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南街。

    “咦，怎么连红儿姐也死了。”小虎挠挠头，望向炎啸羽：“以后没人煮饭怎么办？”

    炎啸羽持刀怒瞪壮汉：“关我屁事，就凭你是打不过我的，你去多叫点人来。”

    刚才受到三人合力一击，炎啸羽都没受什么伤害，现在就一个小虎，那就更别提了。

    小虎提着巨锤：“没人了，就剩三哥一人，三哥说你很适合小虎，叫小虎来杀你。”

    百余回的对招，两人大多时间都在聊天，面对一个木讷大汉，心智跟个小娃娃似得，炎啸羽还真没心思动手，一整心的战意提不出来，动起手也跟着软弱无力，好不痛快。

    炎啸羽无心问道：“你叫小虎是吧，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小虎木讷点头，目光闪亮亮的：“嘿嘿嘿…杀了你就算办完正事，正事办完，我就可以杀三百个人。”

    “如果我不让你杀呢？”

    “为什么？”小虎突然暴怒：“小虎偏要杀，为什么不让小虎杀人？”

    “因为你杀不了我，你怎么杀人？”

    ……

    小虎忽然意识到什么，二话不说，纵身飞起，一记银锤猛力下打。

    铛！

    炎啸羽单手持刀抵挡，顿时闷哼一声，另一只手急忙握住刀柄，心道：“这呆子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难道刚刚都没发挥出来？”

    心念急旋，炎啸羽发现小虎气场微变，似乎终于有上那么一丝战意。

    很快，第二锤下来了，小虎狰狞大吼：“我要杀人，小虎一定会杀了你，然后去杀更多人。”

    不知为何，小虎突然大怒，炎啸羽再抗一锤，居然力道又强上几分，瞬即化作猛火，爆退出去，可刚才还喊着怕热的小虎，飞速冲了上来，凛然无惧，举起银锤猛压而下。

    “小虎-打人。”

    眼看一锤临下，炎啸羽很是纳闷，显然此招是小虎自创，一般都是在想不出套路名，为求方便，大家不是把真名加进来修改，便是直接套用绰号，像是易凡的《五灵剑诀》便是五灵剑尊自己用封号起名。

    不过这么直白的招数，炎啸羽还是第一次听到，就是想不明白，小虎为何能喊得这么坦荡荡。

    正觉得以小虎智慧创不出什么招时，忽然，他一锤猛击虚空，‘铛’地声巨响后，又是一击，连续七下将天空砸出裂痕，融合成一道巨力，猛冲而下。

    炎啸羽大吃一惊，还未冲撞，便被迎来震风震得浑身吃痛，刹那无锋闪动，擎刀侧打。

    锵！

    一击触动方才的伤势，炎啸羽大喷一口鲜红，弹身爆退缓冲巨力，他惊愣地看着小虎，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名对手。

    提着无锋刀，一把抹去嘴角血液，炎啸羽冷笑道：“小虎，算是我低估你了，但接下来，我将不会留情。”

    小虎凛然踏出一步，咆哮：“我要杀人。”嘶吼声断，千斤锤横扫，宛若巨扇，呼出一道狂风袭去。

    炎啸羽身子一沉，拿着无锋刀往身上一拍，人刀合一。

    “吞魔。”

    右臂一扬，登然一道斩击冲出，破开狂风，被一击扫开。

    两人一时间奋勇冲向对方，近身轰杀，锤拳相对，炎啸羽此刻人刀合一，身体如钢铁般坚硬，一掌劈在巨锤上，‘铛’地声，竟无法将小虎震退，在力量上处于下风了。

    “你力气没我大，三哥说打架就是比力气，你赢不了我，就该死。”小虎暴喝一声，猛力下压。

    炎啸羽双手抵住巨锤，自知难以力劈，索性弹腿跳开。巨锤轰在地上，砸出一口巨坑，小虎咬牙侧步一瞬，扬起铁锤已然逼近炎啸羽。

    “好强的爆发力，都跟我差不多了。”炎啸羽惊愕，一脚踢在小虎手肘，借力闪躲，身上的神息才刚化出猛火，竟见巨锤从眼前闪过，引动的呼风刹那扑灭火势。

    在空中，炎啸羽不慌不乱，十指穿透虚空，猛然点起幽冥火茫。

    “魔火六法-十指炎刀。”

    一团幽火突然在小虎眉心前点燃，即刻拍向额头，他只觉古怪，很快便察觉出异样，一脚踏碎体面，释放神念，清楚瞧见有五道隐形的飞刃朝自己冲来。

    嗙嗙嗙……

    巨锤猛挥，每一刀都在锤上留下切痕，可就是没给小虎一丝伤害。

    连隐士军中的王印高手也逃不了此击，居然就被小虎给这么轻易化解了？

    炎啸羽皱眉心道：“说这小子木讷，却是比谁都还要聪明，不管是力量、速度、或是爆发力都不在我之下，感知敏锐，出手果断，幸亏是碰上我，要是让他对上祝荣罡，祝荣罡早就死了。”

    这话说得实在，那也是在说几分钟前的祝荣罡，如今他完成突破，习得战形态，若真的对上小虎，谁输谁赢一时间还很难判定。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让小虎碰上夏紫烟的‘镜花水月’，估计小虎只会死得比隋天戮更快，因为在幻术下，双方斗得不是力量，而是智慧，施术者需争取时间，尽快击杀对手，然而中术者则是相反，拖得越久，能探出的破绽也就越多，待幻术一破，施术者离死期也不远了。

    ……

    突兀一声怒啸，澎湃的神息氤氲己身，狂吼中，巨锤之上猛然金色光芒大涨。

    见小虎按耐不住，显然就要施展全力一击，瞧神息愈演愈烈，炎啸羽从中也读出一丝优势，那便是属性。

    炎啸羽跟着咆哮，释放出猛烈神息，以手化刀，满是老茧的手掌变得通红，然后着火，冒出腾腾黑烟。

    顿时声音忽止，两人近乎同时闭上双眼，待眼一睁，脚一跺地，两人同一时刻腾空飞跃。

    “小虎-杀人。”

    巨锤凿下，震力扑散瞬收，击碎虚空，宛若镜面爆散，化作无数流星，疾冲而出。

    “魔火六法-太乙邪火斩。”

    臂刃横斩，天空漫火蒸腾，热浪排空，像极吞世邪火，气势锐不可当，两招一瞬间撞在一起，时而有流星穿过汹汹火焰，化为火弹，打向四方。

    嗖！噗噗……

    炎啸羽控法无惧，脸上被打出一道伤口，浑身被六颗火星洞穿，他怒声长吼，小虎也仰天长啸，不过金、火相对，很快猛火便压过数以千计的流星，一并将小虎吞噬殆尽。

    没有剧痛的惨嚎，唯有声声低吟。

    是英雄惜英雄，炎啸羽呼呼大喘，快步走到小虎面前，可他已经被斩成两半，下半身不知去向，小虎虚弱的颤抖道：“大哥哥，小虎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止不住的血液从小虎口中流出，炎啸羽黯然地点了点头。

    小虎微微一笑，低声道：“这样就可以见到红儿姐，跟…跟天戮哥了，可是…可是小虎不想死，小虎一定会乖，以后不杀…不杀人，大哥哥，我不想死……”

    伤势过深，纵然神仙也回天乏术，炎啸羽长长叹了口气，眼睁睁小虎难过的慢慢死去，心想：“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能将一个如此单纯的人，变成杀人如麻，嗜血好杀之人。”

    ……

    小虎的气息渐渐消散，但西街的战斗仍在持续。

    两人出手算是客气，像是演戏一般，似乎根本没有要伤害对方的意思。易凡冷笑道：“原来你就是义父一直不愿意提起的那个人啊，这么说我还真有非取你性命不可的理由了。”

    易邪淡笑：“真麻烦，你就不能少说点话？知不知道说话很伤脑筋的，不过…呵呵，对，照辈分，你应该称我一声师兄。”

    数十年前，继易天吼之后，易氏第二个天才，易邪，七岁寻得神息，九岁冲破蜕凡并拜入易天吼门下，十三岁迈入筑基，十八岁成就易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生灵，一生算是风生水起，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有如此天赋，偏偏造就了他不可一世的性格。三十多年前的一个暴雨夜晚，易邪出手行刺师傅易天吼，竟失力败逃，原因为何，至今唯有他一人知晓，不过此事也引起易氏关注，经查证，易邪的第一任师傅也是死于非命。

    所查出的凶手，正是易邪！

    此事被易天吼完全封锁，对嗜师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易天吼也无降下责罚，更无怪罪之意，可易邪或许心虚，最终毅然决然离开了碧延城。

    为此易天吼实感痛心，立誓往后下无门生，从此不再收徒，由此可见，易天吼是多么珍惜这一段师徒之情。

    所以在之后遇到易凡时，易天吼才会收为义子，以父代教。可义父传授武学时，那眼神当时的易凡还不明白，现在才懂得，那眼神并非很铁不成钢，而是一种失望，像是无法替代的失望。

    所指的对象，想必就是易邪了。

    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易凡心里面的一根刺，此刻对上，他不得不追究到底：“师兄，义父多年以来一直都很想你啊。”

    “别提他行吗？我懒得说话。”易邪淡笑，心绪如常，似乎嗜师就和杀人没什么两样，没有任何情念可言。

    太冷血了！

    易凡目光渐渐变得冰冷，出手愈发快速：“那总能告诉我，三十多年前，你为何出手行刺吧？”

    易邪没有理会，忽然跃身跳开，抬头看向天空，握紧着拳头，冷声道：

    “小虎……”探知到小虎气息，易邪目光一变，咬了咬牙，但脸上很快又有了笑容，对易凡道：“行，不过有个条件，你我立场本就对立，就算你是我的师弟，我也没想过要留你性命，今日若不是我带走吕素，那便是我被你们留在这里，生死之战，击败我，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