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粪为了猪建康，

    铁桶铁锨无声响。

    粪水稀泥守纪律，

    内壁斜坡往下淌。

    根据王学奎的安排，猪圈里的粪得尽快地出出来。尽管是离种麦子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早把粪出出来肥力会受影响，让队长看见会不允许。但是，为了小花的身体健康，别的什么事就顾不得了。

    你别看猪是自己的，它攒的粪可是队里的。这就叫“户养猪队包圈”，队里按照猪的大小，每一个月给多少工分儿是一就的。队里支了工分儿的粪，自己是没有权利往外出的。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也是为了凉快。吃过晚饭，李春闹拿着嬐诽锨，黄兆云拿着喂猪用的大铁桶，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猪圈跟前。他们先在猪圈旁边挖了一个大坑，又在大坑的周围垒上了一圈儿石头。因为只有这样，那粪水才不会外流。

    准备好了粪坑，他们开始从猪圈内往外出粪。上面的一层全是粪水，李春闹用铁锨往猪食桶里装。猪食桶是铁的，装一锨，哗啦一声响。晚上的时间，这声音特别响亮，似乎能传得很远很远。做贼心虚，在李春闹夫妇听来分外地刺耳。为了让发出的声音小一些，往桶里倒的时候他就让铁锨沿儿贴在桶的内壁上，让粪水顺着桶的内壁往下流。

    好不容易装满了一桶，李春闹擦了一把汗，休息一下，等着黄兆云把桶提出去倒进粪坑。一桶猪食，黄兆云提着就像玩儿似的，这一桶粪水她却提不动。为什么呢？这里的原因有两个：首先，粪水里掺着泥沙，比重当然要比猪食大。一桶猪食才四十来斤，一桶泥沙是多少？这可是有六七十斤沉！再一个，这桶陷进了猪粪里。它本身的重量，加上桶周围和桶底下猪粪对它的压力，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提起来？

    黄兆云的裤子挽到了大腿根，用两只手抓住了猪食桶的把儿，用最大的力气往上提。

    她一提提不起，再一提还是提不起。李春闹心里不高兴，暗暗地寻思：“吃饭嘛，这一桶还不够！干活儿了，就提不动了？”

    他偷着寻思寻思行，万万不敢说出来。他要是一说，顷刻之间祸殃就来了。正当他胡思乱想的功夫，黄兆云气坏了。

    “没长眼吗？你就不会和我抬一抬！”

    李春闹如梦初醒，赶快回心转意，把铁锨把伸进了猪食桶的系里面。他两个人一人抬着一头儿往上提，只觉得这重量非同一般。李春闹说：“轻使劲，小心锨把！”

    这一来，黄兆云更来气更有理了。

    “你这个不长人心眼儿的，两个人都抬不动，连锨把都担不动，你叫我自己提？”

    “我光寻思你的劲儿大，没寻思这么沉。”李春闹的话儿软软的，既夸奖着老婆又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黄兆云的气一下子消了一半儿，但还是发着心焦：“你就是想把我使煞。在你的手里我使煞了你也不疼我，你就恣煞了。”

    李春闹不敢再在这针尖儿上和她争地盘儿，为了保护锨把，他让黄兆云松手，把锨把抽出来。两个人一人架着猪食桶系儿的一边，李春闹轻轻地喊了个“一、二”，才把桶提起来。他们艰难地拔出一只脚，迈出一步。再艰难地拔出另一只脚，再迈出另一步……

    出了猪圈，他们的脚下利索起来。来到大坑沿上，把猪食桶放下。李春闹扳着桶的上口，让它慢慢地倾斜。桶里的泥水轻轻地往外流，像一股泉水那样，顺着坑的斜坡往下淌，发出淅沥沥的声音。最后，淌到坑的最底部。桶里的泥水倒完了，桶也倾倒了，水流声一直响着流到坑底才终止。李春闹抓起桶把儿提起来，猪食桶毫不留情地“嘎吱”响了一声。李春闹吓得赶快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桶的上口，让桶把儿轻轻地倒在另一边的桶沿上。很小心地迈着脚步回到猪圈内，继续用铁锨除了泥沙粪水往猪食桶里装。

    这活儿干得慢是慢了一点儿，但是安全第一。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干不成了。粪出不出来，小花就还得坐水牢。它的病好不容易治得有了个头绪，要是再让它过这样日子，它的病就是好了也还得犯。它要是再犯了病，再治起来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小心一点儿，别弄出动静来。只要把粪出完了，在圈里垫上干土，生米做成了熟饭，批评也好，不给工分儿也罢，那可就什么也不怕了。

    结语：

    猪圈湿度大，清理泥粪汤。

    养猪队包圈，响声怕队长。

    铁桶不客气，一动它就响。

    铁锨有技术，细水情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