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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没有回答。他低着头,下巴搁在膝头上,双臂抱着两腿,双目直视。
每当沉思的时候,他用的便是这种姿势,自小到大都如此。
上一次沉思到这一次,当中隔着五年时间。
这一天,湘芹到大学的高等员工宿舍来看连环,他坐在宽大的露台上,正在凝思。
湘芹用手搭住他的肩膀,“想什么?”
连环抬起头,“大学考试制度规定考生迟到三十分钟以上便不准进人考场,是否太严?”
湘芹坐下来笑问:“谁迟到?”
“一个学生。”
“迟三十分钟?”
“三十五分钟,监考人不让他进入考场,他在考场外哭了整个钟头,换了是我,我会给他进场。”
湘芹皱皱眉头,连环就是心软。
“你不赞成?”
“该名学生为何迟到?”
“他开通宵温习,闹钟坏了,睡过头。”
湘芹失笑,“你同情这样的人?”
“可怜得很,补考成绩再好,也只给五十分。”
“他办事缺乏计划,只有小学生才开夜车,大学生应当平时注意功课。还有,既然贪睡,该有自知之明,买十只闹钟搁床头,我不原谅他。”
“林湘芹,你好不残忍。”连环吃惊。
“你读到博士,迟到过没有?我在华南日报任职五年,从无失误,当然我不同情马虎先生。”
连环凝视湘芹,是的,她越来越不能容忍弱者。
连环吁出一口气。
“工作最好避免注入过多感情,否则精神一下子燃烧殆尽。”
“你最理性。”
湘芹一时不知道这句话是褒是贬,有点尴尬,隔一会才自辩:“我?我是理论派,并非实践派,你看,我对你已经最最不够理性。”
连环不语。
湘芹轻轻说:“自十六岁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足足十年。”
连环不禁莞尔,连湘芹也来这套,可见一个女人终究是一个女人。
湘芹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悻悻道:“是,是我自己要等,活该,你不欠我什么。”
连环笑,“在过去那五年当中,至少有一次,我们可以注册结婚。”
“那次不算。”湘芹微温。
怎么不算?连环不明白,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徐可立与香宝珊举行教堂婚礼,只邀请几位亲友。到了教堂,连环才讶异,场面同订婚那次相差太远了,想必定有苦衷。
幸亏老区老远自温哥华赶回来观礼,他与连环坐在一张长凳上。
连环所认识的人,只有老区,其余三五个亲友,想必是徐可立那边的人。
一礼堂的鲜花,只供他们欣赏。
香夫人没有出席,香紫珊也没到。
老区悄悄在连环耳根说:“大小姐的意思。”
她是主角,她有权这么做。
湘芹轻轻说:“没见过比这更美的礼服。”
连环一点也不觉得,顺口回答说:“我会替你找一件更好看的。”
老区微微笑,他显然是听见了,湘芹涨红面孔。
礼成后一对新人与他们握手。
徐可立人逢喜事三分爽,拉着连环笑问:“还在考虑,还不肯加入香氏机构?”
湘芹跟他说:“你的妻子像一朵百合花。”
随后老区告诉他们,婚礼低调处理,是怕有人来找麻烦。
那一次,连环被满堂花香以及那种庄严圣洁的气氛感动,他同湘芹说:“我们也举行教堂婚礼好不好?”
湘芹当时便飞快地答:“不算。”
连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