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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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千余手持各式兵刃的士卒排着队,慢跑着出了军营,三天的训练还是有几分效果的,整齐的队列,富有节奏的踏地之声,都显现出了军队的气势。

    实际上,李致远是把这次行动当做一次全体实战演习,真要对付几百个刁民,一百手持兵刃的士卒都嫌多了。

    另外弄得这么大张旗鼓、惊心动魄,一副土匪真杀进来了的样子,也是为了渲染土匪入城的真实性。

    在大街上,李致远将人分成了四拨,其中三路人马去东、南、北三处城门封城,之后再等命令。

    他自己则带了五百人,径直往县衙杀去,拢共就二三里的路程,众人跑步前进,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县衙大门。

    县衙内乱糟糟的,大门外那面鸣冤鼓也滚落在地,大堂内更是乱成一团,桌椅全都遭了秧,成了械斗的武器。

    带腰刀的衙差本来就没几个,况且他们也不敢真的拔刀杀人,免得犯了众怒,遭到围攻,于是县衙里的水火棍就成了众人争抢的焦点,这可是非常趁手的武器。

    一群人围成一团推攘厮打,地上躺着几人,有挣扎着“哎哟”呼痛要起来的,也有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的,县衙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狼藉,地上墙上都染着斑斑血迹。

    平日里那些刁钻狡黠、趾高气扬的书吏们现在也一个个的抱头鼠窜,被人追打的哭爹喊娘。

    真正动手厮打的也就百十来人,大多数人都是在衙门外起哄围观,这些人大多是被煽动起来的,要他们起哄喊叫两声“求见县尊大老爷”还行,但要他们动手打砸衙门是万万不可能的。

    还有不少百姓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只是看人群都往这里涌,也就跟过来看热闹。

    普通的良民对于衙门、官老爷有着本能的敬畏,不真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他们是绝不敢打砸衙门的。

    所以那些正和衙差厮打、围攻打砸县衙的要么是汪家雇来的地痞、无赖、流氓,要么就是汪家家里的刁奴恶仆,拿这些家伙祭刀也不冤。

    围观的一干百姓突然见大街上来了几百秩序井然、手持利刃的士卒,皆吓得面无人色,立即就要作鸟兽散溜之大吉。

    李致远却不准这些人现在离开,他给周大壮使了个眼色,周大壮立即带人堵住了街道两头的去路,将这些人给围了起来。

    这些人还可以派上大用处,因为李致远要借着这些人的嘴,抢先给此次事件定性。

    李致远拨开保护他的几个士卒,挤到最前面,对正惶恐不安的一众百姓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莫要惊慌,莫要惊慌!”

    “里面这些打砸县衙、残杀官吏衙差的都是假扮良民混进城的土匪!”

    “他们捏造谣言,妄想煽动百姓,先占县衙,再杀县官,然后和城外土匪里应外合,放贼匪入城,夺我婺源,各位父老乡亲切莫上了土匪的当!”

    这几句危言耸听的话语效果极好,现在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土匪杀进城来,听了李致远这话,都吓得瑟瑟发抖。

    恐吓够了,现在就该安定民心,李致远大声道:“不过各位父老乡亲请放心,本官已经派遣了两千乡勇封锁了三处城门,土匪绝对进不了婺源城!”

    “为了各位的安全,所有人都不准擅动半步,待本官斩杀了土匪之后再做计较!”

    “弟兄们听令,给本官杀进县衙,将这些丧尽天良的贼匪立即斩杀!万不可放跑一个!”

    “是!”

    张文得了命令,带上一百弟兄踹门而入,未做半分停留,挥刀就砍翻两个已经吓傻的“土匪”。

    这些人大多都是新兵,才训练了三天,之前别说杀人了,大刀都未曾拿过,本来众人都是心中忐忑,不敢杀人的,但是带头的张文半句废话都没有,开门就砍杀了两人。

    两道热血喷得老远,溅了身后几名士卒个正着,满头满脸都是腥热的鲜血,既然开了头、见了血,之后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身后的士卒一个接一个,“嗷嗷”叫着,挥刀扑了进去,顷刻间,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县衙大堂内化作了人间炼狱。

    县衙外的大街上,被几百手持利刃、凶神恶煞的士卒给包围着的一众百姓顿时被吓破了胆,皆跪伏在地,不敢言语半声,有的瑟瑟发抖,有的甚至给吓得尿了裤子。

    县衙大门并未关上,只要抬头往里看,就可以看见挥舞的屠刀、激射的鲜血,偶尔还能看到飞出去的残肢断臂,还有几个不甘惨死的“土匪”,挣扎着要逃出县衙,争先恐后地往大门挤。

    按理说县衙大门并不狭窄,几个“土匪”却因太过急切,互不相让,竟卡在了大门处,被赶来的士卒一个接一个地捅了个透心凉。

    接着抽刀而出,面目狰狞地几人哀嚎着,慢慢扑倒在地,却犹自挣扎着向外爬,又被身后的几人追来连扎几刀,这才终于不再动弹。

    只有泉涌一般的鲜血,流淌到了门外,又顺着台阶,蔓延到了满是尘土的大街上,暗红色的鲜血不知是不是因为掺杂了尘土,极为粘稠,不像血,倒像是变了颜色的石油。

    门内门外不过隔了几丈,却俨然是两个世界,门外的百姓也算是近距离体验了一回地狱的感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一阵阵折磨着众人的视觉、听觉和嗅觉。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浑身浴血的张文就推门而出,拖着仍在淌血的大刀前来向李致远禀报。

    “启禀县尊,弟兄们一共斩杀土匪‘七十四’名,另有三人从后衙翻墙逃跑,弟兄们已经追上去了!”

    李致远皱眉道:“多派人手,继续追,一定不可跑了土匪,让其通知了城外同伙,坏了本官的剿匪大计!”

    张文抱拳躬身道:“是!”说完他一挥手,又带了一百多人马,转身而去。

    其实一百多手持大刀的士卒哪能让那些瘪三地痞翻墙跑了,这是李致远早就安排好的,故意和张文演的一场戏。

    实际上“土匪”就这么多,七十四名,已经全部当场斩杀了,演这么一场戏,说有三人跑了,只不过是为了让李致远有理由在城里城外大肆搜索,以便完成之后的计划。

    人也杀完了,整个计划还得按照预先的安排继续进行。

    李致远咳了一声,大声道:“众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县衙内土匪已经伏诛,至于那三两漏网之鱼,本官也已经派人追上去了,用不了多久即可捉拿,不过嘛……”

    李致远话头一转,继续道:“诸位之中是否还藏有‘土匪’未揪出,还得细细检查拷问一番才是。”

    众人听了李致远这话,顿时纷纷磕头求饶起来,更有些人互相推诿指责,一时吵吵嚷嚷,哭爹喊娘、谩骂指责之声不绝于耳。

    “大老爷饶命啊,我等都是本地良民啊!”

    “是啊,我等都是不知实情,受骗上当的良民啊!”

    “大老爷,草民都不知道出了何事,就是来看热闹的!”

    “草民与土匪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我先就说了,大老爷是爱民如子的青天父母官,怎么可能收了全县的米不让老百姓吃饭呢?”

    “大老爷,草民要告发这人,就是他到处造谣说您收米不给老百姓活路的,他一定跟土匪有勾结!”

    “你!你!你血口喷人!”

    “大老爷,草民也要告发,草民刚才见他拉了好几个人过来,喊‘求见县尊大老爷’就他喊得最起劲!”

    “你,你,你也喊了!”

    吵着闹着,更有几个人扭打了起来。

    李致远笑了起来,无论古今中外,出了问题,人们总是会互相推诿、指责,甚至告发别人来保全自己,果然是人类的共性啊。

    “好了,好了!本官知道你们绝大多数都是良民,或是受了土匪的欺骗、煽动的,或是不知实情凑热闹的。”

    “但是为了确保婺源安危,为了早日揪出土匪余孽,铲除危害婺源的豺狼,本官希望各位都能尽量配合。”

    “待会会有县衙的书吏衙差一个个来问话审查,统计各位的姓名、住址,还希望各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详尽地说出来。”

    “例如是谁拉你加入的,在米铺是谁最先闹着要看仓库的,又是谁最先闹着要去县衙的,在县衙又是谁第一个动的手……”

    “你们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可以互相指认作证,尽快找出居心叵测之辈……”

    既然知县老爷已经决定了,一众草民也就只能听凭处置,被几百大兵带到一边,等着细查。

    李致远又安排人去打扫清理县衙,刚才里面砍杀一通,现在里面真的是惨不忍睹,残缺不堪的尸体,东一块西一块的残肢断臂,被鲜血浸透了的地板……

    尽管李致远已经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可等他腾挪着避开地上的一滩滩鲜血走进县衙,还是差点没吐出来,实在是太重口味了。

    他以后还得在这鬼地方办公、吃住呢,于是又叫人用大量水多冲洗几次,不然实在是有心理阴影。

    更有心理阴影的是刚才被堵在里面的书吏、衙差,这些当兵的当着他们杀人砍人,他们差点没吓疯!

    其中有一个鼻青脸肿的人哭着向李致远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他被鲜血浸透的衣衫,脸又被打得面目全非,可能真的是连他妈都不认识他了。

    那身衣服虽然是鲜血淋漓、残破不堪,可李致远还是认出那是一身官服,想想县衙里今日唯一的官,他是谁就很显然了。

    李致远犹豫着问道:“黄主簿?”

    黄志义嚎啕大哭:“县尊啊,下官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李致远躲开了一身鲜血想要抱他大腿的黄志义,皱着眉道:“黄主簿你真是遭罪了,都怪本官来的太迟。”

    “黄主簿伤的严重么?”

    黄志义哭道:“这些丧尽天良的土匪不是人啊!他们将下官打的面目全非,牙都掉了一颗,腿也给打折了,还好县尊您及时赶到,这才救了下官一命,否则下官今日真要命丧于此!”

    李致远暗道,你这怎么跟刚被施暴了的女子一个说辞……

    “黄主簿先下去好生歇着,一定要养好身体,县衙事务繁杂,本官以后还要仰仗黄主簿辅助呢。”

    黄志义再拜道:“下官今日多蒙县尊搭救才捡回一条命,以后定当尽心侍奉以报县尊大恩大德……”

    这边的事也差不多解决了,卞敏儿那边他也派了周倩娘去文庙接了,田四喜则奉他的命令去程家联络,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彻底铲除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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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