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 76 平叛
最新网址:www.ibiquxs.info
    “大将军,,某——”柳隐上前一步,还想要说些什么。

    姜维却摆了摆手,直接说道:

    “休然的忠心可昭日月,任敌围困千重,仍能保的黄金戍不失,眼下不是平叛的话就不要说了。今日你我不问他事,就只管同心协力、定乱安民!”

    柳隐默然,片刻之后,他重新恢复了坚毅的神色,策马也返回自家的营伍之中。

    ···

    前往武库的长街上,突然从拐角处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堆叛军士卒,他们身披甲胄,手持剑戟,脸色透着一股近乎疯狂的厉色,大呼小叫的往前压了过来。

    “糟糕了。”受伤的张绍在马背上惊呼一声,连忙招呼自己的卫队向后撤退,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喊“背后!”,他惊慌地回头看去,只见已有更多的叛军士卒从背后包抄过来,截断了自己退路。

    “孤乃大司马张绍,你们都是大汉的将士,奈何从贼,还不快快弃械,给孤退下!”

    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的张绍立马长街,来回顾看前后合围逼近的叛军士卒,只能够咬咬牙,试图显露自己的尊贵身份逼退他们。

    但没有一个叛军士卒停下脚步,在他们之后一个骑马的将领缓缓前行,哈哈大笑。

    “你已经是不是大司马了,你只是一个罪臣!”

    张绍循声看去,顿时怒发冲冠,嘶声吼道:

    “阎宇!孤乃当朝大司马,辅政大臣,孤有何罪?你犯上作乱,朝野之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张绍,你依仗外戚身份窃居高位,把持朝政,谗害忠良,某乃是奉诏清君侧、除恶臣的,朝野之中谁人胆敢不服。某早猜到你要跑来武库,布下兵马重重包围,某劝你若是识相的话,就乖乖下马弃械投降,某还可能会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呸——”张绍啐了一口,大骂道:“你这逆贼,休要胡言污蔑,诏书何——”

    阎宇却早已不耐烦和困兽犹斗的张绍浪费时间,他直接对着张绍麾下的其他人马说道:

    “张绍已经穷途末路,你们刚刚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勇敢和忠诚,现在不想死的就都让到街边,弃械投降,不要给张绍这个老匹夫陪葬!”

    说完之后,张绍身边的人马没有一个人离开。

    阎宇见状连连冷笑,干脆挥手下令,“好,那就成全你们,给我进攻,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杀——”早就不耐烦的叛军士卒尖声大叫,从前后两面冲杀过来,继而完成合围,重重叠叠把张绍人马围得水泄不通,对着缩成一团的张绍卫队就是矛戟丛刺,像收割麦子一般不断杀伤面前剩余的人马。

    “护卫主公冲出去!”一名卫队军官大喊一声,奋勇搏杀,带兵接连砍杀面前的几个叛军士卒,眼看着就要为催马向前的张绍杀出一条血路来,但下一个瞬间就有几支长矛从斜刺里刺到,将冲杀在前的他的腰间刺穿。

    “啊——”那卫队的军官痛呼一声,踉跄着退后几步,巨大的创伤让他身上的血液飞快流失,终于支撑不住无力的跪倒在地。

    他带的士卒旋即也被叛军如林推进的长矛当场刺杀,就连在后催马跟进的张绍坐骑脖子上也中了一矛,那锋锐的矛尖直接穿透马匹的血管,轰然倒毙的坐骑把来不及脱身的张绍压倒在地。

    摔倒在血泊之中的张绍只觉得大腿上一阵阵剧痛袭来,他满脸都是血污,双手挣扎着支起上身,环顾前后,看到自己仅剩的卫队在叛军的密集的长矛下接连倒下,后面跟进的叛军士卒就站在倒下的人身旁,刀起刀落,血肉横飞,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他了。

    他咬着牙想要抽出被压住的一条大腿,可没等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已经有一名叛军士卒横冲了过来,也不顾及他的尊贵身份,斫刀猛地一挥,鲜血飞溅,大好头颅瞬间滚出几步开外。

    ···

    “刘将军,罪臣张绍已经当街伏诛,就用这人头来助你破开城门吧!”

    阎宇见到了带伤指挥进攻武库不下的刘林,哈哈大笑,轻轻一挥手,就把张绍那面目狰狞的头颅抛掷到他的脚下。

    刘林瞥了一眼,确实是堂堂张大司马的新鲜人头,但他却也没有再多看一眼,冷然说道:

    “某已经说过了,若是城中人心坚守,就算拿十个张绍的人头也逼不开这宫城和武库的大门,某已经派人去杀刘遐的家人了,顺带和你的人把朝廷百官和禁军家眷都抓过来,就用他们当中的人来前驱攻城!”

    阎宇咧嘴一笑,不得不佩服刘林的心狠手辣,不过这种手段残酷的队友眼下正好用得上,他也不会多说一句什么,只是准备看他把人抓来如何行事。

    “主公,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阎宇的幕僚急匆匆的催马赶来,压低声音在阎宇、刘林二人面前急促说道:

    “不好了,派去抓朝廷百官和禁军家眷的兵马被击溃了!”

    “什么?”刘林脸色一变,阎宇更是直接问道:“是谁的兵马打的?”

    “看旗号,应该是城西句安的营中兵马。”

    “这逃回国中的降将倒是狗胆包天,竟然敢打乃公的兵马,他不知道我们已经打败了关彝和张绍的禁军了吗?”

    阎宇听说是句安的兵马,吃惊之余,但内心并没有太多畏惧。

    在他看来,句安一个羁留敌国十几年的败军之将,能抵得上什么事,他就是侥幸突击打败了自己和刘林派去的兵马,若是自己率军前去,局面瞬间逆转,自己立马就能将他轻易擒杀了。

    “是,,是太傅姜维出面掌军了,他和柳隐等城西各营兵马就屯驻在西城门处。”

    “是姜维(大将军)!”阎宇、刘林同时惊呼,脸色已经不复最初的淡定,连带着那支城西剩下的禁军都被他们重新重视起来。

    “他们有多少人马,确认是姜维那老匹夫亲自出马了?”

    “是姜维没错,他们有六七千兵马,派出句安率骑兵击败了我等派出的部曲,还沿着城中大街大声宣告,让吏民紧守官寺、门户,据门自保。让溃散兵卒自行前往西城门,自报营伍、弃械投诚。还说,,说从贼将士只要非叛乱首领的,也可以前往西门弃械投降,若能反戈一击、诛杀叛将者,前罪既往不咎,还可论功行赏!”

    “呵呵。”阎宇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内心五味杂陈,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某就知道,没有连夜杀死这老匹夫,迟早就会跳出来坏某家的大事,这老匹夫在军中威望甚重,将士皆畏服其人,他此时出面,该如何是好——”

    幕僚看出阎宇得知姜维掌军平叛,心神已开始乱了,他咂咂嘴,欲言又止,也没有贸然开口。

    他们原先知道了死士潜入姜府没有刺杀成功反被杀光、姜家人也人去楼空的消息后,一度也有些惊慌,但很快就想到姜维等人可能是趁乱逃脱出城,南下投奔犍为的假子姜绍去了,所以就现下控制城中的事情而言也没有太多可担心。

    可没想到这大将军姜维竟然是冒险行事,一路跑到了西城门去,还收拢争取了柳隐、句安等营兵马。

    这下子有这个在军中素有威望的姜大将军坐镇,城中局势骤然转变,可就让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了。

    他们趁势猛攻宫城、武库等地攻不下,已经失了先机。现下一旁的西城门有老将姜维率兵坐镇,如芒在背,已不敢再轻举妄动,分兵去攻其他地方了。

    可若是现下集中兵马去攻打西城门的姜维兵马,又怕背后遭到宫城、武库等其他守军的反扑,这一前一后的腹背受敌,顿时让阎宇及幕僚心生疑虑,徘徊不决。

    “眼下之事,唯有一战耳,既连关彝、张绍都杀了,也不差他一个故大将军了!”

    原本在一旁闷不做声的刘林突然开口,声音虽有些嘶哑,可神色已经决绝不疑,一副准备豁出一切的拼命模样。

    阎宇被他言语一激,原本有些混乱的头脑也开始恢复清醒,他立马点点头,赞同说道:

    “说的没错,不就是一个姜维老匹夫么,趁着士气可用,大伙一鼓作气拼命把他打杀了,这城中就再无任何可战之敌。某看不能再拖了,时间一拉长,人心惟危,反而对我们一方不利。”

    “料想这宫城、武库等处的守军,今日见某大发神威,连诛关彝、张绍等罪臣,早就是心惊胆破、无心再战,也不敢逾越雷池、再跨出城墙半步。传令下去,吹号聚兵,随某一同前去,合力破了西城门的兵马!”

    ···

    “呜呜呜——”

    成都西城门处,两军对阵,鼓角争鸣,双方各占据地形排兵布阵,准备展开军阵正面进攻(防守)。

    阎宇和刘林策马在阵前,看着对面布置在城上城下的人马,目测估摸着有几千之数,人数上倒是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比这多的禁军兵马之前都被他们给破了,唯一忌惮的,就是那城墙上高高飘扬的“汉大将军姜”的旗号。

    想必那城墙上战铠朱袍的将领,就是趁机复出掌军的大将军姜维吧。

    阎宇和刘林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西城门的禁军兵马,跟他们的人马也差不多,他们经过一路连战连胜和裹挟逼降,眼下也有七八千兵马,而且主力部队士气相对高昂,这一点比起对面纠集起来的兵马还更有优势。

    “进攻!”阎宇挥了挥手,前排的军官顿时大声传令,那些裹挟逼降而来的军队在少量叛军军官的带领下,开始排成简单的方阵阵型,手持矛戟刀盾,鼓噪前行,向着西城门下的禁军发起冲锋。

    “稳住,稳住,都给我稳住!”

    须发皆白的老将柳隐在阵列之间快步走动,大声鼓舞着士气,竭尽全力让将士们稳住阵脚,齐心御敌。

    有他在前方坐镇指挥,原本见到大股叛军进攻而稍有骚动的军心很快就安定下来,将士们感受到他那魁伟的身躯就站在身边,宛如花岗岩般坚不可摧,心底的那一丝丝畏惧也被驱散,眼神专注,镇定如素地严阵以待。

    “放箭——”城头上的弓弩手首先给冲锋的叛军士卒带来第一波打击,中箭的叛军士卒纷纷倒地,一度减缓了叛军冲锋的速度,不过叛军阵型之中也有弓弩布置,虽然对比居高临下的城头没有优势,但也可以给城下列阵的禁军部队给予杀伤。

    弓箭的杀伤终究无法阻挡住众多披挂甲胄的军队。

    下一个瞬间,两支军队就狠狠地碰撞到一起,叛军士卒借着冲势狠狠地锲入城下禁军阵型之中,想要一举冲垮他们的阵线,但防守的禁军士卒颇为顽强,并没有像之前的军队那样一触即溃,而是前仆后继、填补空缺,拼尽全力将冲进来的叛军士卒杀死,硬生生地把凹进去的阵型又凸了出来。

    再加上城头上占据地势的弓弩一刻都不曾停歇发射,雨点般的箭矢也让叛军士卒的后续冲锋渐渐变得乏力。

    刘林只看了一会,就知道靠这些兵卒是打不破城下的军阵的,他指了城下禁军军阵的一处,朝着阎宇说道:

    “不能等了,这些前排裹挟逼降来的士卒只有这么一口血勇之气,好不容易逼了出来,能冲这么一阵就是万幸,再打下去就只会泄了气,自行崩溃了。关键时刻,还是得你的部曲和某的亲兵一起上阵,我等兵马合力攻这一处,只要破了阵上了城墙,那些弓弩也就没用了。”

    “好。”阎宇也是带兵多年的老行伍,他知道刘林说的没错,也不废话,转身就召集自己的精锐部曲,和刘林的亲兵汇合起来,也不用像刚刚那些叛军那样又是整队列阵,又是大肆鼓噪的,就像是一部娴熟的杀人机器,按部就班集合起来,向着姜维军队发起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