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单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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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

    那怎么回来了?以徐知诰勤勉的作风,公事未完,那都得通宵达旦的忙碌,旰衣宵食才是正常的。

    任桃华不解的看他,其实徐知诰不说,她看他也是白看,那张脸是从来不让人看出蛛丝马迹的,这时果然也是淡出了鸟,一双丹凤眼倒是如秋水横波,比惯常的冷静凉薄大有不同,看着她时流溢着光彩,掩在幽黑深沉的眼眸里,可是她看不懂,从前就不大懂,现在就更是如坠云雾里了。

    她今天白日路走得多,因为怀着身子,便比寻常容易疲倦,只是徐知诰在,她也不好坐没坐相,只能腰背挺直的端坐在玫瑰椅上,这端庄的坐姿彰显仪态,可是此时她只想靠在椅背上歇着。

    徐知诰站起身来,说了句我也累了,睡吧,说罢便往床榻那边走去,也没喊人,迳自宽衣解带,坐下来脱靴,任桃华慢了一步,本来到跟前想帮忙,但徐知诰动作迅速,她也没插上手,只好呆呆的站着。

    任桃华犹疑的不上床,见徐知诰静静等着她,只好厚着脸皮说道,“还是你上里头睡吧,我最近起夜多。”

    她不太好意思明说,最近她夜尿很频,每晚也不知要起来小解多少回。

    徐知诰顿了下说了句好,起身又给任桃华脱了鞋袜,吹了灯烛,才牵了她的手上榻。

    两个人各据东西两侧,冷不丁的床榻多了个人,她忽然不适应起来,怎么也睡不着,来回翻了两个身后,徐知诰伸手过来,把她搂入怀抱里,轻拍着她。

    “这些日子睡不好?”

    任桃华轻声道了句还好,只要白天让自已累着,那晚上也就睡得香多了。

    徐知诰再没吱声,只低头亲了她的头发,把她拥紧了些。

    她的脸被压到了他的胸口,觉得有些气闷难受,挣扎了下,徐知诰放松了些,她才深呼吸了一回,鼻端嗅到了徐知诰那熟悉独特的男性味道,因为疏远了些日子,这股气息就变得格外的浓厚魅惑,扰得她心烦意乱,很久很久以后才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自觉起得很早,可是徐知诰显然离开得更早,她都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半夜就走了的。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低头不经意的视线掠过胸口,不禁一怔,她的绣银牡丹的棉布抹胸一边几乎完全被褪到胸以下,胸前的风光已一览无遺,那处温香软腻仿佛被揉磨过,雪峰粉团,顶尖娇艳欲滴,润泽得似乎水光点点。

    她将抹胸整好,心头又疑又羞,可是转念一想,这种偷香窍玉的手段,怎么也不象是徐知诰的作风,大概只是她睡觉不老实折腾的。

    她起身穿衣,这时芷花知琴也进来打理床铺,芷花看着干净的床铺,不禁失望,难道这俩人还没有和好?

    吃过早饭,她到园子里散过一会儿步,回来时拿起书看着,看累了就歇一会儿。

    这时芷花却捧了一个紫檀木嵌玉的匣子进来,放在她的案子上,她愣了一愣,”什么?“

    芷花却也答不上来,只说是个面生的丫头送来的,说是公子给夫人的。

    任桃华奇怪怎么不是峰岚送来,不过也没多想,打开来一看,里面整齐的放着一套烟脂水粉,胭脂、香粉、眉黛、鹅黄、花胜,口脂,一应俱全,有的都有好几种的色泽,每个上面都在边角上描有个粉芍药,这是馥春堂的标志,这一整套的水粉,价值在百金以上,不过她也没怎么吃惊,徐知诰出手,一贯都是这么大方。

    她从那堆脂粉里挑出了一个小象牙盒,掰开一看,里面的黄绢布上只有一颗圆溜溜的红豆,鲜艳光泽耀眼夺目。

    红豆,又名相思豆。虽然红豆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是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赠予此物,还是自个夫婿所送,不禁芳心欲醉,情思宛转,红霞扑面,看得丫头们都引以为奇,芷花更是直笑她。

    她把芷花骂出去,把红豆放在手里反复把玩了一会儿,才解开腰间的荷包把它放了进去。

    本来想晚上就一鼓作气问问徐知诰为何送她这个,徐知诰晚上却没回来,等第二天见了面,她就不太莫得开脸问了。

    很快就到了除夕,徐温也回了江都和一家人团聚,除夕夜祭祖,吃团圆饭,守岁,从初一起就是宾客往来,连不大喜欢露面的徐知诲这几天也日日看得见,她们这些后宅女眷也得抛头露面,接待来客,那些仆从婢女们更是忙得人仰马翻。

    白氏体谅任桃华多有不便,多数时侯都让她歇着,但即使这样,她也觉得精疲力尽。

    这天徐知诰回来得早,便坐在翘头案边拿起书来翻着,看着就咦了一声,合上书反复的瞧了一会儿,问道,“这书哪来的?”

    任桃华探头一瞅,见是她那日买来的传奇本子,便随口道,“在石街买的。”

    徐知诰笑道,“花了多少?”

    任桃华说了个数,也问道,“这么多本,岂不是不贵?”

    徐知诰的笑容凝固到脸上,何止是不贵,简直是不可能的,他又翻了其它的数本,这根本就不是拓印本,都是前朝的珍本,一本的价值都是极其昂贵的,而且是有价无市。

    “在哪家买的?”

    这话把任桃华给问住了,她向来记性就不大好,怀孕了以后忘性更大,她只记得是个什么斋的,可是那石街上以斋为字号的可是不计其数的。

    徐知诰等待了半天也没得到答案,索性喊了声穆宜。

    穆宜应声出现,在外面道,“大人?”

    “叫焦诺来。”

    任桃华并不知道焦诺就是日常保护她的护卫头领,只觉穆宜出现的迅速太快了,那得呆在十尺之内才行吧。

    等焦诺来的时侯,徐知诰就起身走到了庭院。

    焦诺是个瘦高个,面容沉毅,样子极为可靠,他向徐知诰行了一礼,“大人。”

    “夫人去哪家书铺买的书?“

    焦诺思索了一会儿,“大人,墨云斋。”

    徐知诰听罢挥了挥手,“下去吧。”

    徐知诰望着枝头上积雪思绪起伏,那墨云斋是江都最大的书铺子,胡家祖上的产业,胡家男人世代为将,战场捐躯的不在少数,人丁是一代比一代单薄,自胡夷的父亲旧伤复发病逝后,胡家除了年至耄耋已然不理世事的胡老太爷和他不成器的庶子外,就剩了一群女人,现在胡家的当家人是胡夷吧。

    不同于追随他大哥多年的将领,胡夷是上次沙山之役才借调到他手下做副将,虽然胡夷年纪轻轻,可是文武双全,不但熟读兵书战策善于调兵遗将,而且武艺超群作战勇猛,头脑精明行事利落,徐知诰觉得这年轻人潜力惊人,便想把他收为已用,没等胡夷效忠于他,前不久徐温却借口调走了他,当时徐知诰还引为憾事。

    胡夷这次回来领了清淮军节度使之职,虽仍隶属于他麾下,可是收服他却已有了难度,徐知诰出于爱惜人才,本来还想一试,现在看来,也许并不需要再做努力了。

    他并不以为胡夷那种人会为了巴结他而去向任桃华卖好。

    快到正月十五的时侯,苏府摆满月酒,腊月十四的时侯,任莲洁已产下一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侯,虽然任桃华还在失落中,却也为她高兴,生下这个男嗣,就意味着任莲洁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以后无论谁再生,也不越不过这个嫡长子。

    她也去喝了满月酒,当然没有和那帮男人一道,苏府在后宅也设了女眷的宴,不过她只呆了一会儿,就跑到了任莲洁的房里去看小宝宝,申氏和卢氏,连任榴香也在,都围在孩子身旁看着。

    任桃华也凑上去瞧着,孩子握着小拳头闭着眼,其实她真看不出象申氏和卢氏所说的好看,那皱巴巴的脸都跟小猴子似的,只是看见任莲洁虽面色疲倦,望着孩子时却满目慈爱欢喜,便也违心的说了句孩子真象二姐姐。

    其实鬼才看得出来象谁,不过一向明察秋毫的任莲洁听了却是极为高兴的。

    任榴香笑道,“是啊,我看也是象二姐姐多一些。”

    任桃华瞅了她一眼,任榴香说这话时脸色比她自然许多,只是她许久未看到任榴香,这时就觉得她瘦得厉害,脸颊都陷下去了,下巴也尖得要命,她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任榴香也许过得并不好。

    卢氏和申氏逗着孩子,又把话题转到任桃华身上,说她肚子尖尖的,大概也是个男嗣,说得任桃华赧然不已,便扯了任榴香出去。

    虽然苏府的厅堂里笑语喧哗,但是庭园里却是冷冷清清的,两人沉默的走着,穿过月亮门,到了假山的边上。

    “三姐姐过得如何?”

    任榴香脚步慢了些,半晌才道,“就那样吧。“

    原以为高门贵女嫁入清寒人家就是一世无忧,嫁过去才知道,遭心的事更多,她不但得拿出嫁妆贴补家用,还得应付那些总想在他们身上打秋风的穷亲戚,夫婿虽是英俊温柔,可是心也不是全放在自个身上的,她一直不孕,那巴结着她出钱的苏家老太太也没了笑脸,只是他家势微,也不敢有别的想法,只是日日在她跟前念叨着香火子孙的话。

    任榴香不想说,任桃华也问不出来,却听得任榴香问起徐知诰和她的关系,不禁脸飞红霞。

    最近这几天徐知诰也不知是怎么了,晚上临睡前一点也不规矩,抱着她耳鬓厮磨,亲吻个没完没了,然后却不真碰她,也不知道是折磨她还是自已,她真没脸说已过了三个月了,何况以徐知诰的心思细腻,哪时需要她来提醒,她就只好忍耐着这痛苦又甜蜜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