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空会灰蒙蒙的，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见此，卿莲的心里越加的烦躁。

    “来人！”卿莲喊道。

    依旧是那个小丫头进来，卿莲看她有些湿的衣裳，责怪道：“怎么不打把伞呢？衣服都湿了，算了，你下去换身衣裳吧。”

    “是。”小丫头轻声答道，退了出去。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卿莲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对絮儿的担忧又深了一层。

    正在这时，门外有小丫头来报，絮儿找着了。

    卿莲一听，什么都顾不得了，急急忙忙冲了出去，小丫头忙拿了把伞跟上，嘴里喊着：“小姐，慢点，下着雨哪，别把衣裳弄湿了！”

    卿莲哪里听她的话，一路小跑来到前面的大厅，刘老爷早已在厅里等候，见卿莲伞都没打就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脸一肃，沉声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来人！带小姐下去换身衣裳！”

    “爹爹，我没事，不用换了，絮儿呢？在哪里？”卿莲急急道。

    刘老爷叹了口气，说道：“絮儿受了伤，正在里间医治，多亏这位公子，不然，丫头的命就没了。”说着指了指对面坐着的男子。

    其实絮儿在刘家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卿莲，一有危险总是将卿莲护在自己的身后，即使她比卿莲还小一些。因此，刘老爷早就将絮儿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这次絮儿出事，刘老爷心里也很难受。

    卿莲顺着刘老爷的视线看去，那一袭银衣晃花了他的眼，此人正是她那天在街上见到的人，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有些微红，心也乱了，但她的自制力极好，立马控制好心情，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卿莲谢谢这位公子救了我家絮儿，敢问公子大名？”

    整个刘府现在都是卿莲在打理，因此，一个未出嫁的姑娘问一个男人名讳这种事，刘老爷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在下无忧，本是到这临萧城来游玩的，怎料刚好碰到贵府的丫鬟受人欺负，这才顺手救了下来，小事而已，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无忧将茶杯放下，优雅地说道，整个一翩翩贵公子的形象。

    这时，为絮儿检查的大夫出来了，卿莲忙过去拉着他急急问道：“怎么样？絮儿没事吧？”

    那大夫捋捋花白的胡子，缓声道：“小姐放心吧，那丫头没事，就是身上的伤口有些多，所幸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及内里，好好调养就行了，只是••••••唉！”老大夫叹口气，摇了摇头。

    “只是什么？大夫你说啊！”卿莲见他那样子，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莲儿哪，”刘老爷叹口气，说道：“絮儿那丫头，是被人污了清白了呀。”

    “什么？”卿莲一个站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十岁那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得大脑生疼。

    “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刘老爷沉痛的说道，手紧紧的捏成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那老大夫见此也是一脸沉痛，那丫头不过十四五岁，谁这么残忍，污了她的清白不说。还这样虐待她，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饶是他这个见惯了伤员的大夫都觉得触目惊心。

    摇了摇头，那大夫说道：“刘老爷，老夫就先行告退了，药方我已经交给了贵府的管家，放心吧，那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刘老爷站起身来，朝他拱拱手，说道：“那就不送了，走好。”

    待那大夫走后，卿莲目光灼灼地盯着刘老爷，咬牙切齿地问道：“是谁？”

    刘老爷没有回答他，只对外面喊道：“带进来！”

    不大会儿，就有两个护卫拖了一个人上来，那人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整张脸被打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裸露的肌肤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现在已经陷入昏迷。

    “将他弄醒。”卿莲冷声道，带着蚀骨的恨意。

    刘老爷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并不多说，他知道自己的女儿需要发泄，无忧更是满脸性味儿地看着卿莲，想看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一名护卫手上端着一大盆辣椒水过来，面露凶光，狠狠地将辣椒水一滴不剩地泼在那人的身上。

    “啊••••••”一声惨烈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那男人被巨大的痛苦刺醒过来，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整张脸因痛苦而显得扭曲。

    “来人！”卿莲冷漠地喊道，正要说话，一道苍白无力的声音传来。

    “小姐，将他交给絮儿处置可好？”

    屋里的人都是一惊，卿莲快步跑过去扶着她，责怪道：“你不在床上好好养伤，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絮儿苍白的脸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柔声道：“让小姐担心了，絮儿没事，小姐，絮儿想亲自报仇，可好？”

    卿莲怜惜地看着她，半晌，点头道：“好，随你怎么处置都行，小姐在背后给你撑腰。”

    “多谢小姐。”絮儿说着，一步一步朝那男人走过去，一字一句的说道：“江华，我说过，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现在我絮儿说到做到，那年在老屋让你捡了条命，今天，我不会再让你活着走出刘府！当然，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死去的！”

    听了她的话，江华心里一阵害怕，不停地向外爬去，可惜每次都会被护卫拖回来。

    卿莲和刘老爷俱是一惊，这人居然是江华!

    想到这江华害了絮儿两次，连她自己也差点••••••卿莲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真想一刀结束了她的生命，可是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刘老爷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脸黑得快要滴出墨来。

    无忧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好奇他们与这叫江华的男人还有什么过节。

    絮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她紧紧地握着刀把，刀尖泛着凌厉的冷光，看得江华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像有一团棉花卡在喉咙里，叫他说不出话来，只是那眼神出卖了他此时的害怕。

    来到他的面前，絮儿蹲下身，狠狠一咬牙，手握着刀一下子朝他的命、根子切下去。

    “啊！！！！！！！”这次的叫声更加凄厉，在场却没一人同情他，那两个护卫睁大了眼，似是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絮儿会有这么剽悍的时候。

    江华的身体因剧痛蜷成了一团，不停地发着抖，絮儿眼里没有半分温度，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声音冷得彻骨：“你为什么要再次出现？那一年你差点害了小姐，害了我，本来要是你不回来，我和小姐会慢慢忘记这件事，可是在我们以为快要将它忘记时，你却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你毁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一切，你让小姐日日夜夜地做噩梦，不得安宁，这一笔笔的账，今天我就要你加倍换回来！”刀尖上的血落到地上，溅起一阵红色的花朵。

    沉默了这么多年，絮儿心中的怨气终于一次性爆发了，她不怨小姐，不怨刘府，她恨的只是自己的弱小，没有能力保护好小姐，她恨的，是江华的卑鄙无耻。

    “絮儿••••••”卿莲喃喃道，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从十岁那年的事之后，她夜夜都在做噩梦，总是梦到那天的情景，无数次在梦中惊醒，流了多少泪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连她的爹爹都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絮儿会知道。

    江华的眼睛越来越惊恐。无忧听了絮儿的话，立刻不淡定了，从她的话中，他得知这个叫江华的男人以前肯定对卿莲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好。

    絮儿将手里的刀慢慢逼近江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让你亲眼看着你的血流尽，再慢慢死去，是不是很好？”

    江华一听这话，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眼里有着哀求，絮儿视而不见，依旧将刀慢慢逼近，江华眼睛一黑，再没了知觉。

    一名护卫将手指探到他的鼻子上，说道：“已经死了，真不经吓。”

    “拖到城郊去喂狼。”卿莲冷声道。

    护卫点点头，立马将他拖了出去。卿莲扶着絮儿，轻声道：“仇也报了，现在该去好好养伤了吧，来，我扶你进去。”

    絮儿像是抽尽了所有力气般，任由卿莲将她扶在床上。

    这边，无忧见事情差不多了，起身对刘老爷说道：“既然事情处理完了，那晚辈就告辞了。”

    刘老爷急急挽留道：“无忧公子吃了晚饭再走吧，再说这外面还在下雨。”

    无忧摇头，道：“不用了，我那随从还在客栈里等着我呢，再不回去，恐怕他就要担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老爷也不好挽留，说道：“既然这样，老夫送送公子吧。”说着便起身将无忧送至门外。

    屋内，丫鬟正在清理血迹。

    无忧出了刘府，立刻扔了伞，雨竟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足尖一点，立刻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