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后果就是——阮初夏直到太阳落山才醒。

    阮初夏右手手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水雾蒙蒙，末了还撑了个懒腰。“哎，睡得真舒服。”

    “初夏，你醒啦！快过来，快过来。”曼青放下怀里那只肥兔子，小跑着过来：“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毛绒熊。”

    看着那灰灰的石桌上放着有自己半个身子大的布娃娃——还是个兔子形状的布娃娃。阮初夏惊得蹭了好几下眼角。“这……”

    “是尊上送你的。”慕青站在阮初夏身后，说。

    阮初夏嘴角扬起一抹笑，露出几分稚气来，双手捏捏兔子的长耳朵，爱不释手的模样。

    “慕青，白白他人在哪呢？”阮初夏侧头问。

    慕青：“书房。”

    阮初夏便抱着那宝蓝色的长耳兔一溜烟跑到书房，连门也顾不得敲。

    阮初夏：“白白！”

    听见她的声音，顾秋白仔细又小心地将刚刚描摹好的一幅画收好。

    顾秋白：“怎生如此慌张？”他站起身，立于书案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看见她怀里的兔子，心下了然。

    阮初夏右手抱着兔子，左手捏着耳朵。“白白，我听慕青说，这是白白你给我做的。”她低下头，心里有几分悸动，只好偷眼去瞧他的神情。“白白，这算是你送我的礼物吧？”

    顾秋白冷淡地“嗯”了一声。

    阮初夏咬着下唇，绝美的眼眸闪着细碎的光。

    看着她有些期待的眉眼，顾秋白便将实话告知：“这下，你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听到顾秋白只是为了能让她有充足的睡眠，阮初夏火一般的热情陡然灭了大半，心里闷闷的，不知道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白白关心自己，不好吗？

    可是……

    阮初夏想到了什么，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问：“白白，你既送了这个给我。那……以后我是不是都不能给你讲故事了？”

    顾秋白愣了一下。“不。初夏想讲，自然可以。”

    小姑娘里面又高兴起来：“白白，真的吗？你还愿意听我讲故事。”

    顾秋白没说话，点点头。

    阮初夏将小半张脸埋到那只“布娃娃”里，脸蛋有些烧：“白白。”

    顾秋白挑眉看她。

    阮初夏：“你们这儿……是不是十五岁及笄？”

    顾秋白还是没说话。

    阮初夏觉得这样怂包也不是个事，豁出去了。“白白，待我及笄之年，我嫁你可好？”

    顾秋白：“！”

    见顾秋白想要开口回答，阮初夏立刻抢白道：“你别告诉我答案！我不想听。”

    最终顾秋白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阮初夏见他果真没回复，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很是精神抖擞！

    “白白，你带我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阮初夏眼里亮晶晶的，央求他。

    阮初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样算算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和白白约会啦！哈哈哈哈，好开心。

    “去哪儿？”对着那样一双眼睛，如何拒绝呢？

    阮初夏心里美个滋的，别提多高兴了。暗戳戳地牵着顾秋白的手腕说：“我想去人间逛逛！人间的夜市很热闹呢！”

    顾秋白：“好。”

    阮初夏兴冲冲地去开门，门一打开一个身影险些跌落在地。

    曼青笑着打哈哈：“哈哈哈，那个，我就是想给尊上磨墨。”

    阮初夏：“……”毫无可信度。

    顾秋白：“……”

    曼青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个，既然不需要，那……尊上，曼青就先退下了。”说罢，恭恭敬敬地行个礼便要退去。

    “且慢。”顾秋白叫住他，曼青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就听见顾秋白说：“后院荒芜了好一阵子，曼青去打理一番，如何？”顾秋白的眼眸盯着他：“如此还可以喂饱那只兔子。”

    曼青咧嘴笑了一下：“曼青这就去。”

    他敢说个不字嘛？早知道就应该叫慕青一起来！

    *

    东荒，上古。

    阮初夏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津津有味地舔着那上面的糖浆，问：“白白，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顾秋白低头瞧她：“初夏不喜欢？”

    阮初夏摇摇头又点点头，颇为纠结。“我也不知道。”她想了一会儿说：“这里挺好的，毕竟曾是本大佬的地盘。可这里，也有太多我不想见的人。”

    顾秋白眸中略有深色，想起了遇到她的场景，血糊了满脸，胳膊青紫一片。回忆到这儿，脸色愈发深沉。

    “白白，白白！”小丫头扯扯他的袖子，心情丝毫没有被影响，还颇有兴致地说：“在表演杂耍哎！可真热闹呀！”

    看着阮初夏眉眼弯弯地，顾秋白的声音也不禁软了几分。“初夏还想去哪里逛逛？”

    阮初夏张嘴就想说“窑子”结果到了嘴边硬生生地改成了“酒楼。”

    没办法，她真的很想看那些漂亮的人跳舞。好奇心嘛！

    阮初夏：“白白，我们去大酒楼吧！最好是那种载歌载舞的酒楼。”

    顾秋白：“好。”

    夜市上人头攒动，阮初夏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生怕一个不小心跟丢了。顾秋白稍稍侧头看了她一眼，便反转一下手掌，握住了阮初夏的掌心。

    阮初夏：“！”

    侧头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他的微笑。

    人来人往，此时却做起了她和顾秋白之间的背景墙。阮初夏全副身心都落在了前面那个人影——顾秋白。

    真希望，这条路再短一点。

    月光柔凉地照在顾秋白的脸上，似是为他披上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他美得有了几分不真切。

    阮初夏害怕这如今美好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她害怕梦醒后的凄凉，不自觉就紧紧回握住顾秋白的手。

    这样紧紧抓着，温热的触感……这一切都是真的吧？！

    “初夏，到了。”阮初夏听到顾秋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见身后半点反应都没有，顾秋白觉得奇怪，转身和阮初夏对视。

    “初夏？”

    回答他的是阮初夏突如其来的拥抱。

    阮初夏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箍住他的腰身。

    顾秋白刚想问阮初夏怎么了，就听见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也是能抱的？不知羞耻！还不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