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绿衣催得急，

    公社党委见文书。

    奶奶照顾很周到，

    不敢出去怕迷路。

    婆媳二人五年多的友情，这是从陈玉梅和王学奎结婚以后的日子算。在他们结婚以前，还有更长的一段时间，彼此的来往更是亲密。要是说起这个来，其中的话题可是太多太多了。时间紧迫最好是拣重要的说。从哪个话题谈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谈话打开心结。

    听话音，陈玉梅来是准备常驻的。住在哪里，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这是他们一家人面临的首要问题，是老人家最挂念的。但要是直直地问出来，又怕陈玉梅有想法。就说：“您嫂子，你回来了，里外上下都有人了，咱这一家人可就更好过了。就是房子有点窄巴，你要是嫌挤得上，就回家来住，我给你把床铺拾掇拾掇。”

    王学奎一听，马上插嘴说：“娘，用不着，西屋里那个床很宽快。要是谁嫌挤得上，办公室里还有一张床。”

    “娘想得周到，拾掇出来也行，要是有了时间，我和孩子家来住住，让父母亲热闹热闹不是也挺好吗？”陈玉梅这么一说，王学奎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心头的第一个纠结解开，老人家还有另外的不放心。陈玉梅既然回到家里来，总不能天天游手好闲。常言道：“闲饥难忍”，手头没个事情做总不是长久之计。到头来免不了闲出毛病来。她就说：“您嫂子，我知道你是个勤力孩子，到哪里也闲不住。这半年多你在那边都忙些什么？”

    说来话长，陈玉梅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她从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开始检点，这半年多是怎么度过的。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给学生放学，话刚说完，就从门外进来了有两个人。都是很俊秀的两个女子，一个穿着红衣服，一个穿着绿衣服，很和蔼地约她走。

    她说：“不行，和两个孩子说好了的一同去看戏。看完了戏，还得请张华来吃饭。”红衣女子和绿衣女子也没强求，一面说着话，一面离开了教室。

    在医院里，那两个人每天都来催着让她走，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后来，她被催的没法治了，只好作了让步，就说等王学奎来了以后嘱咐一下着再走。

    那天下午王学奎从北京回来了，病房里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人。红衣女子和绿衣女子也来凑热闹还是催她快走。

    王学奎认为她的病已发展到了顶点，现在已经向好处转化了。他就让陈玉梅的母亲、大哥以及自己的父亲都走，自己一个人陪护。他万万没有想到，陈玉梅当时的好转只是回光返照，多亏她的学生张华执意留下来了。

    晚上，让她走的那两个人又来了，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一回，可是没有理由不走了吧！”

    她想把想说的话都对王学奎说清楚了再走，谁知道当时的情况是茶壶里盛饺子——肚里有，嘴里倒不出。只说了个“小军——小丽——看戏——看戏——”就匆匆忙忙地上了路。刚开始还觉得恋恋不舍，挂念丈夫，挂念孩子。

    红衣女子在前，绿衣女子在后，陪她走了一段黑路以后，觉得眼前渐渐明亮起来。她们来到了像是公社党委文书的办公室，和她与王学奎登记时的地方一样。

    陪她进来的那两个人对文书说：“行了，我们回去吧？”

    文书答应一声，拿出一个表来让她填写。她就根据上面的栏目写上自己的姓名、性别、年龄、住址、从事职业、工作单位、工作简历、政治面貌、日期。

    填完了，文书拿过去看了看说：“好了，你快去吧，外面大家都等着你去开会。”他还说，“你是个好样的，县里的、省里的、中央的领导都来了！”他把她送出了大门口去。

    她刚出去大门，就有人把她迎接过去。迎接她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她让陈玉梅叫她“奶奶”。这人她很面熟，好像是王学奎的一位长辈，在陈玉梅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陈玉梅暗想：“原来是到这里来了。都说是做梦和死了的人在一起不行，我这是做梦呢还是真的？她觉得有点儿害怕。”

    她的位子早就安排好了，她便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休息。她听见外面很热闹，想出去看看。奶奶告诉她，现在外面太乱，出去容易迷路。等把一切安排好了再出去不迟，等一会儿，就来叫她。嘱咐了一通以后她就走了。这时她才看见，她面前的桌子上有饭菜、有茶水。她觉得有些渴，就喝了一口水。又觉得有些饿，就吃了一点饭。

    陈玉梅向来很胆小，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就得听老人的话，轻举妄动是不行的。要是了迷路回不来了，到时候找不到地方睡觉，丈夫又不在身边，怎么办？

    结语：

    房子很窄巴，睡觉是问题。

    工作很重要，勤力闲不住。

    半年时间长，回忆很清楚。

    红绿女子催，上了陌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