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身份？”沐少宸蹙眉，“难道她真的是月莲宫宫主的女儿？”

    月莲宫是武林第一宫，能医擅毒，神功邪术、奇门遁甲无不涉猎，不帮正，不畏邪，行踪难测，被人敬畏且惧怕。

    沐少轩眸中有一丝疑惑，随即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昨日便是因为听说这个消息，才夜探沈府，想要毁了她，只因此事若是真的，一旦沐少绝娶了沈悠然，那么沐少绝的地位将远远超越沐少宸，威胁到沐少宸继位……

    很多人难以想象，这般温文尔雅、卓尔不凡的二皇子是多么伪善狠毒、阴险狡诈，而且好大喜功、暴力爱战，若他继位，云国必将生灵涂炭，遭受灭顶之灾！

    可是，一向随心所欲的六皇子沐少轩，此时却陡升烦躁，他突然不愿毁掉她，或许是因为她行事乖张后深藏的小心翼翼，或许是因为她假扮天真下面对的如履薄冰，也或许是因为她眸光深处不易觉察的寂寞……她与自己竟如此相似……

    深深看了一眼与往日有些不同的沈悠然，沐少轩目光中疑惑不再，“她的身份，我会尽快查清楚。”话落，拂袖离开。

    沐少宸转眸看着沐少轩背影，眼底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荷塘处，上官桐贴身丫鬟红玉去马车里取备用衣裙，雪儿便服侍上官桐去了一处偏厅等待，只剩二皇子与沈悠然两人。

    “悠然，我们到前面去，那里母后新移了牡丹。”沐少绝微笑着，因为雪儿不在，他伸出手，示意自己牵她前去。

    沈悠然向边上一躲，低眸，小声呢喃，“二皇子，你我尚未大婚，如此一来容易引人非议。”说完便自己往前面去。

    “无妨，是我唐突了。”沐少绝面色不改，心中却暗暗自恼，果真是自己太心急了，竟这般沉不住气。同时，他也觉察到今日沈悠然的不同，她眼中不是对他的痴恋，笑容里不是对他的取悦，话语中也不再是对他的讨好。

    沐少绝心下一惊，难道她知道了什么？略一思忖，他笑容更加温暖人心，看着她的背影柔声道：“悠然，今日生辰宴上，我便禀明父皇，让我们尽快大婚。”免得夜长梦多。

    悠然前行的脚步一顿，接着继续朝前走去。

    沐少绝自负一笑，全当她是害羞不肯停步，便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的沈悠然正垂眸思索，想着如何设法解除了这别有用心的婚约。

    另一边，沐少轩在无人之处，一拳捣在假山大石之上，发泄心中莫名的烦躁，若她真的是月莲宫宫主之女，那他……

    这结果，他居然不敢想下去。

    ……

    云瑶殿，生辰宴。

    二皇子沐少绝身着鲜亮的青色蟒袍，坐在龙座右侧稍下的矮席。

    在云国，喜庆活动左为贵，伤凶吊唁右为尊，左侧，自然是贵为太子的沐少宸所在。

    其实，在云国先例中，只有太子生辰才能举办如此盛宴，可是因为沐少绝母妃的身份以及云皇对其母妃的宠爱，却是下令打破了这一先例，为这二皇子大办宴席。而其他皇子公主的生辰，却是不再大办，只是云皇赏赐些珍品，宫内妃嫔们为他们庆贺一番便罢。

    而文武官员，皆按官位等级分别坐在龙座所在的台阶之下两边，百官坐席之后，则是各家官员嫡子嫡女坐席。

    此时云皇未到，官员们便与相邻之人交头接耳，关系好的便相互鼓励一番，关系一般的则是彼此吹捧一番，而关系差者，自然是少不了一番言语冲撞。

    沈悠然与上官桐二人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进去，换做以往，沈悠然必然会想方设法地靠近沐少绝，可是此时，那个傻傻的全心付出的女子，已然香魂散尽。

    上官桐欲言又止，可是看着悠然眼中并无对沐少绝痴恋，欣喜了几分，没有开口询问。

    正在这时，吴公公尖细嗓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皇贵妃驾到！”

    百官闻言，皆起身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云皇笑着，鹰眸一扫下方，右手虚抬，浑厚之声带着天子之威平缓而出。

    “谢皇上！”百官起。

    “众位爱卿，入席吧。”云皇点点头，自己撩起龙袍，携皇后与皇贵妃入座。

    沈悠然这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古代皇帝，忍不住好奇，悄悄向云皇望去，只见云皇身着明黄色龙袍，面目稍有些苍老，星眉剑目，眸光扫过自有一分凌厉，并不因年纪而显得憔悴，反而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云皇左侧坐着一身明黄凤袍、头戴凤冠的云溪皇后，她眉眼之间亦是带着无上的尊贵，母仪天下，艳冠群芳。

    而云皇的右侧，则是贵为云国皇贵妃的莫紫鸢，她穿着与沐少绝同色的长裙，系着明黄色水月腰带，双眸似水，妩媚惑人，单手托腮，纤腰斜倚，从下方角度看去，好似靠在云皇身上一般，娇弱，妖娆。

    但是，没有人敢对她的散漫提出质疑，且不说皇帝对她的无尽宠爱，就说莫紫鸢的母家——定国公府，便是他们所得罪不起的存在，何况，她还是当朝有着“无败将军”之称莫惊天唯一的妹妹。

    看到众人坐定，云皇锐利的双目似是无意地再次扫遍全殿，然后浓眉皱了皱，垂眸片刻，才开口吩咐，“开始吧。”

    吴公公得令，拂尘一甩，扯着嗓子喊，“开——宴！”尖细的嗓音拖了很长。

    话音刚落，一直侯在殿外的宫女们顺次而进，左右各成几排，美酒珍馐，山珍海味，酥脆点心，八珍玉食，应有尽有。

    宫女们将手中菜式摆好后，便直接站在自己所在的桌席之后，每桌三人，负责侍奉所在桌席的主人，布菜、斟酒。

    宫女们站好，各司其职，接着丝竹管弦，妙音入耳，身披彩色霓虹轻纱的舞姬们鱼贯而入，看似杂乱非常，实则乱中有序，身姿曼妙，旋如清风，云袖挥舞间，时如海浪波涛，汹涌澎湃，时如长虹贯日，精妙无双。

    莫紫鸢看到诸臣大多看的津津有味，自得一笑，此次生辰宴，舞姬们无一不是她亲自挑选，从容貌、身姿，到身长、舞技，经过层层筛选与长久训练，自然是吸引了众人。

    乐声缓，舞步歇，舞姬们皆向中聚拢，齐齐躬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退下吧。”皇后姚云溪一手虚抬，淡笑道。

    众舞姬得令起身，就要退去。

    “姐姐莫急。”这时莫紫鸢坐直了身子，笑靥如花地开口，“妹妹为绝儿庆生，想了一个法子，想向姐姐讨了这些舞姬，不知姐姐可否割爱？”

    姚云溪唇边的笑意未变，问道，“哦？妹妹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