。”

    “……”顾临把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公平个屁，我们再商量商量，商量好了打印出来签字画押。”

    “我就那一条要求！”

    “不同意。”

    “那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顾临憋着气，说了句：“你送芒果还换个尼龙拨片回来，你就不反思一下么？”

    “我反思……反思什么？送五十出去再拿五十回来，不是说明我很勤俭持家么？”

    他俩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没睡熟的顾二，抻长了脑袋望向他们，一脸的担忧。

    顾临朝着顾二嚷：“睡你的，没你事。”

    他也觉得自己这醋吃的莫名其妙，都要怀疑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这是新婚焦虑症么？

    就在他心平气和的打算自己给自己个台阶下的时候，王苗忽然搂着他脖子啃他鼻子，“我不想和你商量正经事，我们去做不正经的事吧？”

    “不要，我正经人。”顾临傲娇的歪开头。

    王苗不弃不馁的又去咬他喉结：“跟正经人不正经才有意思呢？进屋吧，嗯？别教坏狗子……”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邀请了，好吧，那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好了。

    婚礼有王苗亲戚帮忙盯着，顾临没操太多心，倒是范思哲帮他介绍的房子让他更上心一些。他抽了个休息日带王苗去看房，地方虽然比上一处远些，但附近有商场，交通也挺便利，关键是空间大。

    看房之前顾临就跟王苗说好了：“这位房东你要是看着有半点不合适立马给我提个醒，比如就说你要上厕所，咱们出来再商量。”

    王苗心不在焉的样子，或者是故意装傻不想面对这个话题。

    看房的时候顾临还在计算着大房子装修费用得多少，想跟王苗说干脆不买家具住个空房，睡觉也打地铺得了，能省不少钱。

    王苗却忽然拉拉他的手，“我想上厕所。”

    顾临心里一沉，跟范思哲招呼了一声，几人一起出门去楼下的茶室。他陪着王苗走在前面，心想没这么巧吧，“这不会也是你前男友家的房子吧？你前男友都这么有钱么？”

    王苗嘿嘿的笑，“没有啊，我就是想上厕所，早上出门喝水喝多了。”

    顾临看着她那狡黠的表情，直觉自己上当了，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臭丫头，耍我是不是？”

    王苗边笑边小跑，“别拍别拍，尿裤子了！”

    坐在茶室里等王苗的时候，顾临还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王苗的婚姻道德操守问题。大概是王苗曾经的感情观让他有些不安，明明备选项是abc，结果她一个个试过之后选了d，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这让顾临很害怕自己虽然现在是唯一选项，可保不齐王苗哪天就自己改卷子加个选项了。

    茶室一遍又一遍的放着不知道谁唱的歌，每遍都要字正腔圆的唱一句“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这雨是下个没完了么？你去落钢筋混凝土上不行么？

    说到底，顾临是对自己不自信，他至今都没去深想过从前的女朋友们为什么会说分手就分手，离开时不讲道理的像是她们刚喜欢他那样。他觉得自己很容易吸引一个女人，比如靠脸，可他不知道喜欢他的女人什么时候就不喜欢他了。

    王苗会不会也是这样？不然让他用什么去相信两个浪荡的灵魂忽然就尘埃落定呢？真爱么？

    这个深奥的问题还没想清楚，王苗上完厕所出来，手上的水没完全吹干，笑嘻嘻的抹在他袖子上。

    真爱都这德性么？

    房子的事差不多就定下了，处理各种手续又处理了好多天，直到离婚礼还有一周的时间了顾临才得出时间去酒店看宴会厅。

    婚庆的人给他看了现场布置的概念图，“到时候会用kt板搭一个英国古堡的背景，然后开场舞是《史密斯夫妇》，绝对做出大片质感。”

    “英国古堡？史密斯夫妇？这什么混搭？”

    王苗插话：“我超喜欢布莱德皮特的，你不喜欢安吉丽娜朱莉么？”

    她一面说一边撅嘴学朱莉。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会把这事全权交给王苗处理？她那不羁的灵魂这时候就不能装装沉稳么？

    婚庆的人看他脸色不好，试探着问：“要不然改天鹅湖？这也是我们最受欢迎的曲目。”

    “可是那个很酷哎，我看过视频的。”王苗摇他手臂，“你更喜欢小天鹅么？”

    顾临挠了挠太阳穴，“我觉得开场可以让范思哲上去唱《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王苗继续撅嘴，不像朱莉，像大黄鸭。

    “好好好，跳史密斯，砰砰砰。”顾临手指比划成□□，打完了还吹了吹不存在的烟。

    果然他梦里穿着洁白婚纱戴着粉色花冠的浪漫婚礼都是不准的，他只求王苗别穿着黑色皮衣皮裤出场就行，他怕在场的长辈们接受不来，其他的都随她吧。

    摄影馆已经把照片送来了，最大的那副是两人在海边玩闹的时候拍的，顾临把照片都包了起来封箱处理打算到新家再拿出来，怕挂在他现在不太高的墙上会被顾二挠坏。

    那张在咖啡馆他帮她擦嘴的照片洗了个小尺寸的放在钱包里了，顾临觉得这张照片把他照的特别帅，他很喜欢。

    快到婚礼的时候顾临忽然感觉有些紧张，当初跟王苗领证的时候都没这么慌乱过。

    或许恋爱和婚姻之间还是需要一个仪式性的过程，让迈入婚姻的双方真正意识到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婚礼前一天他家的亲戚朋友全来了，王苗也回家待嫁。顾临一遍遍清点着仪式上要用的东西，确认结婚的流程，像个备考的学生。

    下午在家把要在婚礼上放的视频和照片跟婚庆公司确认了一遍后，把多余的红色领结给两只狗狗系上，拿着手机开了视频录它们，自己配音道：“祝爸爸妈妈新婚快乐！”

    顾二很给面子的叫了两声，三三不耐烦的一直拿爪子抓领结。

    顾临弹了下三三的狗鼻子，把这段视频也发给婚庆的人让他们放在他们录的亲友祝福后面。

    刚发完，手机响了，是王苗的电话。

    他笑着接起来，“是不是超级紧张超级想我？”

    王苗也笑，“你下楼。”

    “嗯？”

    “下楼呀。”

    顾临走到卧室窗边往下看，看到楼下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旁边疑似还有辆摩托车。

    “……”他套了件夹克锁门下楼，站在那辆重型摩托前失去了话语能力。

    王苗跨上车，拍拍后座，“上车，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

    他们不是明天要办婚礼么？

    新娘这么闲么？

    顾临戴上安全帽坐在她身后，她发动车子前还嘱咐了一声，“抱紧了。”

    “去哪儿啊？”

    王苗没答他，“嗖”的一声蹿了出去。

    吓得顾临赶紧搂紧她腰，头也抵在她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祝你们既有生活也有爱情哦嘿嘿~

    为了庆祝明天新婚，今天所有评论发红包，你们自己买根辣条假装参加婚宴好了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