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莫道半点不留情 017 暗香浮,不胜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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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嘬薪章節粨渡搜索;)好若書ǒ巴シ快到年下.宫里又紧张忙碌起來.而兰婕妤如何如何得宠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三宫六院.皇上是怎样的流连着关雎宫.也被传的绘声绘色.就连他对兰婕妤是何等的百般呵护.都会被有心的人传递到她的耳中.

    她刚开始听到这些的时候.还是会偷偷的伤心垂泪.可是时光一久.她的心都倦的起了茧子.自然是连流泪的力气都沒有了.

    到了年关.茗慎便开始跟着秋桂学习针线女红.打算缝补些棉衣棉鞋给两个孩子过冬用.于是整个人都沉溺在丝线翻飞的日子里.加上每天还要洗衣做饭.劳作忙碌渐渐地把原本空虚的时光塞的充实满满.使她暂时忘记了宫闱怨.也适应了刚开始很不习惯的平淡与寂寥.

    转眼间.连绵几日的雨雪交加.把整个皇宫都素裹上了一层银装.枯藤上的积雪渐厚.一阵寒风扫过.枝桠断裂.白雪如梨花簌簌纷落.

    茗慎坐在暖的临窗大炕上.听着窗外凄冷的风声.埋头纳着鞋底.旁边还堆了几件精心绣制的幼儿衣裳.这些全都是她亲手做的.虽然针脚很粗.但也总能将就着穿.其实亲自动手也蛮好.能落得个放心.

    就在她埋头于來回穿插着针线时.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顿时狂风呼啸涌进.大雪飘飞.夹杂着寒气朝她扑面袭來.冻得她心尖微颤.

    只见那暖的珠帘下.白鹏飞高大的身影走了过來.内穿白地云水纹妆缎鹤氅.外披银白底色的翠纹斗篷.玉树临风的站在眼前.虽然面上略染了风霜之色.但眉眼间明朗的笑意.总是能叫人心头一暖.

    “都说过你多少回了.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想办法给你送进宫來的.何苦非要累着自己呢.”白鹏飞宠溺的声音带着埋怨.解下斗篷抖落了雪粒子.坐了过去.

    他望着面前荣光敛尽的茗慎.只穿了一袭银白素缎布裙.翠簪挽着松松的发髻.面上脂粉未施.不在像以前那么华艳倾城.却平添了几分真实的美感.恍若沙尘洗练后的珍珠.更加熠熠生华.

    “这大冷天儿的.你怎么过來了.好像今天不是你当值吧.”茗慎边问着话.边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到外间.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给他.“你快喝一口暖暖吧.不过茶不好.别嫌弃.”

    “又说起傻话了.”白鹏飞笑道.随手去接过茶碗.不经意间.碰触到了她白腻如雪的冰凉生疮的小手.

    他顿时剑眉微皱.忙把茶搁到了一旁.双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道:“手这样凉.还做这些繁琐的活计.成心让人心疼你是不.”

    “我哪有.”茗慎不由脸红起來.轻轻地从他手心抽出自己的手.半垂着脸道:“你冒雪过來.可是有事.”

    白鹏飞看着她瘦削沉郁的小脸.眼含怜惜道:“我看你整日呆在屋里.又一直做这些费神无趣的活计.怕闷坏了你.所以衬着今日残雪未消.想带你出去踏雪寻梅.怎么样.去不去.”

    茗慎面露难色:“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皇宫.万一给他知道了.咱俩又要遭殃了.”

    “年关将近.阖宫欢庆.他那边大宴小宴应接不暇.哪会知道这些.”白鹏飞微微一笑.又道:“而且.如今有兰婕妤和苏美人陪伴着他.还有个珍玉儿公主时时缠他.他哪有功夫管我们.”

    “是啊.怕是早就忘记了.宫里还有我这个人.”茗慎颦眉低叹.口气如同窗外的萧瑟的冷风.悲凉凄寒.

    白鹏飞见状.微皱起剑眉.低声道:“对不起慎儿.我又害你不开心了.”

    “沒有.我沒有不开心.”茗慎忽地恍然一笑.猛然起身.披了件云白色莲枝纹雁翎斗篷.轻拉着他的胳膊道:“走吧.踏雪寻梅去.我们今日也效仿古人.附庸风雅一回.”

    ...

    沉香外的红梅开得肆意繁盛.远远望去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像一团烧起來的烈焰.加上梅枝间有新雪相衬.呼吸间.只让人觉得暗香浮动.清冽透骨.

    白鹏飞握着茗慎的手.扶着她慢慢踱步在梅林小径上.周围一片白雪红梅.相映成趣.只见梅影参差.花木扶疏.淡雅的梅香盈满了衣袖.

    在这片美不胜收的景致中踏雪而行.地上还未融化的雪踩在脚底下咯吱作响.越发衬得周遭安静.恍若整个冰天雪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彼此相互搀扶而过.身后留下两串蜿蜒绵长的脚印.直延伸到了宫墙的尽头.

    茗慎任由他领着自己來到一株梅树前.和他在一起总是有着无比心安的感觉.虽然两人之间素來随意.偶尔越矩的行为.倒也不会落了拘谨.可是每当她抬头望着他俊美异常的面孔时.仍然会忍不住脸红.

    白鹏飞抬手攀折了一支带雪的红梅在手.含情脉脉的凝望着她通红的小脸.心头怦然一动.只觉是.人比花更娇.似笑非笑道:“我最欣赏梅花.此花甘于寂寞.淡薄名利.不会因为沒有彩蝶的缠绕而失落.亦不为因为沒有蜜蜂的追随而沮丧.更不似癫狂的柳絮随风舞.也不学轻薄的桃花逐水流.不惧霜刀风险.昂首怒放.就像你一样.独具风采.”

    “我不太喜欢梅花.虽然它品格高尚.傲骨铮铮.但是在众芳全都摇落的时候.却凌寒盛放.独自暄妍.未免有点太过招摇了.”茗慎抬手抚过枝头的花蕊.轻柔说道.一缕凉薄的笑意凝在唇角.久久不肯散去.

    一阵风过.枝头的积雪伴随着红色的花瓣.纷纷洒洒地落了她一身.

    落花缤纷.点点红梅落在茗慎雪白大氅上.更衬得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宛若一朵开在枝头的绝艳红梅.妖娆至极.

    只见她然凝眸.继续说道:“听闻唐玄宗的梅妃便是癖爱此花.所居之处遍植梅树.玄宗还因此戏称她为“梅精”.可奈何这位梅妃娘娘性情孤高.还常以东晋才女谢道韫自比.目下无尘.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清高的性子.导致她败给了冰雪婀娜.妩媚多情的杨贵妃.最终失宠于玄宗.苦寂寞于蕙宫.但疑思乎兰殿.信标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见.”

    默默听完.白鹏飞面色微沉.骤然拉她入怀.叹息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可惜天家无情.哪里懂得欣赏寒梅傲雪的风骨.慎儿.时至今日.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茗慎沒有挣扎.只是低垂下眼眸.怔怔地问道:“明白什么.”

    白鹏飞松松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低眉道:“我姐夫是看似无情却有情.虽然伤害你至深.但也从未让哪个女人越过你去.可是如今的这位主.可是看似有情却无情.虽然他曾经待你极好.可如今翻了脸.就把你弃若敝履.百般作践.难道你还要对他抱有希望吗.”

    茗慎眸中泪光一闪.越发避开他的目光.只淡淡道:“我不知道.”

    “呵呵......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慎儿.你骗得过你自己的心.却骗不到我.”白鹏飞嗤笑.面带愠怒的放开了她.背过身问道:“你还爱着他.爱着那个夜夜和别的女人共度春宵的男人.是不是.”

    茗慎见他生气.心中愧疚更浓.慌忙拉住了他的长袖.含着眼泪.着急地解释着:“鹏飞.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他.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已经很努力的不想了.真的很对不起......”

    见她急的眼泪都掉了下來.白鹏飞心坎软软塌陷.再也不想顾忌.猛地将她娇弱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并重重吻了下她的额头.长舒了口气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更不该跟你这么大声的.”

    “就此放手吧鹏飞.我怕管不住自己的心.你还是不要在來找我了.我真怕有一天会辜负了你.”茗慎怆然说道.眉间轻愁不去.眸中浮起一汪如烟如雾般的凄楚与哀然.看起來格外楚楚可怜.

    “慎儿.我要带你走.不全是因为想得到你.而是不想看见你在宫里遭罪.还有.你的手是用來弹琴作画.不是用來洗衣扫地.做粗使的活计的.”白鹏飞拧眉说着.突然來了脾气.一把抓起她被冷水浸泡得皱巴巴的手.

    只见她手背上已经生了暗紫色的冻疮.昔日青葱凝露般的纤指上.破了好几块地方.指肚上还有许多针孔.是在她缝补的时候不小心扎的.

    “放开.你弄疼我了.”茗慎羞恼的喝道.想要挣拖他的钳制.

    可白鹏飞却执意不肯放手.冷着脸与她对视着.手劲却慢慢松缓许了多.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在二人旁边的梅林里清脆的响起.像是掰断枝桠的声音.只见一个穿着天青色挑丝双窠云雁斗篷的身影.扶着宫人的手匆忙而去.看身量是个女子.雪地里还有一支被她丢弃了的.断成两截的红梅.

    茗慎顿时惊的圆眼睁大.冲着那抹女子的背影脱口喝道:“谁.谁在那.”

    白鹏飞也忙松开了她.拍了下她的肩膀.抽出腰间的长刀道:“别慌慎儿.估计人还沒走远.我去追.不会让此事泄露出去的.”

    “鹏飞.你要小心.”茗慎担忧的说道.眼看着白鹏飞的身影钻进了梅林.心中七上八下的.便急步跟了上去.

    茗慎这才沒走几步.就被白鹏飞拉到了一棵树后.顺着他指的方向.却见不远处.一群衣饰精丽的女子.正朝那个女子走了过來.

    待她们走近上前.茗慎这才看清.來的人分别是兰婕妤和月昭仪.二人身后还跟着苏美人和一干秀女采女们.加上宫人女婢凑在一起.当真是百艳汇集.迷离繁丽一团.几乎要迷了人的眼睛.

    她们几人來到那女子跟前.也沒有行礼问安.只见为首的兰婕妤莲步姗姗上前.风扬起她身上碧蓝色闪银洒金的昙花纹宫袍.掀起了一片浮波似的华光涟漪.连带着她搭在外头的烟霞缎密织镜花窄裉袄上的风毛.也跟着微微浮动.髻边垂下的七宝珊瑚流苏.微微轻颤地映着年轻得意的美貌.恍若一道刺眼的霞光.逼近眼球.

    她扬起她那轻软柔糯的嗓音.含了笑意道:“呦.原來是江贵嫔娘娘在赏梅啊.不过嫔妾瞧着娘娘神色慌张.脚步又匆忙.只当您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呢.“

    “本宫做什么事.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婕妤可以过问的.”江燕傲慢的昂首.不屑冷哼一声.天青色的斗篷下面.单薄的梅红色水绸洒金菱花裙随风飘起.衬得她风姿傲然.宛若寒梅.而在她的发髻上.奢华的金丝八宝攒珠髻闪耀夺目.光芒灼痛人眼.

    就在江燕和兰婕妤二人用眼神较量的瞬间.月魅盈盈走了过來.今日的她穿着崭新莹粉的撒花银鼠皮袄.领口边缘的风毛绒绒地簇拥着粉嫩含春的俏脸.随着她娇笑说话间.髻侧垂下的长长珠玉乱晃作响.似是一声尖锐的嘲笑.

    “江贵嫔.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皇后娘娘人在月中.身子尚未复原.这宫中的大小事宜.一应都由兰婕妤出面打理.所以嫔妾还是劝你不要太傲慢的好.否则.仔细沒好果子吃.”

    江燕扬起美目轻蔑的扫了她一下.一贯的冷傲自眼角眉梢缓缓流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婢之身.也敢在本宫跟前轻狂.活该会被皇上降了位份.照你这个样子死性不改下去.当心哪天被皇上发落到冷宫里去.”

    月魅闻言脸色大变.毫不客气的回嘴道:“你江燕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包衣之家出來的女子.说穿了不过梅香拜把子.大家都是奴才罢了.谁又能比谁高贵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