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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区律师与医生一起赶到,示意孩子们出去。

    阿紫脸色苍白,把徐可立带至一角,“父亲为什么说我不是他的孩子?”

    徐可立见她一额汗,十分不忍,“你太顽劣,香先生气头上不上说过一次你不像香家女儿。”

    “不,这次他的意思不同。”

    “你不要无中生有。”

    香宝珊在一边冷冷看着她,阿紫忽然忍受不了姐姐的目光,想逃出去。

    区律师匆匆出来,“可立,快去把连环找来,香先生有事问他。”

    徐可立立刻去办事。

    区律师见到香宝珊泪盈于睫,香紫珊脸色煞白,不禁安慰她们:“不怕不怕……”说了两句,只觉空洞,自动停止,叹了口气。

    徐可立回来说:“连环马上到。”

    香宝珊悄悄问徐可立:“父亲为什么传一个仆人的儿子?”

    徐可立用目光制止她。

    连环来了,还穿着大学堂白衣白裤制服,他低头疾走,目光没有与任何人接触。

    楼下的佣人们见到他,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待他走近,又即时肃静回避。

    连环都不加以理会。

    徐可立陪他走进香权赐的书房。

    连环静静地坐下,满心悲哀,低着头握紧双手。

    香权赐虽然斜斜地坐在安乐椅上,连环却觉得他是被看护摆在座位上,他颈项与手足俱已松软,好比被人弃置的一具提线木偶。

    他动了一动。

    徐可立趋向前去,“香先生,我先出去一会儿。”

    香权赐挥挥手,示意他留下。

    连环渐渐习惯室内幽暗光线,他目光只逗留在香氏身上一会儿,便缓缓垂首,不忍心细究。

    他外型已经不大像一个人,皮肤干黑,戴一顶帽子,遮住稀疏的头发,双目深陷,声线模糊。

    他开口了,讲的话叫两个年轻人讶异。

    声音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说的竟是:“你们可晓得爱一个人,比那个人爱你为多,应该怎么做。”

    徐可立莫名其妙,惊愕地看着他的恩师。

    连环却猛然抬头,深感震荡。

    香权赐似看到他俩不同的反应,颤抖地举起手,指着连环,“你说说看。”

    徐可立大奇,这愣小子不可能懂得如此深奥的问题。

    可是连环日来已想得非常透彻,他微微一笑,轻轻答:“我不会让她知道。”

    香权赐如有顿悟,喃喃地重复:“不让她知道。”

    连环又说:“她永远毋需知道,这纯粹是我的事。”

    香权赐如醒醐灌顶,伸出手来抓住连环,悲哀地问:“我知道得太多?”

    徐可立皱起眉头,用神聆听,仍然弄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只见连环点点头。

    过一会儿香权赐又问:“连环,你到底有没有见过那辆红色的跑车?”

    除对香权赐之外,连环从来没有说过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答:“没有。”

    香权赐苦笑,“老老实实回答我。”

    “没有,”连环按住他的手,“从来没有。”

    香权赐得不到正确的答案,反而安乐了,他说:“连环,很好,你保护香家真的护到底,我会重重报酬你。”

    徐可立猜想这是他们主仆间的一个秘密,故只静静在一旁等候。

    “可立,”香权赐唤他,“厚待连环,尽可能帮他完成心愿。”

    徐可立连忙说是。

    香权赐垂下头,良久不出声,似失去知觉。

    连环警惕地看徐可立一眼。

    他们刚要召护士进来,香权赐的眼皮又动了动,他轻轻说:“她真美,她真美……”

    徐可立隐约知道他说的是谁,连环却完全肯定,他转过头,轻叹一声。

    为什么人类的记性,有时会这样残忍地好。

    然后香权赐笑了,他说:“你们出去吧。”

    两个年轻人退出房外,刚刚迎上一室金红夕阳。

    连环同徐可立说:“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