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漾的话莫名其妙的。

    乐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手上之前在办公室掐出来的红印, 还差一点才消, 也没受伤，只是红而已。

    反正也不疼, 她抽回手，若无其事说：“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没什么，没有受伤。”

    陈漾盯着她看。

    多傻才以为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形成的，他倒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转念一想，原因必然是和今天的事有关。

    陈漾问：“因为昨晚的事？”

    乐芽把手背在后面，“不是。”

    陈漾就看着她否认, 但是心里已经认定了。

    水房里一直安静了半天, 乐芽都忍不住想离开了，然后就听到了陈漾的声音：“对不起。”

    乐芽禁不住抬头。

    她这好像是第一次听见陈漾郑重其事地道歉，以前不管怎么恶作剧，都只会逗她玩。

    乐芽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

    陈漾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解释说：“照片他们没拍到，老师那边我没有乱说，不会有事的。”

    乐芽眼睛一亮, “真的吗？”

    陈漾点头，“真的。”

    乐芽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虽然还是不太喜欢昨天的事情, 但对陈漾的印象顿时拉升了很多。

    她拍了拍陈漾的胸口, “好的，我知道了，我要出去上课了，你快让开吧。”

    乐芽说得很自然。

    陈漾还陷于“小姑娘今天心情好像不错甚至对他微笑”的情况，自动让开一点。

    通过这点缝隙，乐芽溜了出去。

    等人跑远了，陈漾才回过神，有点不明白自己刚才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把人放跑了。

    一班里已经正在对答案。

    昨天刚考完的试今天英语老师已经把答案都给写出来了，选择题就大部分在黑板上。

    谢轻语对完答案，尖叫一声：“天啊，我这次竟然能有九十多分，那我加个作文岂不是就有一百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好开心。”

    她以前英语不好，跟着乐芽天天背，天天问，天天学习，现在提升了很多。

    见到乐芽回来，谢轻语激动地说：“月牙你听到没，我总算突破了一百分的关卡。”

    乐芽说：“恭喜啊。”

    “收下你的恭喜，请你吃饭。”谢轻语回过神，“对了，你刚刚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乐芽坐下来，“刚刚去老师办公室了。”

    谢轻语本来没想什么，但是看到她的表情，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小声问：“是因为昨晚那件事？”

    乐芽点点头，但是又发觉不对劲，摇摇头，强调道：“昨晚没发生什么。”

    谢轻语：“……”

    可真是傻的可爱。

    过了会儿，周小青路过走道，用着不高不低的调子说：“有些人啊，表面上清纯得很，背地里什么都做了，唉，老师眼睛都不好了。”

    她来回足足晃了有五六次，每次都用不同的句子说同一个意思。

    乐芽再傻也听到她在说自己了。

    等周小青再过来说的时候，乐芽放下笔，忍不住提醒道：“你要是考试有这能力，句式转变就不会零分了。”

    周小青：？？？

    早就想发火的谢轻语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等周小青气走之后，她才说：“月牙你现在说话好厉害。”

    不用一个脏字就让人愤怒跑了。

    乐芽抿唇笑，“没什么吧。”

    谢轻语说：“你不懂这种毒舌的乐趣，把人气吐血很好玩的，这要求人功力很深的。”

    乐芽被她说的想到陈漾。

    自己之前就一直被他气得想吐血，偏偏还说不过人家，现在是懂这种感觉了。

    十七班，刚坐下的陈漾鼻子痒了痒。

    两天后，所有科目的成绩都排了下来。

    乐芽上次对过很多答案，心里有数，但是看到名次是年级第五的时候，还是有点开心。

    谢轻语捧着脸，“这次是和新校区一起排的名次，月牙你还能第五好厉害，我要向你学习。”

    乐芽将试卷订到一起，方便以后做错题整理，一边说：“你也进步了不少啊。”

    谢轻语嘻嘻笑，“当然是因为你的功劳了。”

    而第一，依旧是陈漾。

    乐芽虽然有点不懂陈漾为什么这么厉害，但是心里依旧会有佩服感，是对于成绩好学生的敬佩感。

    这种敬佩感会冲掉一层低印象，悄无声息的。

    .

    高三的课程很繁忙，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

    距离深冬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不少人都穿上了羽绒服，校服已然被遗忘。

    乐芽怕冷，早早地就穿上了厚衣服。

    临近圣诞节，又一次简单的周考过后，班长带着兴奋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站在讲台上面拍了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才开口：“今年的圣诞节和去年一样，俗称元旦晚会，也就是说，大家想报名的可以报名了。”

    下面顿时一阵欢呼。

    “终于有点开心的了，我最喜欢不上课的时候了，这次可以班级内部有晚会吗？”

    “我就静静地看大家表演好了。”

    “反正我是没什么才艺的，语文课代表你上啊，你不是会弹吉他吗？”

    “哈哈哈哈哈我去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吧，大家记得到时候注意我要不要去医院。”

    谢轻语是不想有什么表演的，她转过头问：“月牙，你想表演吗？”

    乐芽一愣，“我没有表演。”

    她很久以前学过钢琴，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在学画画，总不能上台说“我给大家表演个画画”吧。

    谢轻语撑着脸，“那就看别人表演吧。”

    班长还在上面讲，这次学校学习了别的学校，因为元旦节放假的缘故，所以学校的晚会先举办，等到临近放假的前一晚，班级各自的晚会再举办。

    每个班级都可以。

    这样子错开之后，学生们有时间去参加学校的晚会，然后放假前还能嗨一晚，可以说是非常有人性了。

    谢轻语说：“今年是和新校区一起的，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新节目，比去年肯定好玩点的。”

    乐芽想了想，“应该多一点。”

    选择多了，新鲜度也高了。

    乐芽去水房打水的时候照例碰到了陈漾和梁千他们，陈漾趴在栏杆上，梁千刚好从水房里出来。

    看到她，梁千呦呵了一声。

    乐芽和陈漾对视一眼，进了水房里。

    经历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和陈漾的交集少了一点，每次碰到对视的时候，她总会想到陈漾摸她头的时候。

    接完水后刚盖好正要起身，脖子处突然一阵冰凉，吓得乐芽缩了缩脖子，“啊。”

    她转过身，看到了陈漾的动作，控诉道：“好冰，陈漾你干什么？”

    声音软绵绵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陈漾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手上还留有刚刚的余温，让他在心底忍不住喟叹一声。

    看着小姑娘戒备地看着自己，他噙着笑，提醒道：“快上课了。”

    乐芽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跑了。

    .

    平安夜很快到来。

    教室里一派圣诞节的气象，黑板上也被字很好看的同学写了圣诞节快乐的英语，甚至旁边还拴上了气球。

    学校门口的水果店顺势推出了平安果活动，每天学生络绎不绝，赚得满盆钵。

    傍晚放学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乐芽被谢轻语拉着去买了几个包装精美的苹果。

    “咱们两个交换等于没交换哈哈哈。”谢轻语和她换了一个，忍不住说：“哈哈哈。”

    乐芽拎着袋子，“快回去吹空调吧。”

    外面太冷了，教室里已经开了空调，一天到晚都是暖和的，她平时都不愿意出门。

    教室里都在欢呼。

    乐芽的桌上也被放了几个苹果，不知道谁送的。

    她只能猜出来几个，然后把自己的苹果给了自己想要给的，最后还多出来一个。

    放在桌肚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乐芽打开，看到了>

    「陈漾：出来」

    他发了个定位过来。

    乐芽上次之后终于给他改了备注，看到这一条消息，心跳莫名地停了一下。

    “我还收到了一个，问了班上好多人都说不是，不知道谁送的。”谢轻语正在和苏慧聊天。

    苏慧说：“可能谁暗恋你呢。”

    “有可能。”谢轻语点点头，又看向苏慧的桌子，“这个谁送的，我傍晚好像看到苏城过来了……”

    剩下的乐芽已经听不清了。

    还有二十分钟上课，现在出去也没什么，乐芽想了想，从桌肚里把剩下的那个苹果拿了出来。

    一出教室冷风直灌，乐芽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然后又迅速消失。

    她顺着定位跟着走，发现是高三教学楼的外面，但是到那边时一个人都没有。

    乐芽站在那里低头给陈漾发消息，有点委屈：“我都到了，你怎么不在？”

    外面这么冷。

    她正要抬头，听到后面传来陈漾的声音：“别动，你后面身上落东西了。”

    乐芽停在那里，“什么东西？”

    陈漾没说，她只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做什么，但是又好像没做什么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陈漾说：“好了。”

    乐芽转过身，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将苹果藏在自己身后，“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陈漾手插在兜里，“没什么事。”

    乐芽听得一脸茫然，不自觉指责道：“这么冷的天，你没事还叫我出来。”

    真的是越想越气。

    她把苹果直接塞进陈漾的怀里，轻声说：“我要回去了，你下次不要叫我出来了。”

    陈漾伸手接住，还挺大的一个苹果。

    乐芽说：“平安夜快乐。”

    她转身就要走，没想到下一刻就动弹不得，陈漾突然从后面伸手环住了她。

    她被他这么抱着，动也不敢动，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回过神，“陈漾你松开。”

    陈漾说：“别动。”

    乐芽能感觉到他的脸就贴在自己的耳朵边，甚至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打在耳垂上，湿热的。

    她真的瘦，穿着羽绒服都能陷下去一节。

    陈漾也没做什么其他的过分举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到了她身上的清香，像是罂粟。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走吧。”

    乐芽悄悄看他一眼，见陈漾是真的放她走，也没耽搁，脚步飞快地就走了。

    陈漾看着她一无所知的背影，低笑出声。

    ……

    乐芽一路回到班级上，楼梯上碰到几个人，都眼神奇怪地盯着她看，甚至下去了还抬头。

    她有点纳闷，看了看自己，好像没有哪里出问题，衣服也没有穿反穿到啊。

    一直到教室门口，她还有点懵。

    谢轻语刚好从苏慧的座位上回自己的位置，就看到乐芽从外面推开门，愣住了。

    乐芽关上门，感觉暖呼呼的，见到谢轻语懵逼的表情，问：“怎么了？”

    谢轻语回神，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月牙，你这一路回来……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她看到的那瞬间都惊呆了，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操作，但是又隐隐觉得非常漂亮。

    乐芽僵住，“哪里不对劲？”

    谢轻语捂住脸，真的不忍直视，松开手指了指她身后，“你回头，然后看上面。”

    苏慧也看过来，“哇，乐芽你……”

    连续这么多人奇怪的表情，乐芽心跳砰砰的，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陈漾刚才的行为。

    难道是什么被发现了？

    教室里有其他人也看过来，发出小声的惊呼。

    乐芽抿了抿唇，怀着紧张的心情回头向上看，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入眼是几根细绳子，直愣愣地向上延伸，在顶端是三个粉红色的兔子气球。

    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她的衣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