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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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边君,快看。”绿子嗑着瓜子,指着屏幕。

    屏幕上,一条头上被戴了保险套的蟒蛇,正被一双手捉着,往女人那地方塞。女人被两个男人迎着镜头劈开双腿,大呼小叫,仿佛犯人正在受刑一般。

    “拍这电影的人,真应该去精神病医院看看自己脑子有没有出问题。”我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真蛇,如果能保证那条蛇不会咬伤人,我倒觉得这不失为一种新颖的方式。”绿子双手支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什么拴铁链、五花大绑、用皮鞭抽、当众撒尿,毫无新意,我都看得厌倦了。”

    接下来放的一部电影更是离奇,六七个女人赤身裸体,床上地上躺了满屋,几个男人用各种器具对她们大动干戈。胴体横陈,满屋赤裸的丰乳肥臀;一条条白花花的腿在空中抖动,远远看去,像章鱼的触角;叫声、呻吟声连成一片。有个瘦小的男人四处奔忙,用一口鱼缸,专门收集每个女人流出的液体,一共收集了有半缸。然后几个男人围在一起,把鱼缸放在桌上,将一条金鱼放到里面,一伙人围着看。接着,屏幕上是鱼缸的特写,金鱼在混浊的鱼缸内变成一抹淡红,胡乱扑腾几下,不一会儿就一命呜呼了。

    “好玩。”绿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说。

    “这些人在这方面的想象力真是令人钦佩。”我斟酌词句应了一句。低头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于是提议出去吃晚饭。

    “再看一个,今天到我家去,保管让你吃得饱饱的。”绿子说,“多买几瓶酒,反正今天姐姐不在家。”

    “姐姐不是结婚了吗?还有什么在不在家的问题。”

    “离婚了。”绿子凝望着屏幕,嘴里说道。

    “才结婚几天呀,”我问,“也太快了吧?”

    “一时也给你说不清楚,”绿子说,“等看完后,详细给你讲一遍。”

    我没有办法,只好坐在那里枯等。屏幕上千篇一律的镜头让我又开始昏昏欲睡,回头看座下那些观众,个个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黑暗中只看见他们发光的眼神。这种兴致勃勃的劲头,让我不由对这些人生出一丝钦佩。

    “比起那些手法蹩脚的艺术电影,我宁愿看黄色的。”走出影院的路上,绿子心满意足地说,“最起码,看着那些随欲望扭动的身体,能感觉到一种极强的生命力。看到这些,你会有一种感觉:人类将永远这样生生不息下去。因为有这么多的人热衷于性交,有这么多人殚精竭虑在寻找身体的乐趣。”

    “从这种意义上说,倒有些道理。”我说,“只是不要过火就好。”

    “渡边君,”绿子停一下,笑着说,“你说话的腔调,怎么像个卫道士,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也许与你相比,我思想解放的程度还有些不够。”我斟字酌句地说,“也可能对这方面,我的好奇心没你那么强。”

    “后一句话倒是有些道理。”绿子说,“打小读女校的缘故,让我对这种事情十分好奇,以致过了火。”

    我们在超市买了些蔬菜和肉,绿子要买三瓶威士忌,我怕喝不完,要少买些,她执意不听,“今天晚上一定喝个痛快,多买些,免得不够。”

    “你姐姐到底怎么样!真离婚了?”去绿子家的路上,我问她。

    “离什么婚?她还没和男朋友结婚呢。”绿子很奇怪地望着我。

    “你不是说姐姐已经结婚了吗?”我诧异地说,“那次打电话,你亲口告诉我的。”

    “噢。”绿子仿佛想起来似的,笑着说,“那是骗你的嘛。”

    “那她准备什么时候结?”

    “大概要等到明年,”绿子说,“由于她男友家出了一点儿事故,因此推迟了。”

    “姐姐年龄也该不小了吧?”

    “二十七岁,明年二十八。”绿子回答,“不过,渡边君,我倒觉得,一个人多离几次婚其实也挺不错,可以透彻了解多个人的生活。最好和每个人生活五年时间,然后大家分手,再去找下一个。”

    “有那么容易?”我说,“感情的事,可不像水龙头的水,说开就开,说关就关。有时候像决堤江水,想关也关不住。”

    “你这个人,总是在我幻想的时候搬出现实来,让我无法继续幻想下去。”绿子嗔怪地望我一眼,“你不觉得和每个自己喜欢的人生活一段时间,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吗?”

    “也许不错,”我说,“但这样带来的痛苦远远比它带来的幸福深刻。况且,我们又没有体味过,也许假如我们身临其境,说不定更会改变看法。”

    “你说的有些道理。”绿子望着远处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少妇,“这样的东西,我们都还没有试过,也许,永远不会试。只是停止于想象罢了。”

    回到绿子住处,绿子从我手中接过手提袋,放进厨房。让我坐在客厅里自己找本书看,等她将饭做好。

    “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出来喝,我去做饭,抱歉不能陪你了。”说着,她扎上围裙,一头钻进厨房做饭去了。

    我坐在客厅,细细端详绿子姐妹俩的新家。比起以前的小林书店,这个家可是利落多了。墙上贴着欧洲花纹的墙纸,天花板上的吊灯装饰也非常别致,一面的墙角,立着装满书的书架。最上面的书架上,全是近两年的汽车杂志,我从最下一层抽出一本毛姆的《刀锋》,然后坐在沙发上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