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提篮去买饭，

    要买米粥上旅馆。

    一口一口喂感情，

    享受安慰不麻烦。

    陈玉梅的母亲向王学奎交代好了陈玉梅的饮食排泄习惯，就随着王成家他们走出了病房，向汽车站走去。张华留下来了，他与王学奎面对面坐着，眼睛却都在盯着陈玉梅的脸。看着她的鼻翼的噏动，和她胸脯的一起一伏。

    须臾，王学奎对张华说：“你在这里看着你老师，我去买点饭去。”

    这几天吃饭，都是陈玉祥回家拿来的煎饼。同时，他还捎来了一些小麦，这是用来上饭店里换饭用的。如果是没有小麦，你的钱再多，饭店里也是不肯卖的。有时，张华去买饭，嫌拿着小麦换太麻烦，就用他的粮票买。不过，粮票可是他的口粮，都给他吃了怎么办？所以，一般情况都不让他去，都是陈玉祥跑这个腿。

    王学奎去买饭也要用粮票，他是一个农民，哪来的粮票呢？这当然与他出去搞复式教学研究有关。国家有规定，脱产人员每天的粮食定量是一斤。借用农民工搞什么活动，每一顿饭的定量就是一斤，一天三斤粮票。王学奎尽管是年轻饭量大，一顿也吃不上一斤半饭。他也和那些脱产的国家干部一样，一顿只吃半斤馒头。这样，一天就能节省二斤粮票。这几个月的时间，恐怕他百儿八十斤的是节省出来了。他口袋里的粮票，恐怕比张华还要多。

    “我去吧，老师。您走了这么远的路，已经是很累了。”

    “走一走，活动活动有好处的。”

    他提起一个小提篮迅步走出病房，顺着大街路过了几个饭店来到第一旅馆门头，因为他听说只有这里卖米粥。他问服务员：“有米粥吗？”

    “有。”女服务员态度很和蔼，用一种带着颤音的语调答应着。

    “是大米还是小米？怎么卖的？”

    “大米小米掺着，一碗一两粮票，贴二分钱。”

    王学奎买了一两粮票的米粥，一斤粮票的馒头。又买了四角钱的菜牌，一共花了五角六分钱。然后上灶房窗口盛出了一碗米粥，两个菜。称出了八个馒头，要了两双筷子一把汤匙。很小心地放在小提篮里，用餐纸一盖，急匆匆往回走。

    回到病房，张华还是坐在老地方未动，陈玉梅还是在均匀地呼吸。他对张华说：“你先趁热吃吧，我先给你老师喂饭。”

    他说：“不，咱先让我的老师吃！”

    “那好，咱就先让你的老师吃。”

    王学奎来到陈玉梅的身边，深情地说：“陈老师，咱吃饭吧？”

    “嗯。”她答应着。

    王学奎扶住她的肩膀，把她的上身抬起来。张华把床头上的被子拿起来，垫在陈老师的肩膀底下，再用枕头把她的头垫起来。王学奎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他舀起一匙，先放在自己的嘴上试一试，然后轻轻地放在陈玉梅的嘴唇上。

    “扒开嘴。”王学奎等待着。

    她不会扒嘴。他就用匙子的头儿往下一压，让她的嘴唇扒开。让汤匙的前端探进上下牙中间，再将匙子的把儿往上一掀，稀溜溜的米饭就被倒进了嘴里。只见她的脖子动了一下，米饭就顺着喉管流下去。

    按医生的意见，是想从她的鼻子里插上一根管子，直接插到胃里。上面装上个漏斗，把流质食物倒在漏斗里就淌进去了。省得一点儿一点儿地喂那么费事，一不小心就呛着她。陈玉梅的妈妈不同意，她说那个样儿太没有人情味儿，她舍不得。她想喂喂试试，要是不行着再说。其实，陈玉梅还是有感觉的，她能把东西咽下去。只要一次别舀多了，慢慢地往嘴里喂，就呛不着她。

    王学奎喂上一匙子饭，再舀一点儿菜汤放进她的嘴里。等一小会儿，再喂饭。反反复复，这顿饭，陈玉梅足足吃了半个小时。王学奎和张华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是麻烦，反而觉得是一种安慰和享受。理由很简单，因为陈玉梅是王学奎心爱的人，是张华崇敬的人。

    结语：

    大米和小米，一两粥一碗。

    一手拿汤匙，一手端着饭。

    凉热嘴上试，米粥探牙间。

    米饭就菜汤，深情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