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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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府醉酒回来的这日夜里,贾珠本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哪知那酒劲还没消,他竟入了太虚幻梦之中。

    在贾府的大门口,三个人影却清晰地映入了贾珠的视线。见那三人其貌不凡,他慌忙躲藏在门后面,先一探究竟再说。

    只见那三人中,两位是白发老者,一位是如仙女般的佳丽。贾珠正疑惑他们的身份时,只听见两位老者对仙女说道:

    “警幻仙姑莅临贾府,吾荣宁二老有礼了。”

    “原来是荣国公和宁国公,警幻突然造访,惊扰二位了。”仙女回礼道。

    躲在石狮子后面的贾珠此时听到这番对话,心里不禁觉得瘆得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神游啊!也就没有心思听他们的谈话,想溜之大吉,却迈不开脚步。

    只听见老祖宗的声音传来——

    “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流传,已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我等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者。幸仙姑偶来,敢问仙姑,吾家嫡孙贾珠和贾宝玉二人,不知如何?”

    接着,便是仙姑的声音传来——

    “那宝玉本是赤瑕宫神瑛侍者,乃千古情痴,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但禀性乖张,用情怪谲,恐将难以规引入正,纵是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只怕也难以使他跳出迷人圈子。不过,汝家长孙贾珠,聪明灵慧、至情至理,或许倒是可以重振贾府的兴业!”

    “有仙姑此言,实乃吾兄弟之幸!”说着,荣宁二公飘然远去,消失不见了。

    见两位老祖宗归西了,贾珠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回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是在拿他和贾宝玉做对比吗?

    警幻仙姑的意思莫非是要寄厚望于他贾珠的身上,而彻底放弃了贾宝玉?贾珠正思索着,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声音:“哪个蠢物在那偷听,还不赶快现身!”

    贾珠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仙姑发现了,便只好从门后出来,走到仙姑跟前,行礼道:“神仙姐姐,蠢物贾珠不是有意偷听,还请仙姑恕罪!”

    “竟然已经听到了,那就说说,对刚才的那番话,可有不明白的地方?”仙姑倒也不怒,问道。

    “仙姑真的不怪罪贾珠了?”

    “我把你引到这儿来,就是想让你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听到刚才的那番对话,又为何要怪罪于你!”仙姑的话暗藏玄机。

    “贾珠糊涂,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明白也罢,不明白也罢,你且跟我走一趟便是。”仙姑说着,便领着贾珠飘向空中。

    “不知仙姑要带我去往何处?”

    “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是也!”仙姑的话顿时响彻天际。

    关于警幻仙姑的身份,原著中是这么写的: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

    “仙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贾珠怀疑自己的穿越与仙姑有关,但又不知如何发问是好。

    警幻仙姑似乎故意回避贾珠的疑惑,说道:

    “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日与尔相逢,亦非偶然。”

    “偶然?也罢!不知太虚幻境有何物可赏玩?”贾珠明知顾问,原著早已把太虚幻境的奇珍异宝写得惟妙惟肖,贾珠自然是知晓的。

    仙姑倒也直言说破,道:“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几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

    贾珠听了,喜跃非常,心想竟果真有这回事,便忘了自己还在神游之中,竟随着这仙姑到了一处仙境。

    忽见前面有一座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着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也有一副对联,大书云: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贾珠看了,心下自思,料想这“古今之情”和“风月之债”,跟自己是不相干的,倒是贾宝玉的前世神瑛侍者与林黛玉的前世绛珠仙草,必然与这脱不了干系。

    贾珠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几处写着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

    贾珠看了,知道这孽海情天之中总共七十二司,因而向仙姑问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游玩,不知可使得么?”

    仙姑道:“此中各司存的是普天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乃凡眼尘躯,未便先知的。”

    贾珠听了,那里肯舍,又再四的恳求,料想红楼梦里的女子都在“薄命司”中,便祈求道:“仙姑只需让我到“薄命司”去看看即可。”

    那警幻见贾珠并不贪婪,觉得贾珠聪慧有悟性,便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

    贾珠喜不自胜,抬头看了一眼写着“痴情司”三个字的匾额,又见两边写着对联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贾珠进入门中,只见有十数个大橱,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上皆有各省字样。贾珠一心只拣金陵省的封条看,便见那边橱上封条大书“金陵十二钗正册”,再看下首一橱,上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橱上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

    “副册”的首页画着一枝桂花,下面有一方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后面有词云: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副册”中其余的十一位女子分别是薛宝琴、尤二姐、尤三姐、邢岫烟、李纹、李绮、宝珠、宝蟾、平儿、娇杏、瑞珠。

    贾珠见又一橱上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

    这“又副册”首页上画的既非人物亦非山水,不过是水墨滃染的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的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道是: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又副册”中的其余十位女子分别是鸳鸯、小红、金钏、紫鹃、莺儿、麝月、司棋、玉钏、茜雪、柳五儿。

    生怕警幻仙姑不给时间,贾珠便跳过了副册和又副册的后面部分,试图将存放正册的橱门打开,拿出来细细看。

    这“金陵十二钗正册”即是金陵城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

    翻开正册,只见头一页上画着是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地下又有一堆雪,雪中一股金簪。这是暗示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贾珠继续往后看,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一个香橼,这是暗示贾元春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后面一页,画着两个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这是暗示贾探春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后面又画着几缕飞云,一湾逝水。这是暗示史湘云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展眼吊斜辉,湘江水逝楚云飞。

    后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污之中。这是暗示妙玉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贾珠翻过一页,却见忽画一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这是暗示贾迎春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后面便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这是暗示贾探春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贾珠再翻过一页,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有一只雌凤。这是暗示王熙凤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后面又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织。这是暗示贾巧姐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村妇,巧得遇恩人。

    再看下一页,贾珠不禁手心捏了一把汗,只见画上有一盆茂兰,旁边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这是暗示李纨的图画,可是判词那一页却是空白的!一片空白!李纨的判词呢?明明应该有判词的,判词怎么不见了!

    贾珠本想仔细多看几眼,却见仙姑向他走来,只好赶忙翻过,去看下一页。

    只见诗后又画一座高楼,上有一美人悬梁自尽。这是暗示秦可卿的图画,判词有四句诗道:其判云: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