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羽鸾的蛋虽然大，但好歹一只手也能抱得过来。

    云扬不得不承认，看到这一幕时，他算是彻底服气了。要么说人家怎么能是前辈呢，单说这雁过拔毛的本事和太岁头上动土的胆量，自己就比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众人一路上极速飞行，终于在一处山间的洼地中降落了下来。齐霞儿把赤魂石和蛋往地上一扔，道：“接下来，就等着李白前辈过来找我们吧！”

    众人静静地等着。不多时，便看见李白的剑光自天边激射而来。剑光落地，李白的身形显现出来。他一边大踏步地走过来，一边急切地问道：“怎么样？赤魂石拿到了吗？我……”

    突然间，李白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蛋。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李白才略显僵硬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幽冥界的生物之前从未有人见过，而且这家伙的法力看上去还不低的样子，我打算把这颗蛋带回去想办法孵化，然后驯作灵兽驱使。”齐霞儿随意地解释道。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李白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终于，李白铁青着脸，从牙缝儿中挤出了几个字：“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蛤？”齐霞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前辈说的……是什么事情？”

    “为什么要把蛋也带走？碧羽鸾千年方得一胎，你却想着要将它驯作灵兽？难道峨眉山那么多灵兽，还不够你们用的吗？！”

    问这话时，李白的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的愤怒。这无疑让齐霞儿有些发懵。“可是……它生长在如此混浊的空间，长成之后也……也必然堕落为妖魔之流，倒不如离了这幽冥界，入得仙山，遇得仙缘，他日也好回归正道……”

    “正道？什么是正道？谁去定义的正道？你们吗？谁给你们的权力？！”

    齐霞儿所接受的，一贯都是邪不压正、遇魔必除的那套理论，陡然听见李白这么问，心底下自是有些不悦。当即，她也忘了以后辈之礼自持，脱口而出道：“清者为正，浊者为邪；清优而浊劣，扬正而抑邪，此乃天地真理，万古长存之道！”

    “万古长存之道？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万古长存之道！”李白狂笑几声，拂袖朗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道本就非人类属，又如何去管你正邪不两立？天地无情，岁月无边。天道，本就是见惯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见惯了生死幻灭、新旧更迭，不论是正是邪，在天道那里，都不过是一群充满了欲望的人罢了。既然如此，又哪来的高下之分？”

    齐霞儿呆呆地看着李白。在她耳中，这些话无疑是非常离经叛道的。然而在心底里，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齐霞儿：这些才是正确的，这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所困惑、所寻求的吗？

    齐霞儿幼时长在优昙神尼座下学习佛法，后来随父亲的转世身入峨眉派，学的是道家秘箓。佛家讲因果修来世，道家论仙缘求今生，本就是相互有些矛盾的理论。也因此，齐霞儿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丝丝的疑虑。她害怕自己的道心不稳，所以强压着这一丝疑虑。直到今天，听到李白的这番话后，心里却仿佛顿悟了一般，变得明镜一片。

    察觉到齐霞儿细微的变化后，李白微微一笑，又接着道：“正所谓‘道法自然’。天道从来不会对任何生灵做出过多的干涉，尽管它有那个能力。万物自然演变，遇事顺其自然，这才是天道的态度啊！就好比正邪之争，天道不会因为正道悲悯苍生、邪道残害人命就偏袒正道，你们觉得那些邪魔外道不堪一击，只是因为你们的武力值确实比他们高而已。但是，当你把其它生灵驯作灵兽时，有没有想过，对于它们来说，你们就和魔教的人一个样呢？”

    “干涉其它生灵的生命路线，随意评定他人的生死；对于走了不同修炼之路的人零容忍，要么归入自己门下，要么打着天道的旗号采用铁血手段全部杀光。你觉得，这还能算是正道所为么？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这些事情本质上来说，和魔道之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你一直不愿意承认、你所处的环境也不容许你承认罢了。”

    齐霞儿默然。李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同。你对佛道两家都有修习，应该可以感觉到这其中的矛盾之处。我和你差不多，修习过佛经，也学过道术。曾经我也迷茫过，但是后来，我渐渐的明白了，无论是魔教还是旁门，也只是功法上的不同罢了，无所谓孰是孰非。最终，我选择了顺应本心，以诗酒剑入道。听起来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这些，只是觉得你和我很像，所以不希望你走弯路罢了。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如果理解不了的话，就当我在放屁吧。”

    齐霞儿沉默片刻，忽地对着李白深施一礼。“霞儿谢前辈赐教。前辈所言，正是霞儿心中困顿之处。今聆教诲，颇有所悟。霞儿唯望，若他日有求，前辈还能不吝教导！”

    李白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请求。云扬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特喵的，不愧是大文豪啊，这嘴遁技能简直点满了……

    “前辈，霞儿知错了。霞儿不应该将碧羽鸾的蛋取来，这样做只是凭我个人的意志干涉了碧羽鸾的生活，有违天道……”

    “不不不！”李白摇着头打断了她的话。“最重要的，是碧羽鸾看到蛋没了，肯定会顺着气息追过来啊！你个瓜皮是不是傻？！这头还是有七个甲子修为的大家伙，老子对付起来都难的哟！……”

    这劈头盖脸一顿骂把齐霞儿彻底搞懵了，而云扬等人也费了小半天劲儿，才从李白形象的巨大变化中反应过来。

    回过神儿来后，云扬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李白狠狠地打一顿。我靠，明知道人家要来追杀，你还扯什么天道？赶快跑路啊！

    云扬第二个想到的就是，赶快跑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