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康王赵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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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察永明眯起眼睛,他心里也有疑问,此行共有三十六骑,战斗开始遇到合围,照道理其他人都该过来会合,但他们人呢?“岳飞?神仙也救不了你。”浦察永明纵马上前大刀猛劈赵汴梁,他心里依稀觉得这个名字哪里听到过。

    徐庆拦在赵汴梁前面,尽管他已多处负伤,却一步不退。

    浦察永明用生硬的汉语道:“方才没有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物?”他长刀划出诡异的弧线,突然显出三道刀影。

    徐庆举刀拦截,明明感觉挡住了刀锋,却肩头一寒。他在受伤之前,本能的感到危险身子一侧。肩头被刀锋扫过,若非他躲得及时,只怕整条膀子都被卸下,但饶是如此他握刀的右臂已无法抬起。浦察永明挑衅的对其摇了摇头,不理不顾的重新望向赵汴梁。

    一直在疲于奔命的赵汴梁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拦在徐庆的身前,沉声道:“徐大个子,他要杀的是我。你快走!”

    徐庆刀交左手,怒道:“老子讲义气!有死而已!”

    “我成全你们!”浦察永明轻轻抖去刀锋上的鲜血,长刀直奔赵汴梁的脖项。

    突然箭矢的破空声带起一连串的惨呼,浦察永明停下动作,他周围那六个骑士倒地三人。

    岳飞挽着夺自金人的强弓出现在远端,高声道:“你不管其他部下了?”

    浦察永明皱起眉头,带动缰绳慢慢迎向岳飞。

    岳飞继续道:“你们这队人马一共三十六骑,如今只剩下你和身边这三个。其余的,都已死在此地。你只知道追杀赵汴梁,却没发现战局已然逆转!”

    浦察永明面色阴沉地望向四方,众多山贼出现在周围,以吉青为首那些人尽管多数负伤,但那仇恨女真和汉人间的仇恨,足以支持他们重新将己方包围。他用生硬的汉语,冷笑道:“若你真是百发百中,刚才就该先射我。”他注意到对方一身是血,但并未受伤。

    “我要当着所有人面,一对一杀了你。你的死,会有想不到的好处。””岳飞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冷酷。

    “一对一?”浦察永明仰天狂笑,“就算你是宋猪里能打的,也不是我的对手!”他催动战马舞长刀冲向岳飞,马蹄踩着半枯的树叶,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此时天空微白,清冷的晨风带动起周围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岳飞眯起眼睛,湛卢剑斜指地面,在连续斩杀十四个黑衣骑士后,他很确定这浦察永明将会是第十五人。金人和宋人从前有什么仇恨,他不知道。在几年前他才入伍时,宋人和金人还是盟友。

    在几个月前,他在并州亲历了金人的暴虐,金人过一村,清一村,攻一城,空一城。金兵和宋军交锋,根本就是饿狼驱羊!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愤怒,让他屈辱!从并州原回乡后,他常在梦魇中惊醒!这是大宋的土地,这里有我们的国土,这些人是我们的兄弟乡亲!绝不可如此!我岳飞,绝不容许金人如此!

    岳飞此时依然可以从周围那些人的眼中看到恐惧,赵汴梁也好,吉青也好,那些山贼也好、火旗社的伙计也罢。无不如此!同样的绝望,他在寿阳城看到过,在许多村庄看到过!宋人害怕对面敌人的武力,害怕对方的凶残,害怕那种没有还手之力的感觉!

    不杀对面的金人,这种感觉就会根深蒂固的种在这些人心里,不杀面前这个金人,周围所有宋人的余生都要在噩梦里度过。岳飞忽然明白了,为何在寿阳杨可世要接受金人的比武挑战,必须正面击败金人!

    不仅要杀……还要杀的干脆利落!

    浦察永明的刀锋扫向岳飞的头颅,岳飞微微一晃,身形移到对方右侧。浦察永明未卜先知似的,忽然飞离马鞍,人在半空抖出数朵刀花。刀锋泛起幻影,层层叠叠斩向岳飞的胸膛。岳飞向左向右的任何移动都是死地!

    岳飞眼中精芒闪动,衣袍为刀风惊起,他不动声色地跨前一步。剑锷挑开刀锋,直插对方心口。浦察永明倒吸一口冷气向后急退,他脚步诡异,身形划出一片残影……岳飞浓眉轻扬,人若大鸟掠起,长剑起枪势穿透层层残影刺入对方后颈。

    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快,周围人看来仿佛是岳飞一剑同时拨开了对方十余刀,但对方如鬼魅般突然拉开了两丈多的距离。等他们再回过神来,那金人已被岳飞刺死。

    浦察永明一死,仅剩下的三个黑衣骑士瑟缩发抖,却没有一人调转马头逃命。

    “杀了!”岳飞看着那三双恐惧而绝然的眼睛,大喝道。

    吉青大吼一声,指挥众多山贼一拥而上,将那几个金人乱刃分尸。赵汴梁皱眉看着那些山贼将金人砍得面目全非,跑到一边狂吐不止。岳飞则对着那些金人的尸骨微微出神,他们为何不逃,虽然逃也一定逃不了,但人的本能难道不该逃吗?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那些金兵若人人都这样,这之后的仗可真是难打了。

    吉青走来对岳飞道:“那家伙分明像妖魔那么厉害,而你杀他却仿佛狮子搏兔。真是天神,我不信你是什么麒麟坡的山贼,你到底是什么人?”

    岳飞道:“我是相州安阳大营的军士。”

    “军……军士?”吉青咂舌道,“你不是什么将军?”

    “我也是新近投军。”岳飞道。

    “但我哥哥迟早会做大将军的!你怎么样?吉青,我看你也是热血男儿,此刻金人乱我河山,你不要再做山贼了。跟我们回兵营如何?”徐庆一面说着,一面扫荡者金人的尸体,从浦察的身上摘下了一柄赤色刀柄的短刀。“这金狗不是普通人啊。”他琢磨着。

    “投军?”吉青望向人群里的曹亮略有迟疑。

    岳飞道:“如今中原大地狼烟四起,你也是大好男儿,何不投军建功立业?”

    “若你继续做山贼,安阳大营迟早会派兵清剿,相州有岳飞这样的人物在,你还能占据铁犁山?”赵汴梁吐得面色惨白,但说话时义正词严。

    吉青思索片刻,转而对曹亮道:“阿亮,老吉我要去投军了,你也来吗?”

    “你他娘的!”曹亮爆了句粗口,但他随即又皱眉道,“是否我不去,你也要去?”

    吉青点头,沉声道:“我不想做山贼了。我要杀金狗!”

    曹亮苦笑道:“罢了,你要去就去吧。我要回山向大哥交代,大哥绝不会为朝廷办事,我是他亲弟弟,当然不可能去投军。”

    赵汴梁听到他这句话,不由皱起眉头,但终究忍住什么都没说。

    周围山贼了解了岳飞的身份,并听到吉青要追随岳飞去相州投军,就表示也要投军。

    吉青笑了笑,高声道:“有要跟我一起去安阳的都站过来!从今往后,我们跟着岳飞大哥去杀金狗。”

    众山贼听得此言,纷纷向他这边走来,呼啦超一下子居然有三百多人……曹亮身边只剩下十来个亲信,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拱手道:“吉青大哥,你好自为之。”

    吉青对其一揖到地,说道:“曹亮兄弟,你我后会有期。”

    岳飞看了赵汴梁一眼,他并没有问赵汴梁为何金人要追他,赵汴梁也没有解释。

    这一役,岳飞不仅保住了火旗社的战马,还收纳了三百多山贼前往安阳。他们加上火旗社剩余的伙计,浩浩荡荡朝相州前进。走了没有几里,忽然前头尘埃涌起,隆隆的马蹄声轰鸣而至!

    吉青和赵汴梁同时变色,难道又是金人?

    岳飞笑了笑道:“这里已过了铁甲口,南面就是安阳大营,这般规模的队伍,必是我们大宋军队。”

    徐庆皱眉道:“但……姚政怎么可能叫得动那么多人?看这架势,怕没有近千人?”

    岳飞叫停己方队伍,下马牵住赵汴梁的缰绳。

    赵汴梁笑道:“岳飞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原本不确定,但既然之前你给刘浩大人写了手书,而他派了那么多人接应。赵公子,你绝不是普通人,先前岳飞失敬了。”岳飞不卑不亢道。他并不爱拍马屁,但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在这个时代人是分阶级和尊卑的。

    不多久姚政那微胖的身影从远处奔来,岳飞看到姚政身后的安阳大营头号人物刘浩,以及相州知府汪伯彦。而这三人在距离他们百余步的地方就已下马……这赵汴梁到底是谁?岳飞嘴巴发干,心跳也加快了。

    只见刘浩和汪伯彦来到赵汴梁近前,隔着十来步就跪倒在地,高声道:“臣汪伯彦、刘浩,不知康王千岁驾临相州,接驾来迟。望千岁恕罪!”

    康王……岳飞并不知道康王是谁,但对方既然是姓赵,难道是皇子?

    赵汴梁拍了拍岳飞的肩膀,小声道:“孤王赵构,道君皇帝第九子。岳飞,这一路上承蒙你照顾了。”他笑着抖了抖缰绳,向前两步对刘浩道:“两位免礼。回安阳再叙!”

    “臣遵旨。”汪伯彦和刘浩起身后,略有迟疑的望着赵构身后那些山贼。而那些山贼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摸不着头脑。

    姚政高声道:“大宋康王殿下在此,尔等还不行礼!”

    周围军士和所有的山贼顿时跪倒一片。

    “这些义士都已决定从军报效朝廷,刘大人你要好生安排。”赵构指着众人微笑道。

    岳飞摸着额头,这一瞬间让他非常恍惚,这赵构和赵汴梁是两个人?但分明是同一长脸,怎么前后气质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家贵胄吗?

    远处队伍里的王贵看着康王对岳飞的态度,脸上难掩吃惊和失落。出发时,他已得知是姚政来搬救兵,还以为是岳飞在外面搞砸了什么。但如今看来,岳飞定是立了大功!这个岳飞明明较我晚入伍,但为何仍能快我一步建功?难道真是我命中的克星?

    “大哥……走了。”徐庆捅了捅岳飞的后背。

    岳飞这才回神发现大队人马已继续前进。赵汴梁,不,康王赵构在刘浩等官员的簇拥下,上了车驾来到队伍的正中央。没人对他在铁犁镇和白狼坡的作为提一个字。

    姚政小声道:“我回去把信交给刘大人手里,他看后脸都绿了,不顾一切地朝这边赶。但饶是如此,大哥你这里早把问题解决了?”

    “说来话长,中间波折不小。”岳飞苦笑。

    姚政看着吉青,小声道:“打劫的,你也跟着大哥混了?有带见面礼吗?”

    吉青微笑道:“我带了三百人来,这个见面礼够大了吧?”

    “三百人,又不是给大哥用的。算什么见面礼……”姚政鄙视道。

    岳飞忽然道:“康王这一路上的事,谁都不许再说。知道吗?”

    弟兄几个一脸莫名,但不管是否理解,都低头领命。

    徐庆嘀咕了一句:“那他娘的回营后,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