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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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邺都, 南城

    “殿下, 您今日怎么闷闷不乐的?您玩厌宫外的事物了吗?”素泠踌躇了一下, 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地开口询问身旁的高紫凝。

    骑在马上的高紫凝原本正在沉思, 听素泠如此一问,她不假思索地反驳:“不是, 我只不过是因为最近需要想的事情有些多, 提不起精神罢了。”

    “殿下。。。”素泠讲的话被前方的喧哗声盖住, 高紫凝蹙眉抬头, 朝身后的一名护卫吩咐道:“你去看看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是。”

    没过一会儿, 护卫便回来了。不过脸上的神色难以言喻,说话也吞吞吐吐的,素泠喝道:“到底怎么了?!”“殿下。。。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等高紫凝亲眼看到使护卫左右为难的场景时,连她都不禁惊诧:居然有人敢在邺都当众鞭人,而且还是在人头攒动的闹市。

    只见一名身着华服,站在四轮牛车上的少年正甩着硬鞭,用力抽打着蜷在他脚下的少年,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狗奴才!你是想摔死我吗!”

    素泠驱马靠近一名老妪,指着已经衣衫破损的被打少年, 弯腰询问:“老人家,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妪抬头,端详了一番最靠近自己的两名胡服少女, 发现两名少女皆衣着不凡, 一看就非出自寻常人家。

    离自己稍远些的少女虽看起来年纪小一些, 但相貌与风度反而更加出挑, 让她不免生出怜爱之情。

    老翁向她们柔声诉说之前发生的一切:挨打的少年是虢国公燕攸的侄子燕琮,打人的则是他的堂兄——虢国公世子燕玘。

    自燕攸夫妇执掌虢国府后,燕政一家的待遇立即一落千丈,连带着燕琮在国子寺中都屡受以燕攸为首的同窗欺负。

    淮阳因次子一家所受的待遇而心生怨忿,乃至于积郁成疾。病势之重连高纬都不得不下诏敕令燕攸夫妇亲侍汤药,直至淮阳病愈。

    不过也因为没了祖母的干涉,燕玘对燕琮的欺辱开始变本加厉。

    今日下学后,燕玘命人将牛车的车套套在堂弟身上,命他和牛一起拉自己回府,还称他为“人牛”。

    当“人牛”的燕琮虽然屈辱,但好在牛车平缓,牛车绝大部分重量也被身侧的两头牛分担了,故而不算太吃力。

    却不想行至中途,竟遇到了梁国公元韶和永熙大长公主高彻的两个孙子,东府的六郎君高迥和西府的七郎君元遒。

    两行人于闹市中正面碰上,谁都不肯让路。

    高迥、元遒向来被祖父元韶宠爱,因此在两府中极被优待,十分看不起一朝得志的燕玘。

    高迥率先开口嘲讽燕玘:“一个不受陛下宠信的国公府的世子也配让我们让道?”元遒接腔:“而且还是靠出卖亲父得来的爵位。”

    燕玘毫不示弱:“我家就算再不受宠信,我父亲也是从一品的国公,与你们祖父梁国公同级!”

    元遒冷笑:“我们的祖母是永熙大长公主,而你的祖母已经被降为淮阳县主了,有何资格与我梁国府相比!”

    高迥打量了一下燕玘所坐牛车,语气愈加嘲弄:“看来虢国府真是捉襟见肘了,连世子的牛车都如此简陋。”说着,拍了一拍自己所坐牛车。

    魏晋以来,高挑马匹多用于战争,除帝后銮驾外,就连重臣宗室的车驾也都是牛车为主。

    高齐立国后,遵照高欢在世时的命令,仅仅晋阳附近就豢养了数千匹骏马,使得高齐战马储备的压力比之前朝大大减小。

    但安于享乐的高齐贵族还是喜欢宽敞平缓的牛车,在外出行,除非远程,大部分都喜欢乘坐牛车。

    燕玘对比了一下两辆牛车,发现自己的牛车果然不如他们的华贵。

    虢国府被没收了近半家产后,确实支持不了以前的奢靡生活了,但没想到自己堂堂国公世子居然还不如国公府的孙辈。

    燕玘恼羞成怒,狠抽燕琮和两头牛,想出其不意地抢道。

    燕琮被冷不防地一抽,双腿一软,直接跪到石路上,两头牛也被影响到,烦躁地朝前迈步,牛车猛震,燕玘更是因此差点摔出牛车。

    怒上加怒之下,刚刚站稳,燕玘便用尽全力抽打依然跪着的堂弟。

    听完经过,高紫凝蹙眉看着狠命抽打燕琮的燕玘与袖手旁观的高迥、元遒,将手中七宝鞭交给一名护卫,并用极低的声音吩咐了几句。

    护卫接过七宝鞭,用绕远路的方式,出现在路中央,举起七宝鞭,喝令道:“燕玘停手!”

    这条七宝鞭是高紫凝特有的,高紫凝自小敬仰晋明帝,高纬于是命人依照晋明帝七宝鞭的典故为高紫凝同样造了一条以珠宝为饰的七宝鞭。

    之前把“踏红霞”送给胡棽的时候,七宝鞭被她一起送给了胡棽,高纬便又让人打造了一条,并且在鞭首嵌了一枚篆刻着“如朕敕令”四字的金牌。

    对于这条七宝鞭,两都的贵族和百姓除三岁以下的稚子,几乎全都知晓,也都知道高紫凝只有真正发怒才会使用七宝鞭。

    燕玘看清七宝鞭后,浑身一抖,忙不迭地扔掉鞭子,慌张地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了在人群中的高紫凝。

    护卫继续举着七宝鞭,一字一句道:“传豫章长公主言:梁国府与虢国府皆有高氏血胤,两府嫡嗣却公然争吵抢道,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不论是燕玘,还是高迥、元遒都吓得下车跪倒。

    “长公主有令:以燕玘牛车送燕琮归府,燕玘徒步跟从,燕琮伤愈前,燕玘不准出府!”燕玘下意识想要起身反驳,却在护卫的瞪视逼迫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跪下。

    护卫将鞭首的金牌转向高迥、元遒:“高迥、元遒二人,即日起软禁于梁国府。一月内若是擅自出府,再加一月!”

    见两边依旧跪着,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愿,护卫大怒,冲着两边的奴仆喝令:“愣着干什么!赶紧带着你们的主子回府!”

    看两府的人慌忙夺路而走,高紫凝冷哼一声,策马离去。

    ※※※

    高紫凝死死盯着被牢牢锁上的宅子大门,攥着马缰绳的手已经冒出了细汗。

    素泠犹犹豫豫地朝高紫凝开口:“殿下,奴婢打听清楚了:徐大娘是两日前突然走的,还说。。。以后不会再来两都了。”

    高紫凝咬牙,踩蹬上马,大力拽住马缰绳:“我们走!”

    ※※※

    “小娘子是第一次来吧?”衣着大胆的玉栏仙主事紧跟着高紫凝,每走一步,饱满过度的胸部就会摇动一下,弄得高紫凝不得不转头,环顾玉栏仙内外。

    平康坊是邺都中最大的秦楼楚馆聚集地,而平康坊中最著名的当属玉栏仙,是爱好风月的贵族男子们常年出入之所。

    玉栏仙中浓烈的合香味道,惹得高紫凝皱了皱鼻翼,但注意力很快就被众多异域美人们吸引去了。

    玉栏仙主事见状,笑意更深:“小娘子可需要人侍候?”高紫凝一脸不以为意:“能伺候人的奴仆,我家多得是。”

    主事微微一愣,再一看高紫凝目光纯净,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看来小娘子还是个小孩子呢。不过。。。”主事抬起眼睑,意味深长地看了高紫凝一眼:“来我们这儿,就对了!”

    玉栏仙之所以闻名两都,不但是因为其中包含了数国的美人,还因为对待男客女客,玉栏仙都是一视同仁地精心侍候。

    玉栏仙主事见高紫凝神情微动,添油加醋道:“显祖文宣皇帝的薛嫔及其姊就是出自我们玉栏仙。那位薛嫔虽然下场不好,但委实是姿色难得,不然也不能宠冠后宫呀!”

    素泠脸色大变,斥道:“当我们是蠢材吗!再胡说八道,明日就封了玉栏仙!”

    高紫凝不懂诸先帝宫中的内情,素泠却清楚得很:高洋宠爱的薛嫔的确是倡妇出身,但她们姊妹都是暗娼,薛嫔入宫前的地位远远低于平康坊中的任何一名倡伎。

    主事面露不满,正欲反驳,余光看到跟在高紫凝身后的几名护卫,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路过一间连门都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雅间时,里面传出的声音引起了高紫凝的注意。

    见高紫凝突然倾身贴门,主事连忙伸手阻拦,却被素泠一记手刀打晕,离她们最近的护卫顺势接过主事,悄悄放到隔间里。

    与此同时,雅间内

    微有醉意的高正礼一手搂着波斯美人的细腰,一手摇着金爵。

    爵中蒲陶美酒逸出令人神往的醇香,约莫过了半刻,高正礼将残酒一饮而尽,波斯美人轻巧又熟练地端起水玉麒麟觥,稳稳地往爵中注酒。

    高正礼凝视着波斯美人手腕上与水玉觥交相辉映的光玉髓金镯,猛然放下酒爵,大怒道:“梁国公可恨!竟不肯将‘西域鬼作’作为嗣爵贺礼送于本王!”

    一月前,高孝琬去世,谥号戴刚,诏以高正礼嗣爵,并以高孝琬为神武嫡长孙之由,恩赐三十万治丧钱。

    葬礼上,高正礼刚接下诏书,泪痕还未擦净,就迫不及待地问元韶讨要他垂涎多时的“西域鬼作”。

    高彻嫁于元韶时,众多的魏宫宝物随她一起入了元韶府中,其中最珍稀的便是两样并称为“西域鬼作”的奇宝:双玉钵和玛瑙榼。

    “西域鬼作”曾被送于尚是长广王的高湛,高湛登基后,娄太后把“西域鬼作”重新赐给了高彻。

    元韶虽然性格软弱,但论起辈分来,他好歹是高正礼姑祖母的丈夫,岂能被高正礼如此威逼,当场严词拒绝,导致高正礼恼恨至今。

    坐在高正礼右下方的蓝袍男子接腔道:“听说梁国公是准备将‘西域鬼作’作为成婚礼物送给豫章殿下,看来是想借此讨陛下欢心。”

    高正礼讥笑:“我那小姑姑素来不喜高敬武,皇帝阿叔又尤其宠爱她,谁知道何时能成婚?总有一天,我会得到那两样奇宝!”

    高正礼左下方的赤袍男子摩挲着下颚,一脸轻佻道:“听说豫章殿下的美丽在皇室中都算佼佼者,嫁给高敬武,实在可惜。”

    酒意涌上,高正礼的双颊上显现微红,嘴角露出轻浮的笑容:“要不是她是我的姑姑,我一定设法得到她!”

    此话一出,在雅间中伺候的数名美人不约而同地身子一僵,笑容也有些凝固。

    蓝袍男子转了转眼珠,笑道:“殿下,谁说血亲之间,就不能有其他关系了。”

    见高正礼侧头看自己,他继续道:“殿下博闻强识,可还记得,远者有先秦齐襄公,近者有刘宋孝武帝。”他原意是想说刘宋前废帝,但想到刘子业下场凄惨,怕惹怒高正礼,便改成了其父。

    赤袍男子也谄媚道:“是啊,殿下才貌品性皆远超高敬武,豫章殿下肯定能分清孰优孰劣?”

    木门被大力拉开,一脸寒色的高紫凝走入雅间,径直走到高正礼的长案前,拿起麒麟觥,大力掷到目瞪口呆的高正礼脸上。

    “啊!”轻薄的麒麟觥撞在头骨上,瞬间碎成数块,蒲陶酒混着鲜血源源不断地落到衣袍上,高正礼大声哀嚎,倒在地上不停地左右翻转。

    “大胆!你。。。”“放肆!本宫是你们能妄言的吗!”赤袍男子还没发怒,就被高紫凝的怒喝打断。

    两名男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房内的诸美人乘势跑出雅间。

    惊惧之下,她们差点把正在上楼的持鞭护卫掀翻,护卫握着七宝鞭,抓住木梯扶手,靠着鞭身与扶手之间的摩擦稳住了身子。

    “殿下,那四位公子都已经被软禁在府了。”高紫凝低头,夺过护卫手中的七宝鞭,狠狠抽向两名男子。

    尽管他们四处遁逃,但还是被抽了十数下,房中的哀嚎此起彼伏。

    高正礼挣扎着坐起身,透过血色的眼睛,他看到了走进房内的高挑身影,他赶忙膝爬到那人身旁,抓住那人的衣袍下摆,大声呼救:“阿叔救我!阿叔救我!”

    高纬拽回自己的衣袍,踢翻侄子:“混账东西!”侧身欲抽出护卫的环首刀,赵书庸急忙按住她的手,劝道:“爷!河间王是您的侄子啊!不能在这里杀!”

    高纬放下手,余怒未消地把高正礼踹到门上,恶狠狠道:“押他去清都狱!”

    高正礼被打晕押走后,高紫凝正好也打累了,赵书庸见此问道:“爷!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高纬沉吟之际,她身边的胡人护卫何猥萨看到蓝袍男子欲膝爬逃走,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厉声呵斥道:“再跑就阉了你!”

    这话提醒了高纬,她抬起头,冷冷命令道:“既然为人浪荡,那就阉了他们。”

    何猥萨趁机进言:“臣在邺都中认识一个阉猪屠户,此人手艺精准,阉割时又不施麻药,可用之。”

    高纬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两人,嫌恶道:“立刻押他们去!如果死了,便扔去乱葬岗!”

    赵书庸问道:“爷,这两个狗奴若是侥幸不死呢?”何猥萨又道:“那就送给臣吧。”

    高纬端详了一下他们的面容,果真相貌尚可,朝他摆了摆手。

    身材肥壮的何猥萨乐呵呵地一手捞起一个,把他们押出雅间。

    雅间沉寂了下来,高纬感受到两道目光,转头望去,与平静无声的高紫凝遥遥对视。

    高纬抬脚走到高紫凝面前,拉起她的手,拿掉还在滴血的七宝鞭,扔到地上,从怀中拿出手帕,温柔而细致地擦净她手上的血迹。

    ※※※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于我的出现?”高纬提起麒麟觥,将蒲陶酒注入眼前的两只水玉盏中。

    她们如今是在玉栏仙的另一处雅间里,高纬消了怒气后,想到可借此机会与妹妹谈心,便令清醒过来的主事另外准备了一间雅间,然后硬是拽着高紫凝进了雅间。

    高紫凝拿起一只水玉盏,扬头饮下半盏蒲陶酒:“因为我早就知道有人跟踪我,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会查我的行踪。再加之那些跟踪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跟踪我,让我确定那些人肯定是你派来的。”

    高纬点头:“没错,你离开那处宅院没多久,我就去了那里。可惜我只打听那里曾住过一名中年妇人。”

    说着,高纬拿起另一只水玉盏,慢慢饮尽:“而且,我打听到那妇女的衣饰上有突厥族特征。”

    她放下水玉盏,抬头看着高紫凝:“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吗?以及她与你之间有何关系?”

    高紫凝抢过麒麟觥,注满自己的酒盏,随后一饮而尽。

    水盈盈的杏眼眸子盯着那双蓝紫色的眸子,她有些妩媚地微微一笑:“好,我告诉你。”

    高紫凝是在两年前的一次微服中,遇到的那名妇人。

    那妇人一看到她颈上的玉环,立刻激动地喊她公主,吓得主仆二人连忙捂住她的嘴。

    等到了偏僻处,那妇人就急不可耐地告诉高紫凝,自己是她的突厥乳母。

    自高紫凝六岁失踪后,她便不断地在各地寻找,至今已有七年之久。

    幸而上苍有眼,让她遇见了高紫凝,并且凭着突厥的王室玉环认出了公主。

    高紫凝将信将疑,只是租了一处宅院给那妇人居住,之后派人仔细监视。

    但回宫悄然观察了一阵子后,她心中的怀疑大大增加。

    她本来就对六岁前模糊的记忆有着挥之不去的困惑,每次询问后,所得到的含糊其辞的答案更让她好奇自己六岁时发生了什么。

    高紫凝带着满腹的疑问去见那妇人,结果得到了一系列让自己震惊的真相。

    高紫凝一边饮酒,一边苦笑:“我得知那些事情后,把它们依次放到各个疑点上,果然完美相符。难怪,先帝(高湛)对我一向是若即若离,难怪,我和你们这三个哥哥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高紫凝流出眼泪,声音中带着空腔:“你不但不是我‘哥哥’,你还伤了我的亲生父亲,杀了我的亲哥哥,还灭了我的国!”

    高纬出奇的冷静,朝她说道:“你哥哥受伤后,我当即就想找人救他,是他要用他的命和突厥国换取你平安荣华的一生,我只能答应。而且依着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突厥灭国,那就是高齐灭国!国与国之间的此消彼长,本就如此!”

    流着泪的高紫凝伸出手,抚摸高纬的脸,喃喃道:“即使你是女人,但你的心坚血冷也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男性帝王。”

    高纬遽然睁大眼睛,眸子里映出高紫凝醉意深重的眼睛,温软的唇吸吮着高纬同样柔软的双唇。

    渐渐地,高纬尝到了蒲陶酒醇美的滋味,和少女清淡湿软的舌。

    高紫凝终因呼吸不畅和酒醉,猝然倒在高纬怀中。

    高纬吓了一跳,连忙检查高紫凝的情况,发现她只是昏睡后,深深松了一口气。

    回想起自己当时一听到高紫凝来了玉栏仙,心中就涌出想杀人的怒意,紧接着又硬逼着何猥萨带自己来这玉栏仙。

    随后素泠向她转述的高正礼三人所说的轻薄之言,更是让她恨不得当场把包括那个混账侄子在内的三人都寸剐了。

    高纬回忆完毕,低头注视安然睡在自己膝上的高紫凝,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话,或许你我就不需要这么纠结了。”

    高纬的额紧紧贴住膝上少女的额头,良久之后,高纬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武平四年九月二十日,皇帝下诏升封淮阳县主为郡主,令其与其长儿媳邢氏共掌虢国府诸事。

    武平四年十月初十,河间王高正礼于清都狱中暴亡,皇帝以其多行不端为由,降爵为郡公,无谥,祔葬峻成陵(其祖文襄帝高澄陵墓),令其刚满周岁的嫡子高胤明嗣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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