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此恨绵绵无绝期 021 寒雪殿,舞剑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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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若&书*吧 自从文浩走了以后.茗慎心中一直郁结难舒.终日沉默寡言的呆在翊坤宫里.自闭一般的足不出户.虽然她和外界甚少接触.但对文浩的消息却始终紧张关心.奈何她的能力有限.沒能打听出个什么结果.不知道他此刻在南安的情势如呵.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一面.只恨自己腋下生不出双翼.不能飞出这碧瓦金殿的宫闱.也只好安静的呆在翊坤宫中.无能无力的眼看着时光流转.人事变迁.

    正值她思虑万千之际.殿外蓦然传入一道尖细刺耳的禀报声.在这森冷奢华的宫殿里破空入耳:“皇上驾到.”

    茗慎闻声而动.起身跪在门口接驾.丰盛的墨发披了一脸.烘托出素净冰冷的容颜.朱唇不点而红.使她看起來更加冷艳.恍若清洁如玉的雕像.仅管栩栩如生.声音和神情却像个沒有生命的死物一样硬冷:“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文轩眼角余光扫过茗慎的一脸冷漠.非但不恼反而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接着从袖中掏出一串龙眼大小的翡翠珠串挂在她的颈上.温柔轻浅的呢喃:“知道你喜欢翡翠.朕就亲自去内务府给你挑來一串.喜欢么.”

    “喜欢.”茗慎颌首而答.面无表情.周遭衍生出一片扭捏的沉寂.

    “慎卿喜欢就好.”文轩略感失望的低叹一声.浅浅吻上了她的额头.强压着内心的不快.耐心的哄道:“别再终日愁眉苦脸的好不好.为朕笑一笑吧.朕最喜欢看你笑靥如花的样子.”

    茗慎嘲弄的勾角.弯成一抹轻蔑的弧度.项间颗颗精圆的翡翠珠子碧色沉沉.映衬着一双冷若潭的瞳孔.疏离冷漠.黑白分明.

    文轩见状.登时目露凶光.一把将茗慎打横抱起.不容分说的朝寝殿走去.走到榻边将她往上狠狠一扔.整个人扑身而上.

    茗慎尚未回神.只听一声裂帛倾响.纱衣已经被他撕下了大片.感受到他炙热干燥的手掌抚过自己身上微凉的肌肤.不可抑制的颤栗起來.惶惶如枝头即将飘零的枯叶.

    文轩似乎很满意茗慎的这种反映.动作不自觉的温柔下來.湿口堵住她颤抖的双唇.像一尾活鱼侵入那般挑动旋转.试图利用这纠缠來激起她的一丝回应.一丝迎合.

    茗慎认命的阖上双眸.泪水惨然滑落.僵直着身子任他予取予求.因为帝王的吻.不管落在她身上的那个部位.都由不得她反抗.得承接.

    当文轩吻到她流淌入口的咸涩泪水时.动作在刹时间凝结.拧着眉头怒视着她生不如死的表情.桃花眼底渗出丝丝痛绝.

    “啪.”地一声.响彻宫殿.文轩满面狂厉地甩了一记耳光在她脸上.语气凄绝的怒吼:“纳兰茗慎.别不识抬举.朕对你的包容已经够多了.你摆出一具尸体的样子给谁看.难道就不怕朕杀了你么.”

    茗慎轻轻舔去唇角血迹.无视文轩的雷霆之怒.只含了一缕淡淡的嘲讽.冷笑道:“皇上怎么舍得杀了臣妾呢..臣妾可是万凰之王的命格.您杀了我.不怕将來皇位不保么.”

    一语激起千层浪.熏炉之中的雪白香烟冉冉潆洄.衬得文轩的面色宛如六月的天气一般阴晴不定.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气极反笑道:“朕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怕不怕不死不活呢.你若再敢激怒朕的话.你永生都别想再见到承欢了.君无戏言.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着翻身下床.胡乱披上外衣就往外走.茗慎慌楞了片刻后.连忙起身追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边.泪如雨下的哀求:“轩郎.不要带走我的女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能带走我的承欢.”

    她说着紧紧闭上泪眼.手指颤抖的将身上残破的纱衣尽数褪去.莹白如玉的肌肤恍若圣洁的雪莲在暗夜咋然怒放.美的令人心神窒息.

    文轩的确很想拥有她的美好.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跟逼良为娼似得.不但轻贱了自己.更轻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朕对一具尸体沒有兴趣.”文轩冷声说完.便转身拂袖而去.

    后宫里多的是听话温顺的女人.而且个个翘首以盼的期待着他的临幸.他何苦非要犯贱的去翊坤宫讨冷脸子看.等到过几天收拾了纳兰一族.还怕这妮子沒有服软的时候吗.

    茗慎茫然的望着文轩离去的背影.疲累不堪的伏在冰凉的地面.刺骨的寒意和愁苦凄惶一丝一缕缠上心头.使她沒來由地一阵颤抖.

    文轩的威胁和警告.恰如一柄慧剑.劈开了茗慎被小情小爱蒙蔽的心神.为了女儿和家族的前途.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任性下去了.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尽量不使整个家族沦落成兔死狗烹的下场.

    ...

    七月盛夏.烈日当空.整个皇宫像烧透了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來.

    嫔妃们怕被晒黑了肌肤.大多都呆在自己的宫殿里不肯出來.文轩在前朝忙碌了一阵之后.则对外声称自己甚感无聊.顺便以这个由头为名.在绯雪台大摆筵席.邀请所有嫔妃和臣工携家眷一起入宫饮酒赏乐.按道理來说.在深宫大内款待群臣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但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皇上圣旨一下.谁敢不给面子.

    绯雪台建造在寒雪殿外的一片繁花碧柳之间.高三丈九尺.以金晶石铺就.周围雕栏玉砌环绕.锦绣帘帷飘摇.显尽皇室的奢靡气派.

    茗慎扶着彩凤的手臂.缓缓行走在通往绯雪台的崎岖径.道路两旁的奇花异草都像得了病似的.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更加显得茗慎容光焕发.清新爽利.荷叶罗裙行动间层层叠开.宛如绿波浮动.臂弯一条青色暗纹梅花披帛.发髻上斜簪一支绿梅华盛.显得她脸若芙蓉.肤白唇红.像一方极品翡翠.沉静中散发出温润剔透的华光.

    “哇.小姐.您快看呀.”

    彩凤搀扶着茗慎走到寒雪殿附近时.突然指着不远处的绯雪台惊呼不已:“这绯雪台简直像画中的仙宫玉楼.隔这么老远.都能看见台面上闪出的金光.真真太奢靡铺张了.您说.这个雪贵嫔纵然颇有姿色.又擅歌舞.但德行有亏.刁钻尖刻.怎就这么得宠了呢.”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背后嚼人舌根.你却偏生不长记性.”茗慎嗔了彩凤一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眉望去.不禁凄然一叹道:“看來雪贵嫔也是个可怜的人啊.”

    彩凤甚为不解的拢着髻边发辫.悻悻一笑道:“小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皇上如今都专宠她半月多了.还不惜重金为她建造一个跳舞的台子.眼看着就要越过咱们.和关雎宫那位比肩了.您怎么还说她可怜.她这样要是算做‘可怜’的话.宫里谁还当得起‘荣宠’二字.”

    茗慎收回视线转向彩凤.郁然一笑道:“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而已.其实自打上回在咸福宫外遇见她.我就觉得事有古怪.如今看來.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你只道那绯雪台建造的如何金玉辉煌.却不知那台面闪光的缘故.若是你知道了这里面的缘故.估计就不会觉得皇上宠她了.”

    彩凤听得越发摸不着头脑.直接道:“小姐您真是越说越悬了.到底是个什么缘故.您就直说了吧.别再卖关子了.”

    茗慎环视了下周围.见在无旁人.这才放低了声音道:“那台面之所以会金光闪耀.是因为采用了一种名为‘金晶石’的碎石铺就.这种晶石经过阳光一照.就会发光发烫.而且唯打磨成菱形.才会如此金光耀眼.这下你明白了吧.人站在这样的台子上起舞.滋味必然是不好受的.”

    彩凤惊诧的瞬间变了脸色.双目圆睁道:“不会吧.雪贵嫔虽然为人不怎么好.可到底沒犯什么大错.皇上为何要这般折磨她呢.”

    “大概是当年一失言铸成千古恨吧.皇上的心思.又岂是咱们能够参悟透的.快到人前了.别再说她了.切记不要说漏了嘴.否则就是杀身之祸.”茗慎眼看着绯雪台就要到了.立刻提醒彩凤.深怕她一个多嘴.惹出什么事端出來.

    “噢.小姐放心吧.我省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彩凤嘻嘻一笑.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小心搀扶着茗慎走向了绯雪台下面的花厅.

    此刻的花厅里.早已聚集了不少盛妆丽服的妃嫔.其中以白凤兮的穿戴最为华贵大气.她此刻虽然还是贵人.但是白家地位越发显赫.皇上前段时间又对她恩宠不断.故而任谁也不敢再轻视她.就如她今天的打扮.虽然还沒恢复位份.但穿戴却足够媲美贵妃的规格制度.橘黄色的罗袍上双凤齐翔.丰挺高耸的朝阳连环髻上珠围翠绕.一支飞扬跋扈的累丝金凤熠熠夺目.颇有威重六宫的气势之美.

    而坐在她身边的燕嫔虽然略逊一筹.但也不甘人后.盘桓髻上光辉璀璨.珍珠玉串儿遮得满额宝光离离.雪白臂腕上.七八只赤金绞丝镯子随着对镜补妆的动作铿铿锵锵.斜眼睨着白凤兮冷笑道:“这绯雪台真是气派啊.跟鎏金建造而成似的.都说翊坤宫和关雎宫是皇上流连忘返的地方.如今照这形势看來.人家雪贵嫔娘娘.才真正是皇上心尖上的第一得意人.”

    她的哥哥西林坤.如今已经皇上的信任与重用.使她在后宫里越发目中无人起來.这不.都敢明目张胆的当庭挑衅家世显赫的白凤兮了.

    白凤兮闻言心头一刺.刚想发作.身边一袭雪白兰边纱裙的琳嫔却抢先开了口:“皇上向來体恤六宫.雨露均沾.绯雪台是刚入宫那会子开工建造.这恩宠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再说皇上也不是喜新厌旧之人.前段时间还说要恢复凤姐姐的贵妃之位呢.而且就在几个月前.皇上还亲自去内务府挑了一串龙眼大小的翡翠珠子送给慎妃娘娘.可见皇上并沒有像你说的那般偏心.倒是燕嫔妹妹你.把皇上想成什么人了.”

    琳嫔的话一针见血.把燕嫔直接问了个有口难言.在她身边侍候的丫鬟鹂儿眼见主子难堪.连忙帮着转移了话題:“说起慎妃娘娘.奴才倒想起了前段时间南安九公主跳楼的事情.说來也怪.这两个人明明挨不着边.怎么外面都说是慎妃娘娘把她给气的去跳楼了呢.”

    燕嫔接过话茬.鄙夷的撇嘴笑道:“都有人亲眼看见慎妃和睿亲王在畅音私会了.那南安的小公主知道以后.一气之下跳了楼也是情理中事.据说慎妃那晚不但陪着睿亲王喝茶听戏.还时不时的眉來眼去.皇上知道以后.虽然嘴上沒说什么.但明显已经开始疏远慎妃了......”

    “燕嫔.你住口.”白凤兮冷声打断了她的话.训斥道:“本宫劝你别再这么口无遮拦的折损皇上名声.否则当心掉了自己的脑袋.”

    燕嫔被白凤兮一个贵人当众训斥.心中自然不服.但碍于白凤兮素日积威甚重.故而一时不敢辩驳.只用手轻点一下旁边的灵犀.努了努嘴道:“凤贵人.您要是不相信本宫的话.可以问灵犀啊.她可是伺候过慎妃的贴身婢女.最是清楚慎妃和睿亲王之间的勾当了.”

    再次听见有人当众说她婢女的出身.灵犀清俊娇媚的脸上顿时晦暗.惯性的轻抚着日渐凸起的肚皮.表情无辜道:“妹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慎妃娘娘和睿亲王是表兄妹的关系.就算两人经常在一起拉拉扯扯.但那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儿时感情要好的缘故罢.”

    “听听.连灵犀都这么说了.由不得你们不相信.”燕嫔纤指轻抚过粉光细腻的脸颊.越发得意的笑道:“其实阖宫上下早都传遍.慎妃约睿亲王在畅音里叙旧情.珍月儿公主知道后妒恨难忍.一气之下就从沉香跳了下來……”

    “本宫只是几个月未出來跟众位姐妹叙旧情.并不代表本宫已经死了.你们再说什么呢.竟然笑的这样开心.也与本宫说说吧.”茗慎笑容满面的走來.在场的人除了白凤兮外.都纷纷向茗慎福身行礼.

    “嫔妾参见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來吧.”

    茗慎柔声说道.目光含笑地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燕嫔身上时骤然一凛道:“來人啊.把燕嫔拖下去杖责二十.以正宫闱.今日就拿她当个例子.看谁还敢大言不惭的污蔑皇上清誉.玷污皇家威严.”

    “慎妃娘娘饶命.嫔妾在也不敢胡说八道了……”燕嫔眼看自己要被侍卫拉走.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磕头.眼泪扑簌扑簌的从眼眶里往外掉.

    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侍卫们一时不敢下手.随之.只听见茗慎逐渐冰冷的声音在度响起:“都愣着干嘛.沒听见本宫说话吗..”

    “遵命.”侍卫们眼见慎妃发怒.再也不敢怠慢.上前二人驾起燕嫔就往外托.

    “住手.”一道肃厉的女音传來.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文轩明黄色的身影缓步走來.他的身后紧紧尾随着兰皇后.皇后头戴金光闪闪的硕大凤冠.身穿凤凰于飞图案的冰锦黄袍.如此复杂而累赘的打扮.显得十分咄咄逼人.

    “嫔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兰皇后低着头抚着纤长的鎏金滴珠护甲.妩媚的凤眼内染上一丝冷笑:“慎妃好大的威仪.本宫还未发话.你都敢对嫔妃动用私刑了.你的眼里还有本宫这个中宫皇后么.”

    茗慎眉梢轻挑.唇边的笑容未见消失.从容淡定的回道:“启禀皇后娘娘.并非嫔妾对您心存不敬.而是燕嫔出口诋毁皇上的清誉.污蔑皇室清白.如果事情传开.只怕会影响了皇家的名声.所以嫔妾才……”

    “住口.在本宫看來.那个摇唇舞舌.搬弄是非的人.正是你纳兰氏.”兰皇后美眸内浮起一丝厉色.她心里清楚.纳兰家就快完蛋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茗慎也得意不了几时了.

    “好了皇后.宴会都快开始了.就别跟慎妃计较了.燕嫔搬弄口舌是非.又以卑犯尊.朕念是初犯.不予责打.自己滚回合欢殿思过去吧.”文轩阴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厌烦之意.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席间走去.

    ...

    日正当空.酒肴飘香.妃嫔群臣忘记暑热.言笑晏晏的与旁边的人推杯换盏.整个绯雪台看上去热闹非常.突然一阵丝竹之乐响起.只见雪贵嫔头盘飞仙髻.身穿红缎裹胸长裙.外披绛纱长衣惊现在舞台中央.

    透过那半透明的红色的纱衣.隐约可见她如玉的肌肤和纤弱的双臂.只见她水亮的杏眼朝台下一瞥.伴随着乐声翩然舞了起來.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似鹊鸟夜惊.

    正舞的起劲之时.忽见她赤脚一蹬.利用抓住彩带而飞上半空.给人的视觉上添加了一份亦幻亦真的美感.

    就在众人为这份美好沉醉的时候.又见她的身姿凌空飞向文轩.水袖里不知道何时藏着一把铁剑.

    “暴君.我要杀了你.”她发疯似的嘶吼.剑迎风出鞘.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文轩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