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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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珠回京的第二日才见到了贾政,也不知贾政是真的忙,还是故意躲着贾珠,更令感到奇怪的是,贾政见到贾珠竟然只字不提差遣之事。

    按理说,府里其他人要么是女流之辈,要么在朝中并无公职,因而对贾珠出差的事情不闻不问,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到了贾政这里,怎么能只字不提呢?

    先不说贾政是在朝中挂职工部,且说贾珠此次接受的差遣任务,那可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和贾政沟通之后,贾政极力赞成把此次差遣委派给贾珠的。如今贾珠回京要交差了,贾政倒是假装此事与自己不相干了。

    贾珠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于是主动向贾政提及差遣之事,重点是想传达在南安王府发生的事情,毕竟两家在贾珠太爷爷那辈就是旧交。

    然而,但贾珠才刚开口谈及书院开设新学之事,便被贾政的话给压下了。贾政以书院之事为礼部差遣,而他是挂职工部,不必向他交代为由,打断了贾珠的话。

    随即,贾政便不再给贾珠说话的机会,而是话锋一转,转移谈话的话题,依旧不过是喊他用功读书之类苦口婆心的话,再三叮嘱他说,再过一年半载就是三年一度的大比了,末了还不忘威胁一句,这次若是再不中举,就打断他的腿。

    又想打他,还想打断他的腿?贾珠听得出,这自然是说说而已的冲动话。然而,贾珠还是难免害怕,万一贾政一时冲动,当真要打断他的腿怎么办!毕竟红楼梦一书中,贾珠十四岁进学,娶妻生子后不到二十岁就一病死了。这病保不准就是被贾政打出来的,如今他可得防着一点,少招惹这个假正经的贾政。

    贾珠随即不再鸡蛋碰石头,和贾政保持安全的距离,最好是躲得远远的。

    既然贾政说自己是工部的,交差应该去找礼部,那么贾珠就去国子监见见李守中,看他怎么说。再说,他也该回国子监复学了,再过一年半载就是大比中的乡试,倘若这次真的没有中举,那这个大比之日恐怕也就是他的忌日了。

    走出贾府之后,贾珠随即坐上了贾府的马车,往国子监找祭酒李守中交差去了。

    虽说此次差遣,贾珠并没有完成得十分完美,但毕竟是让书院重新恢复了招生,也算办好了差事。贾政不鸟他也就算了,贾珠本以为至少李祭酒会夸赞他,并在礼部替他美言几句,这样一来,他也好把宋一佐推荐出来当书院的山长。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贾珠见到祭酒李守中之后,李祭酒竟然同样是不提差遣之事,简直就像是跟贾政商量好了似的。

    贾珠之前已经放过贾政了,眼下面对李守中,自然不可以就这样算了。于是,贾珠追问李祭酒要不要去礼部交差,并凑明关于书院经费的问题,以及聘请宋一佐为山长等事。

    李祭酒听了却一概置之不顾,只说交差之事他已有安排,贾珠不必再向礼部交代,其他有关书院经费和聘请山长之事则拒不回应。

    当贾珠试图对这些事穷追不舍的时候,李祭酒却说差遣已经结束,是时候复学读书了,让贾珠放下差遣之事,不要再过问一二。贾珠见李祭酒如此坚决,看在李纨的面子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办了复学手续,贾珠从国子监离开,径直往祭酒家去了。原本,贾珠是想在回京当天就来见李纨的,但碍于天色已经不早,便等到了这第二日。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贾珠给李纨写过不少的情书,但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想来是因为李祭酒家教甚严,所以李纨也不便回信,因此贾珠也没有多想,仍然继续写继续寄。

    贾珠想当然的以为,李纨看过他写的所有情书,至少看过十有七八吧,剩余的二三可能中途寄丢了也有可能。然而,直到贾珠来到祭酒家,敲开了祭酒家的门后,才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开门的是素云,许久未见,素云的脾气又见长了。素云开门只见是贾珠,啪一声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不管贾珠如何敲门叫喊都不应声。

    贾珠意识到事有蹊跷,于是把写情书寄信的事在门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素云听了生怕有损李纨的声誉,急忙开门让贾珠闭嘴,并质问他写情书寄信之事是否捏造。贾珠斩钉截铁地说是千真万确的,并对天发誓若有一句假话,终生娶不到一个女人。

    素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便把贾珠放进了院子里,继续再三审问。通过贾珠和素云之间的交流比对,贾珠这才明白素云为何如此对他恨之入骨。

    原来,李祭酒并未将他离京差遣之事转告李纨,他写给李纨的情书,李纨更是一封都没有收到,想必都被李祭酒给截获销毁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贾珠还以为李祭酒之前留他书房夜读是真心待他,没想到满满都是套路啊!

    只是贾珠想不明白,李祭酒为何要这样做,若是不想他和李纨继续来往,大可以直接提出来,为何兜兜转转大半年,让李纨承受这种煎熬呢?此时,李纨藏于里屋不想和贾珠当面对质,贾珠无奈,只好坐等李祭酒回来,同他当面对质。

    当李祭酒踏进自家大门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时隔大半年之后,贾珠这孩子竟然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家里。面对贾珠的一再逼问和苦苦哀怜,李祭酒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向贾珠言明。

    原来,这一切都是贾政在暗中搞鬼。贾政从车夫小厮那儿听说,贾珠有不务学业之嫌,对李祭酒家的千金情有独钟。为了让贾珠可以专心于学业,贾政希望贾珠先考取功名再娶妻生子。

    于是,为了阻止贾珠和李纨的恋情继续,贾政找到了李祭酒,想出了一个拆散他们的馊主意。贾政和李祭酒达成协议之后,伪造礼部差遣的名义,谎骗贾珠离京。

    本以为经过这大半年的分隔两地,贾珠和李纨会忘记这份感情,哪知小别胜新婚,如今他俩反而更加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对方了。

    李守中见是这样的结果,既感到愤慨又觉得无奈,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让贾珠同李纨继续来往下去。于是,为了试探贾珠的诚意,李祭酒要求贾珠赋诗一首表明自己的决心。

    贾珠随即想到了郑板桥的一首《竹石》,于是吟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李守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答应不再反对贾珠和李纨的来往。不过,李祭酒生怕时间一长,贾珠朝三慕四,毁了李纨的声誉,要求必须年内尽快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