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顶级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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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岳飞告诉弟兄们,他要前往开封府觐见宗泽大人。若宗泽大人接受他,就回来带大家去开封。众人略作讨论,也明白只有岳飞亲自去开封,才能把之前离开王彦的事了结,换别人替他传信则只会恶化。至于同行的人,因为薛鹤重伤之后还在调养,李娃需要留下照顾他。高宠要保护赵九龄,所以他选了徐庆、姚政和张保同行。王贵、汤怀、张显三人负责主持军营事物。毕竟这五百多人,不能无将统御。

    岳飞临行前吩咐王贵,首先自己离队的事不得外传,即便麾下士兵也不需告知。第二每日警醒查看四方军情,若发现金兵主力则不要正面接战,另也不要派人参与山贼间的乱斗。王贵一一答应。

    离开时,岳飞对李娃颇有歉意,李娃反而很是干脆,只叮咛了两句冷暖的事就转身回营。

    不知不觉,岳飞他们离开已有九日。这一夜,轮到管云负责夜巡。他带着几个山贼新兵走在小路上,将几个紧要位置点亮火把。

    “我说队长,这几天统制怎么了?眼疾又发了?”有军士小声问。

    “怎么这么问?”管云道。

    “平日他会带我们出操,从不缺席啊。”军士笑道。

    管云道:“统制当然是有比较重要的事要做,听说是在研究武学。”

    “我如果也有统制那样的武艺就好了。我是为杀金狗,所以才来投岳家军的。”另一个军士看着远端咬牙道。

    “你?你先看什么时候能追上管少吧。武艺这是讲天赋的。”另有人笑道。

    “我们都是普通人,作为普通人要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也一样可以不枉此生。”管云想要多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口拙,并不比这些人懂更多道理。忽然,他恍惚间觉得前头掠过一道人影。他带军士入林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小子眼力不错,我刚才只是稍微晃了晃。”裂空道。

    “但他这样一头冲入树林,若非我还算着时间,他就已经死了。”檀羽泽不以为然道。

    “我还以为你临阵犹豫了,那么是确定这么做吗?”裂空笑道。

    檀羽泽道:“我观察两日看到十来个军官进进出出,虽没见到岳飞和高宠。但既然来了,哪有临阵退缩之理。倒是你,和他们并无仇怨。此刻我由你远走高飞,不用陪我蹚浑水。”

    裂空摸着新修剪的小胡子,看着月色淡然道:“我的命算是你给的,大丈夫恩怨分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说句心里话,我虽不屑那些人乱杀无辜,但也期待着能重回战场。什么远走高飞?一辈子碌碌无为非我所愿。”

    “很好,那外面就交给你了。不用太勉强,只杀巡逻队。三日后会有山雨,那天你尽力在外头弄出点动静。”檀羽泽看着远端,那队宋军退回山寨,换防即将开始。

    檀羽泽趁着夜色,来到西面的峭壁,这里有一条常人想不到进寨方法。就是从树林上贴着山壁掠入寨门。唯一的问题是,寨门附近有一个瞭望塔,上面有士兵日夜把守。白天不能肆无忌惮通过,黑夜时若对方注意力不在这边,以他的速度就是小事一件。他悄无声息的站上树梢,静候宋军换防。说来他并没想过这样复仇的意义,因为麒麟门的师训就是麒麟踏云,随心而行。“有仇要报仇啊……”他轻轻道。

    管云回营后,仍然觉得先前并未看错,但他并没告诉换防的郑雷。他辗转反侧尚未睡熟,一声惨烈的叫喊声从寨外传来……

    许多年后,仍有人会梦到这个声音。

    昏黄的月色下,管云带着小队最先来到事发地点,血泊中的郑雷先被一刀劈开胸膛,然后长刀从后颈插下,惨叫声就是由他发出。一小队的尸体倒毙于周围,一路蔓延到树林里。他挥了挥手,带军士入林。

    当他们找齐尸体,周围并无异动。管云微微松口气,扛起一具尸体,忽然林中一发冷箭飞来。管云吃惊闪避,羽箭正中他的肩头。紧接着二十多支羽箭相继射到。他的小队几乎在一瞬间都倒在地上。管云奋力冲向林边,更多的羽箭追着他射来。

    管云咬牙将尸体挡在后背,勉强避过弓箭,转身避到大树下。

    这时,汤怀带着队伍从山路杀到,他们举长弓遥射树丛,将管云救下。

    “究竟怎么回事?”汤怀问。

    管云痛苦道:“进林子时还好好的,我们要清理尸体时,对方就射箭了。”

    一同来的张显从林中回来道:“从脚印看是金兵的马靴,但一个人影也没找到。他们见我们来了,就退了。”

    “踏白队这两日没有发现金兵啊。”汤怀看着管云身上那三支羽箭皱起眉头。

    张显道:“附近十里内,不可能有大队敌人。我们每日都会查探,和各地的宋军也有联动。”

    “先回营。”汤怀吩咐道。

    宋军一共阵亡十四人,伤六人。王贵先派出踏白营扫荡前山,一百多人开山门鱼贯而出,搜索了两个时辰并无收获。而张显带人清理了后山,也同样找不到敌人。

    “若真是金兵来了,他们要做什么?附近的确没有大股敌人。”王贵觉得压力倍增,岳飞不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

    “若是偷袭,就不该打我们的巡逻队。”汤怀道,“这袭击一点也没有正规金兵的样子,会不会是山贼扮的?”

    薛鹤摇头道:“假信王那边绝腾不出手对付我们,至于其他山贼更没对我们动手的理由。”

    管云道:“都是我的错,昨天上半夜,我的确感觉到有敌人,但初步查探没结果,就没告诉换班的郑雷。都是我的错。”

    “你不用过于自责,若敌人上半夜就到位,说明他们谋划的绝不是袭击巡逻队。”王贵沉吟道,“你们说,是不是从今日开始加大巡逻队的规模?”

    “一队变五队。看看金兵到底来了多少人。”汤怀点头道。

    王贵道:“我们轮番出去,张显你负责后山。汤怀和小张宪、吉青一起,我和薛鹤、管云一起。晚上要格外打起精神。”

    经过一日的查探,方圆二十里内没有金兵主力的踪迹。而敌军也没有再次袭击宋军。这叫王贵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张显发现,后山有山贼过来交换货物,结果四十三人皆被击杀于山路,不过敌人并没有拿物资。

    薛鹤想了想道:“可以认为敌军并不多,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在外骚扰我们,那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准备对寨内做什么?”

    王贵道:“他们要搞事,首先得进的来。我不认为他们能偷偷摸摸进来。”

    薛鹤道:“万一已经进来了呢?”

    王贵立即下令全寨搜索,但没有找到敌人的踪迹。他皱眉道:“我们把寨内要地用火把照亮,派人管好仓库,我不信他们能做什么。”

    薛鹤道:“若是刺客,还是有些麻烦的。更别说,真是金国的顶尖高手,大哥和高宠都不在,我们谁能对付?”

    “顶尖高手?那他也得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王贵深吸口气,思索道,“但也不是没可能。那么如果有高级刺客混进来,他的目标就是大哥。我们不如放出假消息,对外称大哥在内院静养眼疾。然后留人在里头候着刺客。”

    “这事要和李大夫商量好。”汤怀道:“另外巡逻队怎么办,人多了对方不出来。人少了又要被袭击。”

    王贵道:“巡逻队不要出去了。我们稳守两天寨子,金兵人少,若真的大举到来不需要玩这种花样。”

    过得片刻薛鹤从后院回来道:“神医说了,别低估刺客,布下陷阱就必须抓住猎物。”

    “还真有大帅夫人的架势啊。”王贵笑了笑,他点了点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宪,“小张宪,你一直自诩武艺出众,猎杀刺客就落在你身上了。”

    “那是当然。”张宪傲然道。

    “你小心一点。”汤怀对薛鹤道,“真要开打,别站在太前头了。”

    薛鹤笑道:“我带几个弓兵站在远处,还不行?”他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只是精神头不足。

    “你带弓兵,我做什么?”汤怀好笑道。

    薛鹤道:“你就能腾出手对付刺客了,我等你一箭杀敌。”

    如此到了第三日,檀羽泽发现宋军居然很沉得住气,他们不再派巡逻队出去,似乎是认定外头没有大规模的敌军。山寨内每晚灯火通明,并不利于行动。但这难不住檀羽泽这个级别的高手。几日来,檀羽泽弄清了山寨的新布局,之前这里是驻扎三千人的兵寨,而岳飞的部队只有五百人,所以就空出了很多营房。宋军都住在东寨,西面的营寨收拾了部分屋子给客人。粮仓位置没有变仍在老地方。

    檀羽泽几日来没有看到高宠和岳飞,他发现有士兵说高宠是出去公干了,而岳飞在哪里则没人知道。也有人猜测岳飞的眼疾犯了,所以在静养。那么巧两人都不在这里?檀羽泽有些气闷,东兵营的深处是议事厅,议事厅后是一处小院。他发现那个小院很少有人进出,那天出去巡逻受伤的小头目进去过两次。

    岳飞眼睛受伤时,檀羽泽在场。所以说有眼疾,他是信的。若在静养,就该在那个院子。站在高处感受着逐渐变大的山风,檀羽泽轻抚长刀,就等雨来。

    “东面山林有人影和军旗晃动,似乎有动静。”夜深,张显小跑过来禀报。

    王贵点了点头,但敌人没有兵力进攻,不用理他们。

    “有人在粮仓点火,杀了五个守仓的弟兄。我们过去时已无踪影。”吉青来道。

    “火势能控制?”王贵问。

    吉青道:“有些损失,但今夜有雨所以问题不大。”

    “那家伙该动手了,不知会如何下手。”王贵打开议事厅后门望向后院。

    薛鹤带着弓弩手隐蔽于暗处,在长蛇谷受伤的情景,还经常会出现在梦中。平日陪他锻炼复健的管云曾问他,死里逃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回答说:“有时候,真恨不得当时死了好。”这让管云觉得莫名其妙。但薛鹤看着纷飞的山雨,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喃喃自语道:“活着总是好的。也许那些火烧寺庙的业报,算是抵消了吧。”

    檀羽泽贴着屋顶,借着雨势来到后院。后院被灯笼照得亮堂堂,院中赫然有个小亭子,亭中一白袍铁甲的武将正在下棋打谱。而院中隐约有琴声传来,琴声中夹杂的雨声,有种别样的意味。檀羽泽不精通音律,但能感觉到对方琴声并无杀伐之气。而他人在高处,看不清白袍人的面目。

    宋军对粮仓着火也没有紧急动员,说明这里一定是陷阱。檀羽泽集中精神,院中隐约有二十余个呼吸声,并且有三个射击点。就这点人?即便岳飞布下埋伏在此等我,但我又何惧之有?檀羽泽长啸一声从天而降,长刀划破雨雾直奔白袍武将。

    眼看刀锋砍上白袍人的后背,白袍人霍然转身,棋牌翻转数十枚黑白棋子化作暗器激射而出。

    檀羽泽并不退让,大喝一声,磅礴的刀风竟然把棋子全部振飞。他看清对方不是岳飞,仍旧果断劈下。

    假扮岳飞的张宪原以为至少能挡上一下,没料到对方如此厉害,手边大枪都来不及拿,只得举棋盘下的短刀拦住刀锋。

    当!张宪被一刀劈出六七步,撞在亭子的圆柱上。檀羽泽刀锋向前直指对方的喉咙。

    嗖!嗖!嗖!屋内射出一排弩箭,檀羽泽半转身,刀锋拦下弩箭。张宪虽然挪动了一步,仍被回转的刀锋砍上了左肩,他吃痛一滚握住铁枪奋力刺出。两人过了五招,背后张显举钩镰枪加入战团。

    钩镰枪的战法极为少见,檀羽泽皱起眉头,长啸出刀斩断亭柱。

    亭子歪斜扬起尘埃,檀羽泽一刀劈中张显的胸口。吉青举狼牙棒从背后打来。檀羽泽灵动回身,刀锋挑开狼牙棒,抽身掠向屋内。屋内三个弩手,被他长刀轻易夺去性命。

    抚琴之人昂扬出剑,那是一把剑锋足有四尺的长剑,屋内剑意纵横。

    檀羽泽一刀劈去,刀剑相逢,剑锋被一刀斩断。刀锋直奔抚琴人的头颅,抚琴人一扬首后撤,那是一张轻灵秀美的面庞。女人?檀羽泽一怔,几乎同时他脚下一空……

    陷阱?屋顶上方又有弩箭射来,檀羽泽笔直下落,屋内光线照到阱底,几十把刀锋密密麻麻排在地上,他匆忙间长刀点地,一个翻身向上飞掠。上头连续射下弩箭,紧跟着盖上铁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