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容琛跟杜母聊了一会儿，在医院后边的花园走了走，杜母说起了杜衡以前很多事情。听杜母说起杜衡以前的事，贺容琛就静静地听着，也不去打岔。

    “杜衡很小的时候，我忙于工作没怎么管过他们两兄弟。”杜母淡淡的说道，眼里流露着丝丝悔意。她不知道杜衡有没有因为这些事而恨过她，有没有埋怨过她。“杜衡很少会跟我有关他自己的事，那四年也是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杜衡从小培养的习惯，他很喜欢将事情统统憋在心里，好像等着自己哪一天可以消化，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越是这样，杜母越是心疼杜衡。

    刚才杜衡跟她较劲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听的一清二楚，字字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她想要让杜衡好，想让杜衡过得好一点，却用了最笨拙的方式——选择让杜衡过她所安排的人生。

    直到贺容琛跪下来求她，说那一番话，她才真正醒悟过来，才知道杜衡真正要的是什么。

    “你如果哪天见他疼了，你得帮帮他啊。”杜母看了看贺容琛，眼里满是乞求，真希望眼前这个人能够对应自己的承诺，不让杜衡受伤。

    她看杜衡爱得太疼了，每次都按照那个人一板一眼形式，看久了会心疼，会麻木，会忍不住想要出手帮帮杜衡。

    “好。”

    他知道杜母在担心杜衡，目前杜衡现在状况他也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光是看到刚才杜衡的那样过激的反应，贺容琛很怕他接下来两次化疗要撑不过去。

    “我会好好看着他的，放心吧。”

    贺容琛将杜母送走以后，又折回病房看看杜衡的情况。贺容琛还真去楼下买了些吃的带上去，一回到病房，不知道杜衍何时过来了，搞得贺容琛很是尴尬。

    刚还在琢磨去到病房怎么跟杜衡厮磨，结果一回到病房，看到杜衍在病房跟杜衡咬耳朵，贺容琛站在病房门前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方才脑子里那些污秽的场景，全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不爽。

    杜衍不知道在杜衡耳边说了什么话，杜衡笑得不亦乐乎，仿佛刚才与杜母争吵的人不是他一样。

    贺容琛微微一愣，看杜衡笑着脸，心中的不悦顿时消散了不少。能逗得杜衡开心的话，是谁都无所谓。

    屋内的两人没有注意到门外的贺容琛，贺容琛静静地坐在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外面坐了几分钟，贺容琛才缓缓起身进房。

    “下班过来了啊，那杜衡就交给你了。”杜衍见贺容琛过来了，很识相的腾出空间给两个人单独待着，自己则是找理由离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记得提醒他吃药。”

    “好的。”

    等杜衍离开，贺容琛坐到杜衡旁边，轻轻地靠在他身上，牵着那贴着止血贴的手，内心复杂的看着他的手背。

    “杜衡。”

    “嗯？”

    “还疼吗？”他小声的问道，为了照顾杜衡的情绪，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声。今天过来的时候看到杜衡手流血了，他都快吓坏了，可杜衡比他还慌张，他只能强壮出镇定来安慰杜衡。

    杜衡今天做的事实在是吓着贺容琛了，他没想过杜衡会这么大反应，会这么激动的跟杜母说那一番话。

    杜衡不理解贺容琛问的是什么，疑惑道：“什么？”

    贺容琛瞅了他手背一眼，重复道：“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真的吗？”

    “嗯。”

    听到杜衡这么说，贺容琛这时才松了口气，长舒一口气。拉着杜衡的手，小力地放在掌心里揉了揉，又道：“你今天在跟伯母吵什么？”

    听贺容琛提到这个，杜衡瞬间不说话了，嘴巴闭得紧紧的，完全不提一个字。

    “连我都不能说吗？”

    贺容琛轻轻地搂过杜衡，耐着性子小声问。如果不是看在杜衡最近情绪不好，他估计也不会用这么温柔的腔调问话。

    “我不想说。”

    杜衡在这一方面很倔，就像是怎么打怎么骂，他不想说的话怎么也不会说出口。就算贺容琛耐着性子问，他也什么都不会说。

    杜衡的自尊心很强，不愿意让别人同情施舍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

    “你不说的话，我就不会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不是说好有事不会瞒着我的吗？”贺容琛轻声说，“你有事得跟我说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憋坏了怎么办？”

    他垂着眸低低的看着那宽厚的大手，心里的酸楚翻江倒海的涌现出来。每次被贺容琛这么温柔的关心，伪装出来的坚强一下子坍塌到渣都不剩。

    “都憋了好几年，要坏的话也早该坏了。”杜衡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改。”

    “可说出来心里会舒服。把事情憋在心里的话，心会生病的。”

    “那我喜欢你这么久，是不是病的不轻了？”杜衡轻笑一声，缓缓靠近贺容琛的怀里，与他十指相扣，“喜欢你七年了，是不是没救了？”

    贺容琛不说话，听不出杜衡到底是在感叹还是讽刺。

    “我疼啊，这四年来很疼，疼到骨子里，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很多时候真的想一死了之，这种人生就这么算了好了。”杜衡说，“可我这个人怕疼，又怕死，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是还没死成吗？”

    要是杜衡再脆弱一点，真的去自杀了也不一定。可惜杜衡没有这个本事，他胆小的很，怕死了以后没人记得他。

    “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嗯，聊了些关于你的事。”贺容琛毫不掩饰地将他和杜母聊过的话，统统告诉杜衡。

    杜衡静静地听着，听贺容琛说起他以前的事，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见杜衡听完他说的那一番话，没有任何反应，贺容琛抿了抿唇，将杜衡搂的更紧了些。

    “你妈妈答应让我和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