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调教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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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家夫人送湘云来贾府的那天,贾珠在翰林院忙于学习,恰巧不在家,后来是李纨向贾珠说明了情况。

    贾母将湘云留在府里抚养,执意从自己的月例中拿出一些,用作抚养湘云的费用,并把自己身边的丫鬟珍珠派到了湘云的身边。

    湘云于是跟着贾母一起生活,由于贾宝玉自小跟着贾母,这样一来,湘云便和宝玉跟着贾母一起住一间房。

    贾母住在东边的暖阁,宝玉和湘云住在西边的暖阁。

    宝玉的身边有两个丫鬟伺候着,同样是贾母派过来的,大丫鬟鸳鸯之前也伺候过贾珠,小丫鬟翠缕年纪比湘云还小。

    之前错过了迎接史家夫人和湘云的到来,这天贾珠恰好清闲在家,为了表示对湘云妹妹的关心,他特意叫来了伺候湘云的丫鬟珍珠,询问湘云这些天在府里的生活起居。

    这个叫珍珠的丫鬟就是后来被宝玉改了名的袭人,贾珠初见她便知这是一个本分的姑娘,不像其他丫鬟要么轻浮要么戾气。

    珍珠如此本分的模样,也不知宝玉怎么搞的,会想出陆游的这句“花气袭人知昼暖”来,难怪贾政觉得这个名字刁钻,对宝玉专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作工夫深表不满。

    不过,竟然珍珠姓花,贾珠喊她珍珠也不习惯,而且还撞名了,不舒服,于是,贾珠索性就提前把她的名字改了,称呼她为袭人,算是提前帮宝玉完成了改名的工作。

    这样一来,贾珠先替宝玉背了黑锅,免得宝玉日后因此事被贾政责骂,想来也没人知道他盗取了未来宝玉的创意,心安理得。

    贾珠问袭人,近来湘云在府里住得可好,宝玉经常去找迎春、探春,为何却不见湘云的身影?

    袭人说,湘云饮食起居都正常,就是不爱说话和出门,成日躲着屋子里,也就找贾母老太太才会出门多说几句。

    贾珠听了如此情况,不禁怪罪于宝玉,又问,湘云初到府上,宝玉和她住在一起,怎么不带她出来玩?

    袭人则为宝玉开脱,说湘云和宝玉虽住在一个房间,却也说不上几句话,最多宝玉问她一句,湘云答他一句,宝玉嫌她呆憨,就懒得理她了,倒是鸳鸯姐姐对湘云姑娘上着心,多次劝宝玉要尽地主之谊,不可冷落了湘云,宝玉拗不过,便带湘云出门了几次,谁知那天在花园里碰上了老爷和太太。

    原来那天,老爷见宝玉贪玩,就多嘱咐了几句,让宝玉多读书莫要荒废光阴,宝玉被惊吓得不敢说话,太太倒是心疼,安抚了几句,哪知这时,湘云竟默默哭了起来,夫人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急忙和老爷一起亲自送她回到了屋里,不想湘云却哭得更加厉害了,请来大夫诊脉,并没有什么异常,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果真没事了,只不过从那天之后,不管宝玉怎么盛情请她出门玩,湘云都拒绝了,鸳鸯生怕袭人一个人照顾湘云不周,便让一起伺候宝玉的小丫鬟翠缕留给袭人,帮着袭人一起伺候湘云。

    贾珠决定亲自带湘云妹妹出门逛逛,在这张白纸上图绘出烂漫的色彩。湘云见到贾珠,倒也不觉得生疏,只不过确实不爱说话,显得沉闷。

    贾珠问她,是不是不习惯住在这里?湘云摇了摇头。贾珠又问,是不是想家了?湘云还是摇头。贾珠再问,是不是不喜欢你的宝玉哥哥?湘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依旧闷不吭声。

    贾珠以为这就是真相了,心里顿时臭骂了宝玉那小子一顿,不想只听见湘云突然喃喃说道,宝玉哥哥有父亲和娘亲,我只有叔叔和婶婶。贾珠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恍然大悟,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进入主题,教育湘云如何开启充满烂漫色彩的人生。

    贾珠先是向湘云谈及她的父母亲,说她的父亲史鼐将军是北征的大英雄,她的母亲因为深爱她的父亲才随他而去,鼓励湘云不要因为父母亲的早逝而感到自卑,而是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快乐地生活,他们在天之灵会一直看着湘云一天天长大,因此,湘云不应该羡慕宝玉有父亲和娘亲,每个人都有父亲和娘亲,只不过有些人的双亲不在自己的身边。然而,即使如此,宝玉也不一定就能比湘云从双亲那儿得到更多的快乐。

    贾珠引导湘云往另一个方向思考,宝玉有没有因为政老爷和王夫人就在身边而感到幸福呢?没有!宝玉天天被政老爷逼着读书写字,又要看着王夫人为自己的玩闹而费劲了心思。跟宝玉对比起来,眼下的湘云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她离开了史家,远离了叔叔婶婶的监督,虽然寄居贾府,却是无人管束的。

    因此,贾珠代表贾府给予湘云自由的权利,希望她自由自在地在贾府生活,不要把这里当成史家,不要有任何的自卑感,这里的一切规定都约束不到你,你可以随意说话,随意欢笑,跟随宝玉随意玩耍,哪怕随心所欲、我行我素都没问题,让笑声驱逐心中的阴霾,让自己变得乐观旷达爽朗脱俗,做一个真性情的自己。

    为了让湘云明白什么是真性情,贾珠特意举了宝玉抓周的例子。

    所谓抓周,就是在周岁这天中午,全家老少都来围观之下,在堂屋或客厅中央摆上八仙桌,用盘盛弓箭、小秤、书籍、笔砚、钱币、算盘、打牛鞭、吃食、玩具,还有女孩家的剪刀、针线、尺子、化妆品等。布置停当后,把孩子抱来,让其随意抓取。

    如果伸手先抓取了书笔,说明孩子将来聪明好学,必定能金榜题名,仕途发展就算有希望了。如果先抓到打牛鞭,就说没出息,是打牛屁股的。倘若先抓到食品,也要讨个口彩,说他福大命大,将来有吃有喝。若先抓到秤杆或算盘,便预示长大会经商做生意发大财,虽于仕途无望,但由商致富,也不负家人的一番苦心养育。若先抓到胭脂、水粉,长大恐好美色,做父母的要趁小加强教育,进行思想防范。

    那年周岁时,政老爷便要试宝玉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爷便大怒了,说他将来酒色之徒耳!

    湘云从贾珠口中听了宝玉的这个故事,慢慢地露出了笑脸,然后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一张白纸有了烂漫的色彩。贾珠终于完成了他的绘图,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湘云,你要永远拥有这个笑声,或许宝玉无法得到他心爱的脂粉钗环,但你一定可以永远自由自在地欢笑,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