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番二次去培训 屡教不改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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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番二次去培训,

    屡教不改有原因。

    放着问题不解决,

    中央领导找上门。

    前两次发生在去年开春和秋天,分别是12天和3天。据刘玉的妻子谢凤回忆,每次回来之后丈夫都一脸胡子,看上去又脏又瘦,话很少吃不下睡不着,根本不像以前那个注重仪表的乡村教师。

    调查获知,至少10人曾参加过类似的法制培训。若以次数论,至少两位老师已被培训了三次,两次和一次更易寻见,其中不乏深夜单独带走一人单独培训的事例。

    国务院发文明确,资格齐备的民办老师,都应妥善安置,并下发了具体名额。县内上百名教师都是国家相关政策意义上的合格教师,然而其中大部分却被挡在了门外。

    被清退的教师们尤为愤怒地发现,不少不具资质但大有来头的人却出现在转正名单中。河水县多位老师长久的调查触目惊心:集中在去年前后,共有13名教育系统官员的亲属,从商场、汽配厂、铅笔厂和印刷厂等单位被安插到县实验小学、县幼儿园等学校。一些科员甚至司机的亲属都名列其中。希望曾经距离这些民办教师如此之近,工资从1970年代的4块钱,涨过1990年代的每月110元。也是这一年,刘玉抱回了小学高级教师职称和县级年度优秀教师的奖状,可以免试转正的。

    河水县教育系统内一位在职老师说,刘玉和其他的一百多名持证上岗的民办教师一样合格,一样先人后己。但长达30年的持久期待下,等待中的结果并未如约而至。去年秋,全县统考,年底红色榜单就贴在了县城和各镇学校的门口,刘玉未能上榜。

    河水县171人中,“民办转公办教师35个,民办教师办理离岗退养22人”。被清退的114名民师就此与讲台绝缘。对未能上榜的教师来说,打击是空前的。56岁的小学一级教师龙顺落榜后一年没出屋也睡不好,站在人前她觉得抬不起头。而冯敏老师不久之后积郁成疾颅内出血,尽管负债累累,她都始终没去领400元的清退费。

    谢凤回忆,落榜后丈夫追着对她说,“我这辈子对不起你啊”。也曾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擦干眼泪,他收藏好所有的教案、奖状、证件,重新走入已些许陌生的水田旱地,准备接受残酷的清退,“不给国家添乱”。

    据一位熟识他的老师说,因为没钱,他一对儿女都在14岁辍学,而今家里装钱的破塑料袋经常都是一角的纸币和钢镚,“连买玉米种都买不起”。在过去的年月中,这些大山中的教师们拿出仅有的积蓄,开始“找裁判”讨说法。对政策的理解渐渐明晰,直到他们怀疑自己的名额被占用了的那一刻,他们更加认定自己理应是转正的一批。

    面对老师们要求彻查的呼声,教育局一位工作人员在水电宾馆“私下劝慰”教师们:教育局领导职工的亲戚进入教育系统很正常,领导们对教育的贡献挺大,“他们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仍有权这样做”。听到这,一位女民办教师大声问了句“到底谁的贡献大?”一抹眼泪,拍案离去。

    参加过法制班的民师们大多为终身从教,除少数教师工龄不足30年外,其余都在讲台上站了30年,年龄大多超过半百,他们中的许多都是小学一级乃至高级教师。他们的档案各装一袋仔细保管着,好像他们仍属于一个组织。

    进入法制班前一天凌晨5点,7个被清退的民办教师,结伴来到陌生的济南咨询政策,正赶上个雨天。怀抱着对转为公办教师尚有的一丝念想,他们坐错了公交车,索性又饿又冷步行了几个小时,刚好经过省委门口站了几分钟。说明情况后迅速做出安排,专人上前提供咨询。老师们抢着发问,但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民转公已经不可能了。此前,他们在县里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从中午开始,他们又开始跋涉找旅馆,最便宜的也要100元,直到晚上,一堆泥腿子终于找到一家每人10块的小旅馆住下了。第二天,告别省教育厅那个和善的年轻人,他们就被塞上了面包车。老师们多次要求下车,但都被严厉拒绝了。离开法制班的前一刻,刘华真心问培训她的人,“这里条件挺好,我能要两间吗?”

    结束法制培训当晚,刘华心酸地发现上小学四年级的儿子憋在租来的房子里,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一直喊饿。对苦无门路的民办教师来说,“谁愈培训就愈接近解决自己的问题。”一位女老师说这话时马上打住了。面对刘华的古怪问题,培训人员是这样回答她的:您得赶紧出去,下一批正等着进来呢。

    张国栋他们进来了,据他们自己说,在学习期间,每天伙食费30元,政府每人都派了一个陪读干部,除开导之外主要是防不测。起初那些陪读的干部对他们还很客气,后来可能知道了他们都没有什么背景,也就渐渐严肃起来。三天的时间,他们耳闻目睹。这个接待站还有另外的一些人和他们一样,“民转公”被清退,在“训练基地”接受“法制培训”。

    张国栋他们一心想了解一下那些人的情况,只可惜陪读的人员盯得紧,彼此很难有机会接近。一个饭后,张国栋上厕所,无意中遇到了邢义。三言两语,便得知民办教师转公办的名额可以顶替。他马上会意自己的名额是不是也被人顶替了呢?

    报入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如果能顶替的话,这事钱敬标最摸底。最起码,是脱不了他的干系。张国栋开始后悔没有先找钱敬标算账,现如今还被领导批评说是越级上访。唉,真正是老鼠钻进了风箱里——两头都受气!

    这一天,训练基地的空气突然变了。一场大雨过后,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上着锁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接着,一辆白色的中型面包车驶了进来。第一个从车上走出来的是王学奎,然后是李春桃,另外还有几个陌生人。

    一行人来到小白楼下,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向楼上打了个招呼。楼上那个有礼貌的年轻人便快步下楼,像一根树桩一样站在了有年纪的陌生人面前听从吩咐。有年纪的陌生人吩咐有礼貌的年轻人说:“快去把泉河乡的那八个人集合过来。”

    有礼貌的年轻人没有怠慢,急匆匆转身,快步跑着去集合人去了。

    不难看出,他们一个是领导,一个是被领导。这有年纪的陌生人不是别人,就是河水县的最高权威——河水县的县委书记李鸿德,李书记。

    不过,在这个场合,他这个权力就显得有点小了。因为站在他身后的那两个中年人,他们的权力都比他大。一个是从教育部来的,一个是从公安部来的。刚开始,教育部接到了王学奎的电话,说是泉河乡有社办教师转上公办以后又被辞退了。前几天,又收到了王学奎寄给的九份儿材料,是九位民办教师的求助信。

    于是,教育部联系了公安部,到河水县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先

    找到王学奎,又带上李春桃,陈玉梅呆在家里不放心,也跟随一同前往。路上教育部的领导与李鸿德取得了联系,然后到县委找到了李书记,大家共同乘车,一并前来这里接这八个当事人。

    张国栋他们很快被那个有礼貌的年轻人约了出来,他们一看见王学奎、李春桃,简直有一种白日做梦的感觉。久别重逢,心情格外激动,泪水顿时充满了眼睛。男同志一个个争相与王学奎握手,李金娟和李春桃的手久久握在一起,一直不能松开。握着哭,握着笑,握着谈论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陈玉梅站在众人之间,除了王学奎和李春桃,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此时此刻,他似乎成了一个局外人。

    当他们得知中央领导前来接他们出去作调查,准备处理上诉的问题时,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移到了两个中年人身上。他们把两个中年人围在了正中央,争先恐后地诉说自己的身世,并且要询问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教育部的中年人摆了一下手,意思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接着示意大家上车。

    大家先让领导上了车,王学奎他们才依次上得车来。车子开得很快,但是很平稳。不一会儿就进了城,来到了教育局。马局长临时听到了李书记的通知,手脚忙乱地跑下办公楼来迎接,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办公楼门口挺胸抬头,表情矜持,垂手侍立。

    面包车开进了教育局大院儿,徐徐地来到了办公楼门口,在马局长的面前停下来。车门一打开,马局长的手就伸进去了。坐在车门口座位上的是李金娟和李春桃两个女同志,她们都是农村人,思想传统,谁都不好意思去握一个男人的两只大手。

    结语:

    一直站讲台,坚守第一线。

    含冤被清退,求助无人管。

    大路在脚下,人做天在看。

    神仙一显灵,光明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