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气球还在飘着动。

    一路上气球就这么跟着乐芽回来的, 偏偏她从头到尾一点也没有发现。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从楼梯间上来时, 遇到的一些同学都用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原来如此。

    谢轻语走过来捏住绳子, “你从哪来的啊，这气球你居然都没看到, 但是看起来好可爱啊。”

    三只粉红色的兔子气球都不一样，中间那只兔子耳朵一只翘着, 一只垂下来, 看起来颇为生动活泼, 剩下的都做着鬼脸。

    “这是有人给你系的吧。”苏慧也跑到乐芽边上, 扯了一个气球下来, “你看看谁给的。”

    谁给的？

    肯定是陈漾没跑了。

    乐芽气呼呼地想着，偏过头道：“你们帮我解开吧，注意不要弄破啦。”

    谢轻语笑笑，“破了把你吓死。”

    这气球这么大, 要是路上一不小心炸了, 就直接是在耳边了，能真的吓人一大跳。

    苏慧摸了摸，说：“也不是，这不算气球了，和我们平时自己吹的不一样, 这个像那个专门给小孩子去游乐园玩的那种，你们见过吧？”

    她一说, 乐芽就想起来了。

    以前去迪士尼的时候, 有很多人会牵着一大把气球在手里叫卖, 和这个有点类似。

    谢轻语取下来一个，是左边微笑脸的兔子，递给乐芽，“喏，你看看。”

    乐芽接过来。

    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很可爱的气球而已。

    苏慧把另外两只都取了下来，然后系在了一起给她，“好可爱啊，谁买的？”

    这个圣诞节礼物可以说是比送苹果可爱多了，反正她们是一时之间完全想不到的。

    乐芽摇头道：“不知道是谁。”

    谢轻语眯着眼观察她，心里有点猜测，但也没说出来，“不知道就不知道呗。”

    乐芽有点心虚，将气球塞进了桌肚里，剩下的系在了窗户的开关上，因为实在没地方放了。

    她提醒道：“快上晚自习了。”

    也是和她的意思，几分钟后就打铃了。

    第一节晚自习是生物老师的，他一进来就看到窗户那飘着的两只气球，一愣。

    生物老师最喜欢啰嗦了，再加上今晚不少学生都给他送了苹果，心情不错，坐在椅子上问：“那个是谁买的啊，这么好看。”

    全班人的视线都齐齐转过去。

    虽然不是在看自己，但是乐芽愣是觉得不好意思。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陈漾当时要偷偷给她系在衣服上，而不是直接给她。

    现在想想，肯定就是刚下去的时候他说有东西，那时候帮她系上去的。

    有同学道：“老师，是乐芽的。”

    生物老师笑得眯眼，看向坐在那边的娇小女孩，“乐芽的？挺可爱的，非常适合哈哈哈哈。”

    老师们都非常喜欢乐芽。

    乖巧、听话、成绩好，长得也很漂亮，这样的学生一向是每个老师的心头宝，她也不例外。

    乐芽抿着唇对老师笑了笑。

    等她低下头的时候，心里恨恨地吐槽了陈漾几句，这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他也不怕被别人发现。

    同桌戳戳她，小声问：“乐芽，你脸好红啊，是不是空调吹久了，有点热啊？”

    乐芽：“啊？”

    她伸手揉了揉脸，脸颊的温度都能通过掌心传到心里，烫的有点吓人。

    乐芽连忙道：“应该是吧。”

    同桌也没怀疑，点点头就转过头继续写自己的作业，留下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乐芽想开窗透透气，但是怕外面冷气冻到同学，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住了。

    坐那发了会呆，温度终于消下去。

    .

    十七班就要热闹许多。

    梁千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好几个平安果，个个都包装精美，有的还挂了贺卡。

    “哟，这么受欢迎？”赵明日坐在椅子上，羡慕地说：“你也太多了吧。”

    梁千坐下，“你以为都是给我的啊？”

    这一手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给陈漾的，虽然他拒绝了都没用，那些女孩表明就算他说不要也去试试，真不要就让他自己吃了。

    梁千干脆就自己拿回来了。

    他将苹果放在桌上，好奇道：“漾哥呢？”

    赵明日摊手，“不知道，一放学就走了，也没跟我说去哪里，估计是有事吧。”

    他就没看见陈漾人去哪了，现在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几分钟，估计也是时候快回来了。

    梁千说：“估计躲人去了。”

    正说着，窗户被从外面打开，顿时冷气就进来了，赵明日正要骂人，就看到林心乔笑眯眯地站在那。

    梁千说：“漾哥不在。”

    林心乔说：“我不是找陈漾的。”

    她拿出两个苹果，然后扔到了梁千和赵明日的桌上，“送你们的，平安夜快乐。”

    等人走后，梁千还有点懵。

    咋回事儿，怎么不给陈漾送，给他们送了？

    梁千翻来覆去把两个苹果看了个全，发现赵明日的那个竟然比自己漂亮许多，顿时不服。

    赵明日说：“羡慕不来的。”

    梁千狐疑道：“你和她私下联系了？”

    赵明日将苹果收好，说：“对啊，上次她让我帮忙，然后我们就多聊了一点。”

    梁千道：“可以啊。”

    正说着，后门又被推开。

    梁千正要骂人，就看到陈漾进来，手里还捏着一个平安果的盒子，上面还打了蝴蝶结。

    这是学校外面小卖部烂大街的？

    “漾哥，你去哪了？”梁千凑过去问：“这是你要给谁送的吗？咱们小嫂子？”

    陈漾眉梢微挑，“送我的。”

    梁千震惊了一下，陷于“漾哥竟然也会收别人的苹果”的事实中，然后反应过来。

    “这是乐芽送的？”

    陈漾淡定了嗯了声。

    打铃后，外面的人都回了教室里。

    梁千充分发挥了自己学渣的本质，不写作业，看着边上陈漾认真写题，赵明日和别人聊天，异常心虚。

    他无聊地逛去了本校的贴吧。

    其实贴吧很少逛，不过最近节日，里面就很多事，无聊时看起来也挺有趣的。

    然后他就点进了一个感叹号好几个爱情帖。

    等看到里面的内容，梁千整个人都呆住了，迅速地转过头看陈漾，咽了咽口水。

    他说怎么漾哥今晚心情不错。

    感情是理由在这里啊！

    .

    平安夜其实没多少人心思在学习上。

    班里不少人都在玩手机，而且因为开了空调，热气上涌，压根从窗户就看不见里面。

    谢轻语就正大光明地玩。

    她人缘很好，学校里基本上什么事都有她的身影，历来最新的八卦也在其中。

    直到有人给她发了一个链接。

    谢轻语一开始还怀疑是什么病毒，确认无误后才敢点进去，然后就震惊了。

    里面是一个刚发没多久的帖子——《请问这是什么神仙爱情，竟然能够发生在我们一中！！！》

    主楼就是一张图。

    图挺模糊的，因为背景很黑，但是熟人都不会认错，谢轻语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乐芽的背影。

    一高一低的两个人站在那里，乐芽是背对着另外一个人的，任由后面的男生给她系了三只兔子气球。

    画面异常和谐。

    “呜呜呜那个气球看起来好可爱鸭，为什么我不能拥有这样的爱情！”

    “求问这是在哪里？”

    “高一学妹第一次回帖，求问这是什么情况，这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吗？”

    “我只是说……我好像晚上回校的时候看到过一个男生拽着那些气球，没想到是这样的用途。”

    “啊啊啊啊啊我好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学校竟然有这样的情侣存在！”

    谢轻语：？？？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虽然她知道陈漾和乐芽肯定不是情侣。

    谢轻语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心跳得飞快，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前面的乐芽。

    乐芽刚写完半面试卷。

    她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谢轻语激动地小声说：“你看手机，我给你发了一个链接，你快进去看看。”

    乐芽点点头，“好。”

    正好她现在也想休息一下。

    乐芽拿出来手机，顺着谢轻语给的链接点开了，就看到了那上面的图片，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呼吸一顿，紧张起来。

    继续往下看，好多人都只是在惊叹，并不知道图中的人是谁，乐芽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当时陈漾是这么系的。

    乐芽返回主楼，发现陈漾真的比她高好多，这张图明显是偷拍的，看得也挺明显的。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怎么别人长这么高。

    乐芽从初中到高中，就长了几厘米，现在是彻底不长了，身高已经定型在了一米六。

    而苏慧和谢轻语都有一米六五。

    虽然只有五厘米的差距，但是这中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就像一米五八和一米六之间的差距一样。

    真的好想长高呀。

    乐芽抿了抿唇，戳了几下手机。

    ……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

    这是今晚最后的时间了，所以很多人都在走廊上，时常直接到别班门口互送苹果。

    班长在门口叫：“乐芽，你来一下。”

    乐芽放下笔，“是有什么事吗？”

    班长从外面进来，摇了摇头：“不知道，老师叫你，你自己去就知道了。”

    乐芽一瞬间心虚地以为是帖子的内容被发现了，还以为又要被班主任说。

    还好只是作业的事。

    她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每隔几分钟就得去帖子里看一遍，生怕有人在帖子里回主人公是自己。

    幸好没有，班级里同学都好像不玩贴吧的样子。

    乐芽在办公室听了很多废话，然后又离开，回过神来时已经在走廊上了。

    “同学。”

    “同学。”

    一连叫了两遍，乐芽才终于回过头，看到一个男生拿着小盒子站在自己面前，她不认识对方。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不太确定道：“不好意思，你刚刚是在叫我吗？”

    男生点点头，“是的。”

    乐芽问：“有事吗？”

    闻言，男生把手中的盒子往前一推，酝酿了很久的话说出口：“送给你的，平安夜快乐。”

    乐芽被吓了一跳，“我不认识你……”

    她是真的感觉自己从没见过这个男生，更不要说有什么其他的交集了，竟然还会被送苹果。

    乐芽是怎么也不可能接受的

    男生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我经常能看到你，知道你在一班，所以特地过来的，只是想送给你而已。”

    乐芽背着手，拒绝道：“不用啦。”

    教室里有人打开窗，是周小青正在看这边，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鄙夷的表情。

    她关上窗，发出啪地一声。

    乐芽听到里面周小青同桌的不满声。

    面前的男生直接把苹果往她这边送，“是我自己想送的，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你可以……”

    话还没说完，盒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走。

    乐芽一惊，顺着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陈漾站在自己身后，正提着那个小盒子。

    她张口要说话。

    两厢对视上，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

    陈漾竟然觉得失神。

    他直接将盒子塞回男生怀里，面色不虞道：“不用你送，她已经有了。”

    一字一顿，清晰可闻。

    面前的男生显然是认识他的，脸色一白，拿着小盒子哆哆嗦嗦道：“我先走了哈哈哈。”

    说完飞快地跑走了。

    快得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像风一样。走廊上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乐芽回过神，“你别吓他啊。”

    听见她的话，陈漾低头，看到她白净的小脸越发精致，他道：“那你说说我怎么吓他了？”

    乐芽一时哑口无言。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丝委屈的感觉，又好像是生气。

    而且她也没苹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