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将就着住吧，这里也没有第二家客栈了。”莲生侧过头对无忧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无忧无奈地说道，“给我们打些水来。”吩咐了店家一声，抬脚走进屋里。

    莲生看着明显有些兴奋的店家，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

    也不知道这屋子有多久没有人住了，那股霉味不断地刺激着两人的鼻子，大脑有一瞬间的晕眩，莲生忍住从屋里冲出去的冲动，但是脸色还是被熏得发白，潮湿味混合着霉味，引得人不停发呕。

    店家的速度很快，不大会儿就将热水打上来了，可能是这店里只有他们两位客人的缘故。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吗？”店家殷勤地问道。

    “不了，我们赶路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不要让人打搅到我们。”无忧淡淡地说道。

    “好嘞，那两位客官好好休息，有事便吩咐一声。”店家说完，便退了出去，还替他们关好了房门。

    无忧将司徒墨放出来放在床上，他身上的伤再不处理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了。司徒墨还是昏迷不醒，呼吸微弱，若不仔细看，还真的会被人误认为死人。

    “莲儿，你看这••••••”

    莲生正将帕子在水里浸透，然后拧干递给无忧，道：“洗洗脸吧。”顿了顿，说道：“现在只能用治愈术只好他的外伤，至于内伤，我这里还有一些虚寅仙君的丹药，给他吃一颗吧。”

    无忧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说干就干，莲生来到床边，将手平放在司徒墨的额头，闭上眼，集中精力将体内掺着佛气的仙气引导着渡到他的身体里，霎时，司徒墨的身体被一道乳白色的气体笼罩，隐隐可以看见里面游走着的金光，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直到全身无一丝伤口，莲生才缓缓的收了手。

    司徒墨是在一阵温暖中醒来的，他费力的睁开眼，便看见自己的周身被一道朦胧的光包裹住，如云朵般柔软温暖。恍惚中，他看见一个美得不似人间的女子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挨着他的额头，他能感觉到那掌心传来的细腻与柔和。他想，自己一定是梦见仙女了。安心地闭上眼，又陷入了沉睡。

    莲生收了手，接过无忧递来的方巾，擦了擦手，说道：“好了，待会儿将丹药喂他吃下就可以了。”

    “你先休息吧，丹药待会儿再说，反正他现在也死不了。”无忧不容分说地将她按在椅子上，又替她倒了杯水，别以为他没看见，那小子刚刚明显醒过来一次，那看向莲儿时眼中的惊艳是那么明显，他心里还是有些吃味的，就让你多睡会儿好了，无忧心里愤愤地想。

    莲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无忧是关心她，哪晓得他的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

    看外面天色不早了，莲生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一股丹药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倒出一颗摊在掌心，红褐色的丹药没有一丝杂质，纯净无暇。

    “莲儿，给我吧。”无忧急急忙忙将丹药接过来，拿起事先倒好的水，来到床边喂司徒墨吃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是不想莲生挨别的男人。

    不大会儿，司徒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布满灰尘的房顶，鼻尖是浓重的潮湿味道，混合着难闻的霉味。

    “醒了。”邪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司徒墨迷茫地心思拉了回来。

    艰难地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入目的是银色的长衫，和那主人美得妖娆的脸。

    他记得这身银衣，在那树林里就是这身衣裳的主人救了他。

    “这里是••••••？”司徒墨疑惑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也不知道，好象是花漆城来着。”无忧无所谓地答道。

    “什么？！”听到‘花漆城’三个字，司徒墨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了？”莲生看他反应如此激烈，遂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司徒墨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他朝声音的主人看去，一瞬间怔在了那里，这样圣洁的气质，如仙的容颜，不正是他梦中的仙女吗？原来那不是梦，那就是说自己的伤是她治好的，她真的是仙女！不要问他为什么是仙女而不是妖怪，在他的心里，妖怪是不会救人的，只有仙女才会。

    无忧见司徒墨这样盯着莲生的脸出神，心里更加不爽，他语气恶劣的说道：“回神了！”

    司徒墨一下子回归神来，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脸上起了一丝红晕。他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再次看向莲生，感激地说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以后若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司徒墨的，只管吩咐一声，在下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莲生津津有味儿地听司徒墨说着感激的话，她想原来尘世的人都喜欢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两个词来感谢别人的救命之恩，真是有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做了。

    “你刚刚听到花漆城的反应为这么大？这里有什么不同吗？”莲生并没有对他的感激之语做任何回答或反应，而是问了他另外的，这才是她所关心的。

    “你们不知道？”司徒墨似乎对他们的不知而感到惊讶，但转念一想他们都是仙人，仙人不知道凡世的事也很正常，自从莲生救了他，他已经把莲生看作了仙女，连带着无忧也成了仙人。

    顿了顿，司徒墨语气严肃地说道：“这花漆城看着虽小，可在十年前却是座非常繁华的城市，当时的花漆城跟现在的临萧城比起来相差无几，因为方圆几百里没有城镇，所以这里便是来来往往的商人暂时的落脚之地，久而久之，这里的商业也发达起来，城里商铺林立，异常繁荣。可是在十年前，”说道这里，他的身体颤了颤，眼里渐渐染上了恐惧，“十年前不知怎么回事，这花漆城里的居民包括那些落脚的商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朝廷派了人多次查探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那些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件事情在当时可是一件大事，自那以后，人们便对花漆城多了一层恐惧，商人也都绕道而行，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无忧和莲生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凝重。

    “那这么说，这座城是座空城？”无忧凝重地说道：“可是我们来时看到街上有人啊。”

    “什么？”司徒墨皱了皱眉：“不应该呀，虽然过去了十年，但是这花漆城人们还是非常害怕的，怎么会有人在这儿住？”

    “也许，”莲生淡淡道：“那些根本不是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无忧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越看越不对，原来不是人啊。”

    相对于无忧的波澜不惊，司徒墨就显得有些承受不了：“不是人？那是••••••？”他不敢去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你是尘世的皇帝吧。”莲生淡淡道，语气里满是肯定。

    “你怎会••••••？”司徒墨惊疑地问道。

    “你的身上有一股真龙的气息，再说你不是都说你姓司徒了么？”莲生语气平淡，没有因为他是皇帝而变得不同，那几天在洛天楼，她也从那些客人的口中了解了一些消息，比如说，司徒，是国姓。

    司徒墨一点也不惊奇莲生对他皇帝身份的无视，在他看来，仙人，就是如此。

    “既是皇帝，为何会被追杀？”无忧挑眉道。在六域之中，不论是谁，好人或是恶人，域主就是他们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他们可以杀任何人，但是绝不会去碰域主一丝一毫，因为在他们看来，伤害域主，便是触犯了天道，是要灰飞烟灭的。虽然有些人不信这个说法，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当然是有人不满我做这个位置，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理由。”司徒墨苦笑道。

    “尘世的事，我还真是不懂。”无忧懒散地说道。

    “你们不是尘世中人，当然不了解这里的人心险恶。”司徒墨无奈地说道。

    无忧挑眉，对他怎么看出他们不是尘世中人并没有兴趣知道，毕竟莲生救他时他是醒过一会儿的。

    无忧不问，莲生便也压下心底的疑惑，对她来说，知道了，和不知道没什么不同。

    “你好好养伤吧。”莲生起身，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司徒墨点点头，他并不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相反，他很希望他们能让花漆城恢复原样，好歹这也是他的江山。

    夜越发的深重，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偶尔吹来一阵风，使人没来由地心里发颤。街道两边的房屋破败不堪，在月光的照射下投下千奇百怪的阴影，使气氛更显得阴森。

    “这花漆城改为死城再合适不过，阴森森地没有一丝人气。”无忧边走边说道，整个人就像在街上散步般，没有一丝会遇到危险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