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东凡七人 第一四八章 一滩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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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出门散步有益身体健康,易凡用袍帽遮脸,大白天的跟个贼似得,不过城里确实有不少江湖游侠,习武之人么,总爱突显名堂,遮遮掩掩,不外乎是想给人知道:俺会功夫,但老子就想低调。

    阴阳沌绣的自制袍帽就是个好东西,往头一盖,不管易凡动作再大,隐隐泛有一股薄雾,任谁也看不见他的面容,黑漆漆的,像是白天出了个无头鬼。

    大人们没注意,倒是吓哭几个小孩子,尖叫、大哭,说话语无伦次,直呼好可怕。

    走过大街小巷,经过昔日的易凡府,如今还在,以往种种历历在目,回过神来,已是间老旧宅院,尘土厚实,以前从未关过的门,显然已经很久没被打开过了,门上的封条是新的,但那上面粘了好几层,旧条悬挂,布满着岁月的痕迹。

    离城府不远处,一间店家前围着一帮男子,老少贫贵,一眼望去,年长的高达七十,年少的约莫十五出头,一群人嘿嘿的傻笑,眼神里透露着色心,好似天里头有姑娘正在洗澡似得。

    易凡愕然,还真得过去凑凑热闹,看是啥东西如此吸睛,再看梁上悬挂的招牌,易凡顿时膛目结舌,犹如被万雷轰顶般,心惊不已,大大的四个字写着:祝氏铁铺。

    铁铺前一群人贼欲熏心,何人在洗澡…那就不用说了吧。

    易凡误会了,大骂一声,赶忙跑去:“有没有搞错,生意差也不必闹这种搞头,看我怎么扁你这小子。”

    挤进人群,不免引来一阵炮轰,易凡在刚挤到前头,忽然听见不知何人大叫:“快跑。”众人闻声一哄而散,跑得比谁都快,唯独易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盆污水当头洗礼。

    易凡是流浪儿出生,日子艰苦,对脏东西尚有一切抵抗在,水黑是黑了点,但那味道实在令人反胃。

    原本大伙的地盘就剩一人孤零零的站着,没人敢靠近,有些老街坊明白没戏可唱,趁老婆没发现,赶紧回家。

    泼污水的女子瞧头没瞧易凡,指着大伙破口大骂:“就光盯着,也不掏钱关顾,敢阻老娘做生意,你们找死不成?”声音甜的,内容却恶狠狠地,这把声很耳熟,不是夏紫烟还会是谁?

    下一刻一个小美人追出来,看着狼狈的易凡,先是惊呼,随后望向夏紫烟道:“老板娘,妳又拿虚灾的屎尿乱泼,我…我……”

    圣兽屎尿非同凡响,洒在街上臭气熏天。夏紫烟卷起袖子,对小美人道:“罂粟,妳让开,这回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帮人得瑟,让我教训教训他们,随后自有人来帮妳打理。”

    恶娇娘凶狠跟罂粟相比,一冰一火,易凡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凶了点,但夏紫烟卸下假脸谱,美貌也算是国色天香,摆在大街上,不供人观赏,甚是可惜。

    没办法,谁叫自家的黄脸花不比野花来得美丽,街坊虽知名花有主,但男未婚女未嫁,看看总行吧。

    夏紫烟扬言打人,第一个抓的就是眼前那傻愣愣的黑脸男,才刚靠近,也抵不住恶气扑鼻,愣了愣,即刻退开再找下一个目标。

    罂粟则好心上前,递上手绢,轻声道:“公子,你没事吧?”

    多年没见,丫头心肠依旧娇柔,易凡抬头看去,一个黑帽里头空洞无物,宛若混沌,登时把罂粟吓得尖叫起来,夏紫烟听到,即刻折回来,二话不说,出手就打。

    一掌看似柔弱,可速如奔雷,强如崩牛撞,一般人若吃上一掌,即便侥幸不死,可得废一辈子,真够狠的。

    可惜易凡不是一般人,踏出一步,轻描淡写的闪过,也不理身后掠过的夏紫烟,朝罂粟笑道:“丫头,人说女大十八变,这话还真不假,美了不少么你。”

    虽看不到脸,但这声音甚是熟悉,罂粟愣了半响,惊喜道:“少爷!”

    不等易凡回话,夏紫烟再度攻来,本来提起的掌力瞬间快上一倍,这是全力一击,显然恶娇娘已经认出了易凡,此刻出手意在较量。

    战斗一触即发,那速度根本如不进他人眼底,只觉一道道闪影掠过,‘嗙嗙’掌劲声响与神息对撞声,在空中交错,看不到打斗,可两人的实力,不言而喻了。

    过了半响,打斗说断就断,结束的很突然,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进入后院。阴阳沌绣水火不侵,万污不染,易凡随意一抖,就是满地污水。

    “你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好让祝哥哥去城外接应你。”说着,夏紫烟随手晃了晃,地上一泡屎尿登时凝结成一团污水,随意一扔,被屋外一株花圃填盖,好好一株紫罗兰就这么枯萎了。

    “看不出妳修为长进不少,都到了王印境了,厉害厉害。”易凡呵呵一笑,随即道:“我也就过来看看,一别十年,难道风头还没过去?”

    夏紫烟点头,嫣然一笑:“早就过了,不过以防万一么。”

    这时,祝荣罡和罂粟一同进了门,小丫头恭敬上茶,显然是易凡失势后,她被祝荣罡留下来继续伺候,丫头不是修行之人,年值二十五六,不过风华正茂,却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

    易凡问:“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找到好的归宿?”

    罂粟微笑摇头,眼神颇有失落,黯然道:“我这就去请凌小姐过来,罂粟先下去了。”

    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易凡还以为她如今还爱慕着雨灵争,可待她走后,祝荣罡才解释,其实罂粟早已成婚,不料丈夫突然染上一场大病,等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就连易小仙都无力回天。

    二人成亲两年,丈夫说走就走,罂粟产下一女,难再改嫁,为了养家活口,唯能屈身再做下人,祝荣罡曾赐她一大笔财物,但罂粟却没收下,继续留在祝荣罡身旁伺候,然而祝荣罡也答应了。

    之后小聊片刻,易凡忽然道出东凡之想法,祝荣罡很干脆的答应下来:“若不是当年你救我一命,我根本不会有今天,只要能帮到你,我定是义不容辞。”

    有了祝荣罡这番话,夏紫烟当然跟着走,两人虽未成婚,不过夫唱妇随么。易凡也问过,居然二人两情相悦,何不早日成婚,结果祝荣罡说了:兄弟几人在外,没人祝福,喜宴也喝不醉人,不痛快,故此暂无打算。

    夏紫烟则说:师傅至今了无音讯,盗圣一脉功诀还未集结,也没心思成婚,只要两人能够朝夕相处,就已经足够了,名分…并不重要。

    “对了。”祝荣罡突然想起什么,随手唤出把剑出来。

    此剑通体银亮,所附荧光清如秋水,剑身与剑柄相接,无剑格,隐含正罡之气,剑首刻有细小纹理,精巧入微,轻弹剑身,‘昂’低声,轻响悦耳,犹若金龙呼啸,凛然罡正。

    “这是……”易凡愕然。

    “朱厌,嘿嘿,想不到吧,这把剑我早已炼出,本想让人给你送到幻灵山,但我放心不下,所以迟迟没交给你,现在正好,剑有主,你就收下吧。”祝荣罡满意地笑了笑,望着手中的剑,仿佛在看孩子似得,脱手送出,像是给孩子披上嫁衣,不过他相信,易凡绝对不会辱没他做炼造出来的剑。

    “朱厌?”易凡眉头一皱:“难道…难道这把是金犀?”

    四把名剑在手,而今就差金犀。祝荣罡瞧他一脸欢喜摸样,心里面感到十分欣慰:“不错,这便是用朱厌骨骸加之当年金犀残体做炼造出的剑,朱厌本就是金、火二属的妖兽,为了提炼纯金属性,我还费了好大功夫,终于将骨骸内的火属完全杜绝开来,你已经有焚焱了,如今就差一把纯金灵兵。”

    易凡没客气,很高兴的收下,拿在手中打量,爱不释手。不过说到灵兵,易凡才想起此次来的整整目的,开口道:“对了,我听说新秀大典又要开始了,这回还是对外开放,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祝荣罡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原来你也知道了,哎,不瞒你说,往年新秀大典规定如旧,而这一次杨林那老家伙突然提出改制,你应该知道,如今易氏不如以往,众长老势力不均。”

    “可是传承百年的大典岂能说改就改,易族长左右为难,我师父和易小仙第一个就不同意,可在哪之后,二人突然遭到暗算,虽然无性命之忧,但也难再插手此事。这事情极为隐秘,易氏中少有人知,但暗算我师傅的人,明显就是杨林这厮,可惜我们找不到半点证据。”

    易凡点头:“论时间点,杨林确实是有很大的嫌疑,但改制已然提出,消息外放,显然伯父又妥协了,可杨林的目的又是什么?”

    祝荣罡摇头苦笑:“他什么目的还用想么?谋朝篡位,巴九不离十了。”

    就在易凡若有所思,凌依依也来了,风貌依旧,不过憔悴许多,看来凌氏被灭,对她的打击定然不小,几人正在谈正事,小小打上招呼,继续执着与问题中。

    “想当族长的方法有很多,如果杨林真有心想要当族长,那又为何要进行改制?然而他们都能够联手击败巧工和医仙姑,论实力,伯父也未必是对手,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易凡一时间难以理解。

    对于此事,这些天凌依依也苦思已久,轻叹道:“在妖风岭一役过后,仅剩空、易两氏旗下有别族势力,虽然比不上三大族,但体制上,易氏较为和谐,所治下的条约不多,众族自由并无太多束缚,因此上下一心。”

    “我想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君王之道,取之无不是名正言顺,放得人心,杨林明明有足够的武力,却还想方设法,撇去直道,偏走弯路,定是另有所图,我想,他是想名正言顺的当上族长,推翻易氏,将杨氏推上众族之首。”

    夏紫烟点头:“这点,我也想过,但杨林为何要在新秀大典上大做文章?”

    苦思无解,几人越来越焦躁了,易凡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鬼玄道在的话,定能看破其中,焦躁无益,再想下去也没有结果。

    “此时急躁不得,距离新秀大典还有三日时间,我想到时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易凡一改面容,坦然道:“这些天我们先分头调查,切记不得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