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故人回眸,无名指微微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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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风越集团这次卖的是什么关子,跑到国内来寻求合作伙伴,开个宴会却邀请了多位国际品牌的代表。

    整个宴会,杨景然就一直待在苏晚身边,寸步不离。看得苏晚又有些好笑,无奈地问到:“你不去跟熟人联络联络感情么?”

    “我不正联络着么?”杨景然侧过脸,挑眉,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轻笑解释:“在这里,我不是跟你最熟么?”

    苏晚失笑。心暖的同时跟他说到:“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

    杨景然没有动,目光深沉地追随着罗柯的身影,道:“他针对你。”

    “艾尚前段时间刚出了那样的事,人家针对也是正常的。”有色眼镜看待,她觉得还好,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不。”杨景然否认,缓缓吐出一句话:“他针对的是你。”

    “我?”苏晚蹙眉,仔细回忆,她从来不认识他,如果唯一能够找出他针对自己的可能性就只有裴姝宓了。

    可是裴姝宓,一个小小的助理,值得他大费周章地为她出气么?除非是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不对,想到这里。苏晚眉头蹙得更紧了,那个落款有问题,说不定今晚真的有人针对她。

    “怎么了?”察觉到她神情异样的杨景然关心到。

    她摇了摇头,端起手中的果汁轻抿了一口。苏晚想,还是先不要跟杨景然说好了,她自己查过,这个人一点信息也查不到。

    她也让唐靖试着去查过邵辛伊,但是他说,邵辛伊的资料被人特意改过,如果继续找他能找出来,但可能就是会惊动想要窜改信息的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苏晚想,那就不查,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风越集团领导层的人,是业界出了名的任性,想一出是一出。

    比如现在,一个几千万的合作案,就靠一场跳舞来决定。谁跳得好,就跟谁合作。

    苏晚远远地观望着,毕竟是别人的公司,何况有这个资本,她就当个看客就好。

    既然不能不来,来了总会有不可避免的麻烦。但是能避开的就尽量避开,着实避不开的话,再看吧。只要不去掺和,就少落人话柄。

    几场玩乐下来,多数人都十分尽兴,就在大家正愉悦的时候,罗柯突然拿过话筒,“今天的宴会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艾尚的开发部总监愿意亲自为大家带来花滑表演。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听说苏小姐还是当年世锦的花滑冠军,没想到,景城之内,卧虎藏龙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罗柯的话一落,大厅内的宾客就静了下来,都频频交头接耳。

    一旁的礼仪,很精准地找到角落的苏晚,碰着冰滑鞋到她跟前,用极其清晰的声音说到:“苏小姐,这是您吩咐要的冰滑鞋,您看一下鞋型和鞋码都对不对?”

    苏晚单手环胸远远地望向罗柯,如果是她刚才得罪了他,她现在代表的一个公司,他这样光明正大地羞辱自己,应该不仅仅是仗着风越集团的势力,更有可能就是他背后的人授意而为,比如mdash;mdash;邵辛伊。

    杨景然一听就知道,这是风越集团故意刁难苏晚的。不说以她公司的代表怎么可能为博众人一笑当众表演,就说她性格还有她花滑冠军的骄傲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刚想开口替她挡了这件事,就见她微微眯起的眼睛,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计较,就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旁。

    “怎么回事?是不是没有按照苏小姐的吩咐去办!”罗柯板着脸上前,教训着礼仪。

    “没有,找得都对。”苏晚浅浅一笑,接过冰滑鞋看向众人说到:“罗总说了只要我给他面子为大家表演一次花滑,罗总就跟艾尚签下五千万的单子。只是,着空口白话,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我表演完了,罗总说是玩笑或者不满意,出尔反尔呢?所以呢,还请各位都帮忙做个见证。”

    空口说白话,谁不会,苏晚冷眼看向罗柯。出了之前的事,又加上刚来罗柯的态度,她就知道跟风越的合作可能性基本为0,她就想静静地等宴会结束离开。既然他不放过她,那就一起损失吧。

    “先前听说他们公司各种配合,还各种洗白,没想到竟然是靠这种手段拿到项目。”

    “是啊,不然你以为景城四大家族这年轻一辈怎么都围着她转,怕是我们不知道的还有好多呢!”

    这些话苏晚不是听不到,恰好她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不能退,哪怕她的腿会让她丑态尽是,也不能退缩。她可以不要风越的合作,但是今天来的国际集团的代表,好几位都是她之前跟温爸讨论过的以后发展的对象。

    她可以当众否认说没有这回事,但是这样跟他们留下的印象一定很不好。他们想看到的,往往都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如果让表面更光鲜亮丽。

    “罗总的话,还作数吗?”苏晚浅笑重复地问到。

    她说的数字对于风越集团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但是,正因为对风越集团来说不多,所以才显得刚才的罗柯话的真实性。也让在座的,有点心思的人看得明白,她虽然算是趁火打劫,但也不是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胡要。

    何况,艾尚的合作,五千万,完全值得起!

    罗柯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说五千万数目不算太大,但是他也不能擅自做主。正当他难办之际,不知道他抬手碰了一下耳朵。脸色立马缓和,说:“自然作数。”

    苏晚瞟了一眼,他的耳朵里塞着一个小小的耳机,那么,对于这场闹剧,她了然,大概是那个叫邵辛伊的人一手操作的吧。

    苏晚点点头,准备走到一旁换鞋,突然回过头问罗柯:“对了,罗总。刚才我跟你讲过,之前我出过一次事故。所以腿脚不是很方便,只能一些普通的动作,到时候如果扫了你的面子,你当真不介意?”

    罗柯只以为是她的借口和托词,摆摆手笑呵呵地说:“能在有生之年再看到苏小姐的花滑,也算了了平生一桩心愿,哪敢强求。”

    “谢谢罗总理解。”苏晚点点头,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向他:“好久没有联系,我请林氏总裁跟我一起,应该没关系吧?”

    一扫刚开始的刁难。罗柯格外地配合和好说话:“能看到林少和苏小姐的合作,求之不得啊!”

    她点点头,走了两步回头,很显然地看到他眼底的不耐烦,但他极力隐藏忍耐,仍旧十分态度良好地问:“苏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苏晚莞尔,“我知识想说,还请罗总和各位稍等片刻。”

    刚刚,在他说出这个事的时候,她看了看杨景然,想起杨景然自小学什么都快,唯独花滑,总是学不会。恰好林南风从宾客之中走到前面,朝她做了一个动作,微微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她才有敢那样跟罗柯说,不然她一个人,别说花滑动作,就是普通的都做不来。

    等她和林南风换好鞋子衣服出来,众人腾出了足够大的地方。

    有了之前那次跟林南风在溜冰场的经历,这次的配合更加默契了很多,在第一个动作后落地的缓解,苏晚脸色一白。险些没有抓住林南风,还是他反手抓住了自己。

    林南风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看着她额头隐隐冒出的汗珠,低声问:“怎么回事?”

    “鞋里有东西。”苏晚回答,此时唇色尽失,她咬牙挺住,“没事,继续吧。”

    都已经豁出来了,哪有回头的道理。

    最后一个动作收起,苏晚立马拉住林南风的胳膊,他也十分配合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给她支撑的力量。

    他刚准备带着苏晚去换下鞋,看看严重程度,就见从楼梯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一边拍着掌,一边朝下走来。

    紧身的晚礼服完美地勾勒出了她身体的曲线,加上她酒红色的短发还有立体的西方面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苏晚看着她缓缓走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由远及近,最后在杨景然跟前停下。

    这一刻,苏晚的脑子像是有什么炸开一样,那酒红色的短发,陌生又熟悉的侧影,苏晚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她,但是只是从那张照片看,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就是那个让杨景然为之疯狂的女人!

    苏晚仿佛忘记了脚底传来的疼痛,抓着林南风的手,不知不觉松开,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抽空。

    如果不是林南风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怕是此时的苏晚已经跌倒在地。

    “阿然,好久不见。”女人走上前,在杨景然跟前站定,轻轻踮起脚尖在一脸怔愣的杨景然脸侧轻吻了一下,声音娇俏勾人心痒,“有没有想我?”

    杨景然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许久之后,才缓缓从喉咙里卡出几个字:“艾尔莎?”

    “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你取的中文名字,辛伊。”女人指尖撩过张扬的短发,深邃的五官尽显风采。

    相比此时颜色尽是的苏晚,仿若一个神采奕奕,一个娇弱残花。第一次,苏晚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自卑”。

    辛伊,辛伊?所以,她就是邵辛伊!

    她就是那个杨景然宁可惹怒爷爷,也要为她留在国外的女人!

    她从来没想到,第一次照面,会是一开始她就输得一败涂地的景象。

    从一开始她就不怕裴姝宓,因为她知道杨景然心里有这个女人在,不管如何裴姝宓都不会走得进杨景然的心里。

    所以以前她才能那般笃定,所以最开始她才那么淡定,可是现在不同,她是杨景然心尖上的人,而这样的自己又拿什么跟她比?

    这是那件事之后。苏晚第一次有了惶恐的感觉,心口的慌乱和不自觉的害怕一齐涌上心头,一时间,心乱如麻,似乎呼吸都打了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受到邵辛伊若有若无的目光,疼痛慢慢一丝丝地拉回她的思绪。看起来清冷淡然的苏晚,从骨子里的她其实是倔强的,她撑着林南风借给她的力道,挺直着后背朝一旁走去。

    转身之际,她看见邵辛伊在杨景然跟前的浅笑嫣然。然后笑着靠在了他的怀里。

    她强忍着眼睛难受的酸胀,别开了头。

    “没事吧?”扶着她坐下,林南风担忧地问她。

    苏晚有些呆滞地摇头。

    看着她这副神情,哪里是没有事的样子,林南风换好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出来,见她还坐在椅子上发呆。

    林南风弯下腰,蹲在她跟前,轻轻地脱掉鞋,鞋脱下来他呼吸一窒,她的脚掌此时满是鲜血,不知道伤口在哪儿,或者说到处都是,可是她此时看起来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冷着神情小心翼翼地脱下另外一只鞋,是一模一样的血肉模糊。

    “苏晚。”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林南风愠怒地低吼了一声。

    经过这么一吼,她才反应过来,看向林南风,问到:“恩?怎么了?”

    听到她这么问,他怒火中烧,胸膛一起一伏,可是看见她耳鬓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还有苍白的小脸,又不忍心地软下声来,说:“我带你去医院。”

    “啊?”苏晚有些后知后觉地看着他,反过来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脚,讷讷点头,“麻烦你了。”

    见他和苏晚进来太久,裴悦进来看到苏晚的脚心还在滴血,当即失色,问到:“怎么回事?”

    林南风阴沉着脸把不在状态的苏晚横抱而起,瞥了一眼他刚脱下的冰滑鞋,吩咐到:“把那个东西收好,还有你悄悄把监控调出来。看看是谁搞的鬼!”

    走了两步,他脚步突然顿住,“监控别掉了,找苏晚的助理唐靖,跟他讲苏晚受伤这件事,让他查。别让人发觉了。”

    说完,他抱着苏晚从楼梯直接下了停车场,一路上,苏晚都很安静,不喊一声疼,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像在他眼前的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就连送到医院,医生用酒精给她消毒,她也只是回过神轻哼了一声,然后就又没有了反应。

    一直到处理完伤口,苏晚才回过神来想要找手机,那样子不止是着急,像是在找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林南风知道她是想给杨景然报平安,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苏晚接过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删了写,写了删。最终默默地锁上了屏幕。她舔了舔干裂的嘴角,仰起头撑起一抹难看的笑容问:“林南风,能不能麻烦你再送我回家?”

    看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南风越看越觉得心头堵得难受,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的脸,说:“你先等会儿,我去给你取药,然后再送你回去。”

    “嗯。”苏晚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即就低着头,不知道盯着哪里发呆。

    直到林南风离开房间,苏晚才仿佛灵魂回归了躯体,刚才无力垂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握成拳头,直到指节都泛白。

    她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苏晚,你在害怕什么?你才是杨景然的妻子!你可以让他离开她从国外回来,一样可以让他守在自己身边。

    可是,刚刚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杨景然的眼里就只有她……

    苏晚想说服自己不在意,却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低微。

    所幸,林南风很快就回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南风把她抱到车里,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她的状态,也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察觉到林南风的目光,看得出他欲言又止,她害怕林南风会问她不想回答的话,便索性自己没话找话:“你知道裴姝宓是怎么进的风越集团么?”

    “据调查,是她自己去应聘的。而且很意外,一进去就直接成了核心人员的助理。”苏晚愿意跟他说话,思考的问题也算正常,林南风放心了不少,“裴家有这个能力的就只有裴江。可是裴江是不可能为她费这些心思的。”

    林南风其实也没想通,凭着裴姝宓一个没头脑的花瓶,怎么也不可能面试上风越集团,“你跟风越集团之前有什么牵扯么?”

    苏晚沉默了许久后,苦笑:“大概是她和邵辛伊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吧。”

    邵辛伊,林南风不认识,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人,但是刚刚那个女人说自己叫辛伊,还说是杨景然取的中文名字,更是在大庭广众下跟杨景然那么亲密,最重要的是杨景然没有推开她……

    那这个女人跟杨景然之间……他本来想问她是谁的,但想了想,看来苏晚刚刚所有的异样都是因为这个叫邵辛伊的女人出现,便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让裴悦去查了。查出结果后,联系你。”到了家门口,林南风把苏晚抱回家,在她的指引下,把她抱到了卧室。

    “不用了。”苏晚垂下眼睑,会做这件事的无非就两个人,一个是邵辛伊,一个是裴姝宓。她们两个都是风越集团的人,不管查出来是谁,都动不了。

    林南风把苏晚轻轻地放到床上,因为怕捧着她伤口,所以尽量动作轻柔缓慢。

    所以杨景然走进卧室时看见的景象就是苏晚躺在床上,勾着林南风的脖子,林南风撑在床上,刚好把她圈在怀里,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两人更像是在拥吻。

    “你们在干什么!”他的脸迅速黑下来,上前就一把扣住林南风的肩,抬手就准备给他一拳。

    谁知林南风身体岿然不动。放好苏晚,转身的一瞬间就给了杨景然一拳,打完之后,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

    他想替苏晚教训杨景然,可是他现在没有立场去帮她质问,只能懊恼地离开。

    杨景然用舌头顶了顶口腔脸侧,抬起头看着他离开房间,收回视线,刚想问苏晚,目光就聚焦在苏晚被绷带包扎好的双脚,一下子了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懊悔地跟苏晚道歉:“对不起。阿晚,刚才我……”

    苏晚看着他,想要问他跟邵辛伊到底什么关系;他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她;现在她回来了,他准备怎么办;是不是想跟她离婚,再跟邵辛伊双宿双飞……

    太多的问题想问,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帮我取一下睡衣。”

    杨景然刚说好,就听到她加了一句“谢谢”,身体一僵。

    话落,苏晚自己眼底也闪过一丝懊恼,她知道她大概是吃醋了。紧张了,害怕了,可是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明明想要跟杨景然在一起,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却一开口就总是把他推远。

    杨景然找了睡衣,坐到床边,伸手想帮她换,却被苏晚不着声色地避开。

    他明显感觉到苏晚的抵触,从身体到内心的排斥,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能看着她自己忍着疼痛,就算疼得额头密密的细汗也不开口,不知道她究竟在倔强什么。

    是的,按照平常,苏晚会只动一动胳膊,全程让杨景然伺候,可是今晚的她,格外地不想让杨景然帮忙。

    可能是邵辛伊出场的时候,刚好她太差劲;大概也是她不想变成杨景然照顾的那一个,而是想成为可以跟他并肩的那一个人。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想示弱。

    在她的世界里,她有对杨景然放在心底的感情,为他一再让步。可是却无法做到让在这段感情卑微如尘的自己跟他示弱,这让她感觉她是在跟邵辛伊投降一样。

    哪怕脱裤子的时候,扯动着伤口,疼得她背心一阵冷汗,她也咬牙不愿意吭一声。

    哪怕她可以为了杨景然放弃那么多,甚至失去这两条腿都没有关系。

    但是在邵辛伊这个问题上,她想在杨景然面前,至少留住自己最后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