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没法治，

    玉山倒了再难扶。

    承诺作好未兑现，

    小军小丽知何处？

    张华躺在地板的凉席上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觉。都说是数数就能睡着，谁知他数着数着不但没有睡着，还想到了关老爷那里去了。

    《古城会》，关老爷跨上赤兔胭脂马，挥舞青龙偃月刀奔蔡阳而去，刹那间手起刀落，蔡阳的人头落地……

    刚想到这里，忽听见王学奎大声喊：“张华，快起来！”

    张华不怠慢，一骨碌爬起来。他看见王学奎站在陈玉梅的床前，手里握着输液流量控制器，在那里摆弄着。

    “什么事，王老师？”

    “你快来看看，这药怎么不往下滴了？”

    张华看看瓶子里药还不少，可就是不往下滴。他说：“我去叫值夜班的来！”

    说着，他就跑出去了。王学奎看看陈玉梅的呼吸十分微弱，脸上也平静得出奇，身子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陈玉梅！”王学奎这样叫了一声。

    陈玉梅没有反应，只见她的气息更弱了。

    “陈玉梅！”王学奎抱住她的头，把嘴贴在她的耳朵上，轻声地叫道。

    “小军——小丽——看戏——看戏——”陈玉梅突然睁大了眼睛，嘴里吐出了这样几个让王学奎莫名其妙的音节。她的眼球尖尖的，使劲盯着他

    “陈玉梅，你不要吓我，你要坚持，坚持！”王学奎双手扳住她的双肩使劲摇晃着，“快来人！张华，快！快！”

    张华和值夜班的护士从病房的门口飞跑过来：“怎么啦？怎么啦？”张华惊慌失措，一叠连声地问着。他原以为是针头出了毛病，把护士请来排除故障。不料想竟然是这样。

    护士一看是病危，也吓懵了：“人工呼吸，快！”

    王学奎曾经看过有关做人工呼吸的医疗技术书，人工呼吸，无非就是口对口吹气。他马上俯下身去，用自己的嘴吻住陈玉梅的嘴，接二连三地往她嘴里吹气。

    “快，去和我把氧气瓶拿来！”护士对张华说。

    他们飞速地返回护士站，抬来了氧气瓶，给陈玉梅输上氧气。接着，她又采用仰卧压胸法，同时对陈玉梅施行胸外心脏挤压。经过一番忙碌，怎奈玉山已倒，无力回天，陈玉梅的生命迹象全无。

    王学奎呆住了，张华呆住了，护士也呆住了。一时间，他们相对默然，手脚无措，无所事事。少顷，王学奎握住了陈玉梅的手。不说话，也不流泪。

    陈玉梅，你不能走，你快回来！

    你应该知道，王家沟人都为你捐了款，村支部书记才刚刚给你送来。中央首长千里迢迢来看你，留下了那么多的询问和嘱咐，为你送来了全国人们的心愿，你就这样走了？

    你的母亲；你的哥哥；你的公公心怀惭愧为你操心，为你担惊受怕。今天下午刚刚回家休息一下，他们谁也不防备，你就这样走了？

    你的学生张华把工作一拽一直陪护着你，为你写赞歌唱赞歌，把你唤醒，实指望有了希望，你就这样走了？

    你学校里的学生都眼巴巴地盼着你回去给他们上课，他们给你做的千纸鹤还没有拿来，你还没有看上一眼，还没有看到他们对你的那些祝福，你就这样走了？

    你的小军小丽还在等待着你和他们一块儿去看戏，这是你亲口对他们说好了的，作好了的承诺还没有兑现，你就这样走了？

    你看，你的丈夫才刚刚回来，才喂了你一碗饭。他是准备好好地，长期地伺候你。难道你怕麻烦你心爱的丈夫，你就这样走了？

    陈玉梅，你不能走，你快回来！快回来吧！

    都知道你为了让你的丈夫为教育大厦添砖加瓦，你不遗余力顶着王家沟小学的一整片蓝色的天空负重攀登。你把你有限的力量贡献到了无限的教育事业当中去，在困难面前毅然选择去克服，而不是选择退缩、放弃。你失去的是生命，你获得的是成功，你和董存瑞、黄继光、刘胡兰是一样的。

    结语：

    临行睁大眼，还有挂心事。

    小军小丽小，说好去看戏。

    一去不复返，别人谁能知？

    生命诚可贵，事业难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