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东凡七人 第一八六章 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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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长时间,九禹仍惦记着茗酒禁地中的佳酿,站在门前,思索了半天,既无出手破阵,也无打算放弃离开的意思。

    执着一物,心无旁骛,过去多久,自然也不被放在心上。

    下一刻九禹忽然察觉身后出现一道气息,他先前就被吓过一次,这回可不会再那么容易上当,头也不回,直接淡笑开口:“回来啦,事情办得如何?”

    淡雅莞尔一笑:“自然是办成了,本还以为会因此闹上一番,想不到他们做事情倒还挺干脆的。”

    “那便好,武夫视膝如金,能不惜下跪,看来对方来势不小。”九禹泰然自若,面无表情道:“不论仇怨,东凡等人心性也算可贵,就让他们跪上四个时辰再来找我。”

    闻言,淡雅目光闪烁,些许畏惧的说:“他们都跪了十个时辰了。”对于易邪的死,淡雅确实是有私心,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可九禹曾说,欲来几人便跪上多少时辰,这道铁令,使她没敢太过妄为。

    可是东凡唯有五人前来,五个时辰又哪够忏悔什么?

    为怕生出事变,淡雅就私自多加了一倍时间,此刻十个时辰已过,便前来向九禹禀报。

    听得一说,九禹脸色忽然一变,大袖一挥,怒喝:“胡闹!”

    刹那淡雅不禁退了一步,急解释:“不过区区十个时辰,他们不会有事的。”

    “妳懂什么?”九禹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击杀吕氏公主成败早已注定,我们刻意刁难本就不对,妳就祈祷别发生什么事情才好,若不然我定拿妳陪葬。”

    一口气话说得冰冰冷冷,可却让淡雅安心下来,她了解九禹,若真是大怒,绝不会废话连篇,定是将她灭在当下。

    眼下命算是保住了。九禹怒瞪她一眼,随即冷哼一声,抽袖离去。

    ……

    鬼头门前,此刻就剩东凡等人,四名捧着牌位的男子,早在两个时辰前,就急急忙忙回到殿中。

    几位血衣男子走时匆忙,一个字也没留下。

    血争的人没说话,那不是‘没有交代’,而是‘不用再交代了’,跪牌忏悔,是血争首领的命令,东凡等人想进入天权宫,那么没叫起来,他们就得继续跪下去。

    何况宫外风大雨大,一看几人就是个宫内打杂的,忏悔归忏悔,没理由拉着他们一同活受罪。

    由此,东凡等人依旧跪在地上,任凭风吹雨打。

    当初易凡是什么动作,现在还是那个模样,一动不动,似个木头人,只是看起来狼狈许多,那结在发上的发绳也被吹断了,披头散发,在雨中随风乱舞。

    炎啸羽则拿着一坛酒,喝也喝不完,狂灌两口,又给大雨填满,混了十个时辰的雨水,坛中还留下多少酒,不言而喻了…不过他仍旧再喝,一边笑一边喝,向来好酒的他,此刻却无一丝抱怨,一口之后又是一口,似乎很满意这坛‘水混酒’。

    一旁默然垂首的鬼玄道,满头黑发遮住面貌,令人感觉死气沉沉、阴森森的。可他一双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地面,所释放出的神念近乎把整座漂浮宫都查遍了,都没感受到半分波纹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嘲一笑,心道:“既来之则安之,或许真是我见识过浅,才看不出端倪吧。”

    说完,鬼玄道环顾四周,整理了下头发,终于露出张脸,看着一旁笑得跟疯子般的炎啸羽:“都混成水了,咋还喝得那么开心,我也来两口。”

    炎啸羽摆手拦下:“不成,这酒是我的,哈哈…也不知道为啥,被雨混过之后,这酒里头隐隐生有一丝火元力,嘿嘿嘿…”

    看着贼兮兮的笑容,鬼玄道面色颇为惊讶,疑惑道:“这么神奇?”说着,再度释放神念,发现四周神息虽说充裕,但却普普通通,根本不存半点火元力,可抿上一口雨水后,他顿时大吃一惊。

    要知道,神息便是神息,并无属性之分,所谓性质,全是被修神者吸入后从而转化出来,可这场大雨从天而降,竟然含有一丝火元力,虽然不多,但自然的火元力,也够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何况自古以来水火不容,雨中藏火,这未免也太过古怪……

    祝荣罡本命属金,早有感觉此地异样,可直至来到天权宫外,这感觉就更加明显了。五行相生相克,火克金,虽真金不怕火炼,但长久在雨中呆着不动,难免会觉得不自在,心里莫名烦躁。

    过了片刻,鬼头门忽然‘匡’地声,门开了。

    刚才血争的人出来,只是露出一条小缝,并瞧不清其中,可是现在两扇门大敞,宫内阴阴暗暗,不如殿外来得金碧辉煌。

    数十丈的大门中间,站着一名鹤发老头,他身穿便衣,相貌普通,比起几名捧着牌位出来的血争弟子,更像下人,但那身气度却是令人不由心悸。

    易凡感受到对方气意,麻木的面容上,眉毛不自主挑了一下,抬头望去,正准备抱拳行礼时,下一刻,身后突然传出‘嘭’地一声闷响,尔后便是祝荣罡大叫:“紫烟…”

    闻声,众人纷纷回头,惊见夏紫烟忽然昏倒,被祝荣罡抱在怀中,连连叫唤。

    看到这一幕,大伙哪还知道跪着,即可起身上前探望。门内的老头子先是咬了咬牙,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凡等人:“尔等何人是易凡?寻老夫所为何事?”

    易凡才不理会,自顾注入一丝神息探查夏紫烟的身体,发现气脉混乱,欲以助其化散,可刚以神息接触气脉,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震了回来。

    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易凡闷哼一声,这才刚接触,就被震回,虽然没有因此受伤,但这却让易凡明白到,此事古怪,而且绝不一般。

    尔后炎啸羽等人也跟着尝试一遍,但结果都是一样,不仅毫无用处,祝荣罡更是被震伤,大喷一口鲜血出来。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老头子不知何时来到几人身旁,淡声道:“没有用的,你们放弃吧。”

    易凡眉头一皱:“前辈,在下正是易凡,既然前辈笃定,那么应当知晓原由,敢问前辈,我的同伴为何突然昏迷不醒,气脉混乱,而体内又隐存一股庞大能量?”

    九禹摇了摇,冷淡道:“老夫没有必要告诉你们,若无他事,就请回吧。”

    本以为自己能够从丧徒的难过中释怀,九禹真的如此认为,但亲眼见到东凡等人后,他发现,他错了,打从开始都是自己以为,事实上却难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而轻描淡写的带过。

    “前辈。”易凡皱眉咬牙,犹豫片刻,便上前在其耳边低声道:“我也见过青城。”说完,退出一步,扶摆而跪,重声道:“还望前辈出手救治。”

    九禹先是一愣,然后面露惊疑之色,对易凡道:“你和我徒弟一样?”

    “相同,都为无奈而生。”

    易凡点头,事情再明白不过了,易邪和他一样,都不是荒界之人,那一日战后详谈,为何易邪此会突然刺杀易天吼,之后与易氏划清界线……原因为何,终还是脱不了‘能违之,却不可违’这七个字。

    数十年前,易氏一位长者出游各氏,途中在河旁捡到一名弃婴,那名长者膝下无子,年过半百,晚年难免觉得孤寂,见之可怜便将其收为义子,并教他武功,领入易氏,传授心法口诀《兽魂炼体》。

    那名弃婴正是易邪,然而伴随实力增长,无奈记忆渐渐复苏,由于年幼心性未定,分不清是非对错,起初对莫名而来的记忆感到迷惘,便时常和义父商量,直至明白自己的宿命后,一切都为时已晚。

    当时易邪觉得义父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而又一日遇见青城,了解到此秘的重要性,在听取教唆,认为义父之命绝不能留,因此下毒弑父。

    第一个师傅死了,毒物乃是青城所给,没有人能查出死因,也绝想不到是易邪所为。这段事后,影响了易邪心性,却没改变他天赋异禀的事实。

    在机缘巧合下他投入易天吼门下,精进实力的同时,他对记忆也有更深一层的了解,为了镇压神族,使神族永无翻身之地,像易天吼这等强人,何尝不是一个威胁?

    在第二次遇见青城,易邪就又动了一次弑师的念头,可惜最后计划失败了……之后为何离开易氏?许是做贼心虚吧,又或者感到愧疚。

    原因如何,易邪保留了,但却也不再是重点。

    ……

    听得易凡一说,九禹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们随我来吧,这外头危险,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话中没有说要替夏紫烟救治,却点到殿外处境险恶,居然出言提醒,那么总不会是有什么恶意。

    毕竟此处是血争的地盘,真要大开杀戒,无论是在殿内还是殿外都没有区别,要动手灭了东凡,简直轻而易举,何需要请入殿中,来弄脏地板?

    没多说,见易凡跟着老头大步走入天权宫,祝荣罡也赶忙背起夏紫烟,追了上去。

    九禹边走边说:“此女气属,土、血二属,又是习练盗圣一脉的法诀,呼吸比常人快上四倍,大吸大呼,血液流淌的速度自然比一般人快上许多。”

    与老头只是初次见面,仅单单看上一眼,一个神念,便能发现这么多事情,就连易凡等人也不知道的事情,他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感觉出,老头的修为不过皇宗左右,定无可能一眼就瞧出对方所习练的功法,那么就只能说……这老鬼见识,实在广得可怕。

    佩服的同时,易凡内心也感到十分庆幸,并没有为此开始警惕老头,他认为,居然对方见识极广,那么令众人都束手无策之事,老头定然会有办法能够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