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史家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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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湘云的父亲北征战死,母亲在悯忠寺以身殉情。双亲在她还是襁褓中婴儿的时候就已经亡故,因此湘云是由叔叔婶婶养育长大的。

    史湘云有一个堂哥叫史凡。史凡和湘云虽是堂兄妹,但他们的兄妹之情更像是亲兄妹。他们已过世的祖父是第二代保龄候,和贾府的老太太贾母是亲兄妹,所以贾母是他们的姑奶奶。

    他们的祖父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史湘云的父亲,已英年早逝,另一个是史凡的父亲,忠靖侯史鼎。

    史湘云的父亲史鼐原本承袭的是保龄侯,因为挂帅北征一役,在战斗中犯了致命的错误,导致史家的爵位被削为忠靖侯,军中大权尽失,可谓是家道中落。

    原本,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共分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说什么“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如今都已经是过去时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原籍的其他七房早已卷走剩余的财产,各奔东西了,仅留下史鼎夫妇这一房,和一个空壳子的府宅。

    这天一大早,在丫鬟翠缕的伺候下,史凡舒舒服服地起了床。史家败落分家之后,丫鬟和奶妈没留下几个。眼下,史凡和湘云共用着一个丫鬟翠缕,还有一个周奶娘。

    因为上次和贾宝玉大吵了一架,所以史凡再也没有去过贾府。

    这天,史家夫人找来史凡,说道:“凡儿,过几天我就送你去贾府读书,你客居人家府上,可要好好的。”

    “孩儿知道,保证不会再惹事,让你们担忧了,请太太放心。”

    听了史凡的保证,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紧接着又道出了心中的想法。原来,夫人要说的事恰巧和湘云有关。

    若是史凡决心去贾府读书的话,夫人也打算让史湘云跟着去。一来,史湘云小时候在贾府住过一段时间,原本就喜欢往贾府那走动。二来,史凡有史湘云的陪伴,兄妹俩一起住在贾府,互相之间也有一个照应。

    几天又过去了,距离去贾府读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这天梦里,史凡正和贾宝玉拳头对拳头大干一场时,谁知又一个呼喊声在耳边响起了。

    “哥哥,快醒醒,好哥哥,你快醒醒,我们今天去贾府,快点醒来早点出发啦!”

    “公子又做梦了,真有趣!”丫鬟翠缕在一旁笑道。

    在翠缕的伺候下,史凡很快穿衣洗漱完毕,走出了房间,跟湘云一起陪着夫人吃早膳。早餐吃过之后,夫人便领着史凡和湘云,带上周奶娘和丫鬟翠缕,出发前往贾府了。

    史家虽已然不是富贵人家,但毕竟是官家人,这出门在外的,总不能像下人一样靠着两条腿吧!马车还是不能少的,问题是雇几驾马车,雇多大的马车。

    雇一驾大号的马车需要花费三百五十文钱,不过左右两边都有纵向的座位,可以容纳二至四个人。雇一驾小号的马车虽然只要花费两百文钱,但只有横向的座位,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

    史凡见夫人正吩咐周奶娘去雇车,凑上前听到夫人说道:“周妈妈,还是雇两驾马车吧,给他们兄妹俩雇一辆大号的,再雇一辆小号的给我。”

    “夫人,你怎么能坐小号的马车呢?要不还是雇两辆大号的马车吧?”周奶娘说道。

    史凡心里清楚得很,夫人这是为了省钱,也知道,史家虽然落魄了,但还不到雇不起马车的境地,夫人这是能省则省,毕竟今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以前的史大公子出门在外,都是一个人坐大号的马车,这次是送史凡去读书,夫人不想委屈他坐小号的马车。何况去的是贾府,失了体面不要紧,不能失了礼数,若是让别人误以为,贾府的亲戚都落魄到雇不起马车了,那岂不是丢了老太太的脸面。

    所以,大号的马车是必须要雇一驾的。史凡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仅能雇一驾大号的马车,还能省下雇一驾小号马车的钱,于是说道:

    “太太,要不就雇一驾吧,让周妈妈去雇一驾大号的马车,我们三个人一同坐就好。让湘云和我坐一边,她体格那么小,不会挤到我的。”

    “这……”夫人显然十分惊讶,史凡竟然知道帮她省钱了,她的凡儿懂事得快不像她的孩子了。她也不禁怀疑,是不是那场病把凡儿的脑子烧坏了?带着些许的疑虑,她欣慰地说道:

    “也好。周妈妈,那就雇一驾大号的马车吧!”

    稍等了一会,车夫便赶着大号的马车来了。史凡牵着湘云的手,先让她坐上了马车。之后,史凡扶着夫人登上了马车。他自己最后一个进了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驾”,车轮在大街上滚动了起来,他们开始朝贾府进发了。

    “真是太好了!太太陪我们一起去贾府,这还是第一次呢!”湘云高兴地说道。

    史凡不明白湘云为什么这么喜欢去贾府,于是说道:“好妹妹,你不是隔三差五地就会去贾府吗?瞧你高兴的样子,这贾府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能让你这么开心?”

    “还说呢!这几年都是我一个人去的,哥哥都不陪我去。”史湘云说着,看向了车窗外,好像她的心早已飞到贾府了。

    史凡见夫人闭着眼睛养神,兴许是晕车,于是没有打扰,转而也看向了窗外。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市,穿过几条街之后,便来到一条大街上,转眼就到了荣国府。

    马车在正门前停下,史凡先行下车,随后牵过湘云的手,也下了车,最后扶着夫人走下了马车。三人皆已下了马车,见正门紧闭,夫人领着来到了西边的角门。

    进了角门,步行一段路,转过一个弯,就到了垂花门前。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史家夫人来了,史大公子和云姑娘也都到了。”

    史家夫人领着史凡和湘云进入了房内,穿过一个东西穿堂,径直来到了贾母的后院。于是,进入后房门,只听见一阵嬉笑声传来。原来是凤姐和王夫人在这儿陪老太太说话呢!

    听说史家夫人来了,凤姐这才迎了出来,说道:“可把太太您给盼来了,老太太听说你要来,把我们都给叫过来了。”

    史家夫人笑着让史凡和湘云见过他们的琏二嫂子,然后一同进了屋内,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安好!”史家夫人领着史凡和湘云拜见道,史凡和湘云紧接着又拜了王夫人。

    贾母示意王夫人和凤姐赶紧扶他们起来,说道:“侄媳妇,你也不容易,坐下说话吧!”说着,转而盯着史凡,故作生气道:

    “凡哥儿,你多久没来看姑奶奶了?每次都让湘云一个人来,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

    “孙儿知错了,今后孙儿经常来陪老太太说话,好好照顾湘云妹妹,再不惹老太太和太太生气了,恳请老太太原谅。”史凡说道。

    贾母听了这话,也就不那么生气了,说道:“那就好,去吧,带湘云去玩吧!”

    “是,孙儿告退!”史凡说着,拉着湘云的手,出了房门。

    贾母说是让史凡带着湘云去玩,但很明显,湘云比史凡对贾府更加熟悉,这出了房门后该往哪走,史凡没有一点的头绪,反而一路上是湘云在领着史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