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挡箭牌要质量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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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这是什么茶。味道这么怪。”归晚一口喷了出來。

    “方才刚刚喝过。这么快忘了。”林千夜翻着手里的书。头也沒抬。

    “嗯。”她什么时候喝过这种东西了。

    “尚书台。”他似笑非笑地提醒。

    在尚书台差点把她呛得一命归西的。就是这玩意。归晚嫌弃地把茶盏放到一边。那时她太过紧张。全然沒注意到他递到嘴边的是什么。被阴了一回是她大意。现在还想叫她乖乖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做梦吧。她又不是受虐狂。

    林千夜凉凉道:“本相特地为你调的花露。你这是嫌弃。”

    归晚顶受着低气压。干干笑道:“右相大人。这花露调出來后。你自己有试过吗。”

    得到的是林千夜极不负责任地回答:“既是给你喝的。本相为何要试。……无妨。你只管倒了。本相那里还有小半壶。”

    归晚生生收回那准备倒了花露的手。十分不忿:“右相大人。你这是伺机报复。我只答应了陪你演戏。可沒说要配合你被你虐待。”

    林千夜好奇地道:“世间相爱的男女。见对方亲手做了东西。再难看。再难吃。不都是表现得甘之如饴的么。你为何嫌弃成这幅样子。”

    归晚咬牙切齿:“我们又不相爱。”

    林千夜手指敲了敲桌子。好心提醒:“注意你是在配合本相演戏。不要露了馅。”

    “既是如此。看到你心爱的女子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你不是应该倍加心疼。急忙夺了杯子。一把倒了。以示以后会改进。争取早日做出琼浆玉液。不叫她吃这种苦么。”归晚不服气地反将了一军。

    林千夜笑了:“因为你不是本相心爱的女子。本相的演技又恰巧不是很好。只好叫你多担待了。”

    反正他总是有歪理。归晚欲哭无泪。只听得他继续从善如流地道:“既然你希望本相改进。以后还请继续担待了。”

    归晚泪了:“我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哪敢劳烦右相大人。不用了……”

    “应该的。”

    “真的不用了……”那声音都带哭腔了。

    林千夜好整以暇道:“你不会以为人情是那么好还的吧。为了表演效果。只好委屈你配合一下了。”

    归晚:“……”无声抗议。

    “你真的不准备现在喝么。一会凉了味道会更不好。”

    就知道。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归晚视死如归地端起茶盏。咕咚咕咚两口喝完。其实。除了味道怪一点。其他的倒还好。她自我安慰着。她此时绝对沒有想过。林千夜说到做到。这怪兮兮的“花露”她一喝就是两个月。林千夜配配毒药还行。调花露就实在沒天分。调了两个月。那“花露”一直保持在那么难喝的水准。当然。这是后话。

    “公子姐姐。消息查到了。”趁着归晚从房里溜出來换气的空挡。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跟了上去。

    想不到阿落给她的是这样一个人。个子小小的。其貌不扬。丢到人堆里就会被湮沒。难得的是小小年纪性子就很沉稳。轻身功夫也出色。阿落和这位少年都是风氏隐秘的力量。主人是风氏的家主风无樾。这位少年。就沒有名字。代号是十九。

    “说來听听。”其实归晚丢给他这样一个任务。也不指望他能查出什么來。只要闲着也是闲着。被人暗算了一遭。想知道缘由而已。

    “沈阙茹是朝中左老相爷的孙女。步斐然将军的妻子。今年二十三岁。未出阁前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之前仰慕诚王北悦宁。迟迟不肯嫁人。直到四年前步星月嫁给诚王为妃。她灰心之下嫁入步家。步斐然性情暴虐。只是旁人不知晓。她在步家表面上十分风光。其实是经常被步斐然虐待。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也是被步斐然拳打脚踢。才掉的。”

    归晚惊讶。这小十九。才不过一天的功夫。竟然就查出了这么多的东西。只是。这跟沈阙茹要针对她。雇了青楼女子毁她的名节有什么关系。

    小十九似是唯恐她不够惊讶。继续道:“其实还有一件事。之前沈老相爷曾有意把沈阙茹嫁给右相林千夜。”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角似是无意间瞥了下书房。方才继续道:“只是沈阙茹一心爱慕诚王。不乐意这门婚事。右相也沒有表态。此事才不了了之。沈阙茹十分后悔当初沒有嫁给右相。才会对公子姐姐心生嫉妒。”

    归晚现在才明白阿落说的那句“他很有天分”是什么意思。小十九此次行动并未惊动风氏的情报组。就是说。这些消息都是凭借他一人之力得來的。这何止是有天分。他简直就是情报上的天才呀。

    她现在有了钱。护卫队有了泽云。唯独情报一块还欠缺着。有了小十九这样的人。再慢慢挖掘一些根骨不差的。想必也能建起一张情报网了。风无樾。她血缘上的父亲。送了她一个大人情。

    见归晚按眉心。小十九以为她不悦沈阙茹的暗害。安慰道:“公子姐姐。沈阙茹翻不起浪來。若公子姐姐不喜欢她。我就去散布些消息。叫步斐然修理她。”

    归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沒有不高兴。小小年纪的。不要总想着这些论七八糟的事。”她只是觉得。实在是亏大发了。在沒跟林千夜达成一致之前。就已经悲催地做了回挡箭牌。

    自然。右相大人跟沐归晚间的谣言被证实后。嫉妒归晚的不止沈阙茹一人。

    与尚书台官员的欢欣鼓舞。乐见其成相反的是。京中未出阁的少女怅然若失。对沐归晚那个女人心生厌恨。

    本來么。她们喜欢右相大人。时不时地做做白日梦。也未必就是真的想嫁给他。右相大人要娶妻。闭月羞花。温婉贤淑那是最低要求。那个沐归晚。长相平平。整日一身男装。沒有半点女子的样子。性子又骄纵又无赖。这样一个人。凭什么夺走右相大人的真心。

    后來。不知道是谁传出。沐归晚早就定了亲。未婚夫是斫琴世家的长子狄希晨。一时间舆论哗然。

    天人之姿的右相大人。自是不会做出夺他人之妻这么恶劣的事情的。那么只能是沐归晚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故意隐瞒真相。勾引右相大人了。女儿情怀总是诗。她们的梦中情人总是完美无瑕的。

    谣言四起。朝中言官弹劾的折子也上了一箩筐。却是句句针对林千夜。其中心意思大概是。右相此举伤害了百姓感情。违反了公序良俗。不利于和谐稳定。

    本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庆昭帝。也不得不过问一下了。

    右相大人气定神闲。也不说知不知道归晚定了亲。只是凉凉地回了一句:“身为朝廷官员。婚姻自主。此乃定律。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于是那些言官们愣住了。确实啊。不管是右相大人。还是沐归晚。他们都是朝廷命官。按照出云律。婚姻自主。就算是家中长辈定下的亲事。也是可以酌情退了的。

    但总是有人喜欢顶真的。特别是靠笔杆子吃饭的言官。其中一人斟酌了半晌。仍是觉得不妥:“沐归晚尚未与狄家退亲。右相大人不觉得你们同行同宿。有失体统么。”

    “体统。小丫头迷糊。不知道与她定亲的是谁。沐家的长辈又不愿告知。这亲一日不退。本相与她就鳏寡一辈子。这就是体统么。”

    有道理。难道沐家的长辈不同意。就要让右相大人打一辈子光棍。尚书台的官员抢先符合。

    那些御史言官气了个仰倒。时不时地拿眼望着庆昭帝。

    庆昭帝只当沒见。他本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打压林千夜一番。但接下來还要利用林千夜跟沐归晚的关系。万一这些言官们顶了真。生生拆散了他们这一对。弄巧成拙就不好了。于是轰轰烈烈的风波。就这样轻飘飘地掀过去了。

    不过。也不算是沒有收获。看林千夜今日的情态。那件事。也可以开始着手了。

    大臣们好对付。但女人不好应付。特别是伤心绝望又愤怒的女人。大都是不讲理的。归晚刚刚出了右相府大门便被一群女人拦住了。

    “沐归晚。你既然已经定了亲。为何还要勾引右相大人。”

    “沐家诗礼传家。最重信诺。你怎么能做出这般沒有廉耻的事情。”

    “退亲。你当婚姻是儿戏么。”

    “也不看看你这般样貌。哪里配得上右相大人。”

    如此这般的指责。五花八门。反正是无理取闹。归晚嘴角抽了又抽。依她的性子。应该叫人把门板甩到这群不知所谓的女人脸上。大吼一声她才不稀罕什么劳什子右相大人。可是。她现在是挡箭牌啊挡箭牌。作为一块好的挡箭牌。自然是要质量牢靠。信誉良好的。

    于是。在相府仆婢努力维持的圈子中。归晚低了低头。再抬头时。已是可怜楚楚。眼中带泪:“我又何尝愿意如此。”很好。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众女的注意。

    “我认识右相大人十几年了。”这是先声夺人。叫她们沒了指责的立场。十几年前。你们都还不知道林千夜是谁呢吧。我先來。后到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与狄家的亲事。是三年前定下的。我先前并不知情。直到如今。都未见过未婚夫是什么样子。”这句话是博同情。出云国民风开放。并不主张盲婚哑嫁。定了三年的亲。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这叫她如何嫁呢。所以。她悔婚悔得有理。

    “我知退婚不易。能想到的。只有入朝为官这一个办法。只有夜夜苦读不辍。而今。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达成所愿。你们为何要这般待我。”说罢。她头更低了。只看到肩膀微微颤动。

    众女子面面相觑。她们本是想着狠狠地折辱一番沐归晚。出一口心头恶气。可看她这幅捂住可怜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了。

    “啊……右相大人來了。”见到林千夜的马车。众女子更是心虚。她们在右相府门口把他心爱的女子给欺负哭了。右相大人会认为她们是蛇蝎心肠吧。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优雅的男子下了车。把归晚护在怀中:“她是本相今生唯一认定的妻子。你们若有不满。找本相说话。”

    众女子伤心了。绝望了。

    归晚僵住了。她先前演戏演得不亦乐乎。但怕说谎会遭雷劈。是以十分坚持底线。至始至终。都只说了要与狄家退亲。可沒说过半句仰慕林千夜的话。

    见林千夜毫无压力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着实万般钦佩。果然。右相大人之所以右相大人。是脸皮比较厚的缘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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