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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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生最不喜冷些动物,冷血动物中又最不喜蛇类。诚然我的这种不喜并非毫无道理,遇见蛇这种冷血动物,我都是要倒霉的。

    比如此时此刻,我的这种状况,实在是让我这般平日里积极乐观的人也笑不出来啊。

    那巨大的蛇头简直有一个婴儿那么大,蛇身盘桓在整个房间里,看不出长度,我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足已然僵硬了。

    彼时在那妙华镜中,蛇姬虽然也是蛇类,但我除了厌恶,倒没有惧怕,只因那时我一身法术,关键时刻至少可以张开结界保护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我诚然是没有半分法力在的。那巨大的舌头距我不过分毫,喘息间能闻到那巨大的口中的腥膻味道。

    想不到我活了两世,执画没有杀死我,魔尊没有杀死我,如今竟要葬身蛇腹了吗?

    那大蛇吐着信子,有频率的发出嘶嘶的声音。我转头看过去,发现那名女子此时正瑟缩着躲在梳妆台底下的空间里,许多小蛇在大蛇的信号下向着她爬过去,渐渐地缠绕在她的腿上,身上,咽喉上,然后伸出纤细的尖牙,咬噬着女子。

    女子的身上渐渐爬满了蛇,我已经看不见她的肌肤,无数的五彩斑斓的蛇在她的身上涌动着,她或许是太过恐惧,或许是已经习惯,竟然未发出半点惊叫或者痛呼的声音。

    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引开这些蛇将她救上一救,一转身这才发现我此时已是自顾不暇,那蛇母似乎是忽然想起这屋子里还有我这么个人,嘶嘶得又发起信号,于是有相当数量的小蛇从大床的各种缝隙里、锦被里、枕头里涌出来,朝着我爬过来。

    此时的这个状况让我手足无措,恐惧和恶心的感觉渐渐从心底里爬上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从不怕死不怕痛,可是天知道我为什么会怕蛇。若今日我面对的是饕餮睚眦之辈,断不会如此狼狈,即便实力悬殊,我亦有一战的勇气。

    可为何这间屋子像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似是专门克制我的一般,满屋子的爬虫。

    此时我的脚边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蛇了,一条小蛇已经缠上了我的脚腕,此时忽然想起来彼时妙华镜中的妖界里遇到的那条小蛇,比这些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的东西可爱多了。

    恐惧和恶心让我的身体僵直无法动弹,冷汗从后颈沿着背一直流到腰际,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想若我死在这里,东止会不会找到我,他会不会知道那个被蛇咬的面目全非的女子是我?

    已经有蛇缠绕住我的手臂,还有的正试图从我的袖口钻进去,皮肤接触到蛇身冰凉的触感之后,我如坠冰窟般寒冷,眼泪不听话的从眼眶里不断地涌出来,我控制不住的口中一遍一遍呢喃着东止的名字。

    从我还很小的时候便有这个习惯了。彼时我虽胆大包天,亦有胆小害怕的时候,我怕黑,怕爬虫。

    犹记得有一回,我生气东止不陪我去人间玩耍,便任性的一人偷偷下了山,下山之后却迷了路,天黑下来,我一路走一路哭,哭着哭着便走到了人间的乱葬岗,乱葬岗里点着驱邪的天灯,是一路走过来最亮堂的地方,我便在乱葬岗里待了一夜。

    实在害怕的时候我就在口中念着东止的名字,年幼的想法很单纯:想来连饕餮睚眦这等凶兽都惧怕东止,见之绕道而行,若遇到危险,但凡有东止在定然是可以逢凶化吉的。

    我口中念着东止的名字,心中的恐惧也少了一些,人也渐渐冷静了些,我现在身上亦爬满了蛇,这些蛇如同咬噬着那女子一般的咬噬着我。

    只是那些蛇的毒牙纤细尖锐,并不会让我感到疼痛,反而有一些麻痒之感。我脑子里一阵的清醒又一阵的糊涂,这种感觉交替着,让我仿佛喝醉了一般,耳边亦似真似幻的想起靡靡之音。

    这蛇毒似乎有麻痹之效,我渐渐的感觉到身体真的无法动弹,耳边传来女子粗糙干瘪的嗓音发出来的奇怪的声音,时而极为痛苦,时而又仿佛极为欢愉。我耳边听着这样的声音,渐渐感受到身体从起初的僵硬变得柔软,我软倒在地上,从心底深处升起来烦躁之感,有时热极了,有时又冷极了。

    我口中无意识地唤着东止的名字,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我以为我可能会葬身蛇腹,可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却并不在我以为的范围内,恐惧让我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我费力的仰头向上看,发现那最大的蛇正缠绕在那名女子身上,而那女子身上的小蛇已不知何时退散去了。

    看着眼前的境况,我忍不住的恶心干呕,想到我可能会遭遇同那名女子一般的事情,恨不得此时便死了算了。

    那大蛇扔下那女子,开始缓缓地向我爬过来,我内心疯狂的咆哮着让他滚,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只剩绵软,毫无威慑力。

    我的眼泪汹涌的从眼眶中涌出来,唇边也溢出血迹,我想强行打破禁制,释放出元神之力,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万万受不得这等屈辱。

    就在我感觉到自己元神的震荡之时,我朦朦胧胧地望见一个玉白的身影,右手执剑向我走来,大蛇嘶嘶地向小蛇传达命令,有更多的小蛇源源不断地从缝隙里涌出来朝着那人急速地爬过去。

    那人手中的剑锋微转,将拦路的小蛇们斩成两段,有鲜红的血液喷洒在纤尘不染的衣袍上,那人却毫不在意,只是继续重复着挥剑的动作。

    那人渐渐地走近了,我这才敢确认,那浑身浴血的身影,是我呼唤着的东止。

    习惯像是烙印在了灵魂深处,即便经历了转世轮回也不曾更改分毫。

    他杀尽了最后一只蛇,手上已然沾满了鲜血,他收回寒光剑,将我抱起来,冷热交替的感觉已经快要把我逼疯了,我脑中浑浑噩噩,连声音亦分辨不真切,可是却有一道声音在我脑海里清晰的回荡着。

    “还是一刻都不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