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

    第123节

    晚霞初绽，天空一片瑰丽。

    坐落于朱雀大街，占地了近半条街的秦家府邸大气恢弘，繁华依旧。高墙之内，园林错落相连，亭台楼阁，殿宇成群。

    穿着精致得体的奴仆侍婢，忙碌的穿行于各处。

    此时“芳华苑”内。

    湖心水榭，杨柳依依，湖水清湛，微风轻拂中荡起圈圈涟漪。

    周枫颜母女两人难得忙里偷闲，坐在水榭凉亭，在丫鬟侍婢的伺候下，品茶闲话，欣赏满塘荷色的婉约风姿，与岸边绿柳扶风的景致。

    看着美若天仙的女儿，周枫颜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她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便是生了个天资非凡的女儿。

    接过侍女手中的茶壶，周枫颜亲自为女儿添茶，“清蓉，排名大比眼看就到了，你父亲今天怎么舍得放你清闲，让你来陪我？”

    秦清蓉似嗔含怨的斜了母亲一眼，“当然是女儿想念母亲，所以跟父亲求来的半日清闲，好陪陪母亲，母亲怎地还觉女儿来的不对了？”

    周枫颜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点着她的脑门笑骂：“你这死丫头，惯会拿好听话哄母亲开心。”

    秦清蓉展眉一笑，“只要能让母亲开心，便是让女儿做什么都行。”

    女儿的话让周枫颜甚是受用，一时笑不自禁。

    秦清蓉容貌绝美，只是微微一笑，便足可倾城，这也是让周枫颜引以为傲的一点。

    再加上她还在少年的年纪，却已经晋入金阶，这普天之下细数下来，也不过寥寥十数人而已。

    如此风华卓然的女儿，不知哪家男子能配得上？

    一念至此，周枫颜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拉着女儿的手问：“对了清蓉，最近城中盛传，君家大少与陆家九小姐解除了婚约，可是真有此事？”

    看着母亲眼中的堪称热烈的眼神，秦清蓉目光急不可见的闪烁一下，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情绪。

    她微微点头，有些敷衍地道：“嗯，确有此事，是由君家提出退婚的。至于原因，传言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但女儿觉得都当不得真。”

    周枫颜却不以为然，她对传言一点都不感兴趣，知晓确有其事后，不由开始在心里转起了小心思。

    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到了四大顶级世家的地步，自是无需用联姻来巩固家族的地位。

    四大姓地位超然、稳若磐石，虽然明面上以“皇家”为尊，但事实却是，已然有凌驾皇家之势。

    当初天元帝国建立之初，太祖皇帝为了制衡功勋卓著的“君家、封家、裴家、凤家”，命令禁止四家不得互为姻亲。

    所以，千百年来四大姓各自为政互不干涉，从不做亲。历代的家主夫人，具是出自小家族。

    君家大少周枫颜曾见过几面，不仅容貌惊为天人，资质更是难得一见，十八岁便晋入银阶，更是在四十岁之前，便位列玄阶，不愧“天之子”的盛誉。

    四大顶级世家中，青年才俊虽然如过江之卿，其中也不乏惊才艳艳之辈，但和君家大少一比，就乏善可陈了，根本没有可比之处。

    君家又是位列四大顶级世家之首的家族，且地位数百年稳如磐石，若是女儿能嫁给君家大少，便是君家未来的家主夫人，地位何其尊贵，还争什么秦家少族长的位置？

    当年，听到君家和陆家做亲的消息，周枫颜还扼腕了好几日。

    陆家那丫头，无论容貌、资质、家室，与女儿一比，简直差出几条街去。陆家与秦家同样位列一流世家，但秦家可是一流世家之首，而陆家却屈居秦家之后。

    虽然到了君家的地步，并不会看重女方的家室，但君家为未来的继承人选择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为妻，还是让她着实难以理解。

    虽然，这三年中，陆家那小丫头一反之前的籍籍无名，在城中声名显赫，进阶速度更是让所有人跌破眼睛，早已后来者居上，超过了自家女儿。

    但这又如何？

    君家既然已经不要她了，哪还有资格跟女儿相提并论。

    如今，两家亲事作罢，不正是女儿的机会？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最了解母亲的何尝不是女儿？

    秦清蓉一看母亲的表情，便已经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不离十，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正打着的算盘：“母亲，您也别转心思了，那君家大少，谪仙般的人物，不是女儿能高攀的起的。”

    “怎么是高攀了？”周枫颜蹙眉反驳，不赞同道：“清蓉怎可自贬？你乃金阶强者，有绝世之姿、倾城之貌，虽不及他君家大少的得天独厚，但放眼整个天元城，有哪家女儿能于你比肩，何来高攀之说？”

    不得不说，周枫颜的思维定式，乃是极品中的极品，自家闺女生来便是宝，别人家的闺女就算是天仙下凡，那也是根草。

    秦清蓉最是了解母亲的性子，见母亲开始较真儿，她只得实话实说：“不瞒母亲，女儿早已有意中人，就算那君家大少再好，也难入女儿眼中。”

    闻言，周枫颜先是一惊，之后便转惊为喜，她自是相信女儿的眼光，急忙追问：“那人是谁，尽能得我蓉儿青眼？”

    “你们下去吧。”秦清蓉吩咐亭中几个侍婢，待几人走远，确定她们无法听见亭中对话，方道：“女儿看上之人便是裴家四爷。”

    “怎么会是他？”周枫颜大惊失色，眉目圆睁的盯住女儿：“蓉儿，你疯了？”

    “我没疯。”秦清蓉柳眉上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早就没了之前的柔雅贴心，她直视着周枫颜，有些不耐烦的道：“我一定会让他娶我。”

    周枫颜眉头大蹙，目光严厉的盯住秦清蓉，指着她冷声呵斥：“那个贱丫头用过的男人你也要？”

    秦清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声色俱厉地与母亲争锋相对：“我为什么不能要？难道母亲忘了女儿曾经发下的重誓，那个贱人的东西，我全部都要抢过来，父亲与长老的重视，少族长的地位、她的男人，我统统都要。”

    “你……”周枫颜差点被气的背过气，铁青着脸指着秦清蓉，压低声音教训：“我看你是着相了！那贱丫头都死了十多年了，你怎么还过不去？她一个死人，你跟她争什么？”

    “以你现在的修为，在族中的声望、人缘，少族长的地位还不迟早是你的？你父亲和几位长老，不都对你青眼有加？”

    “呵呵……”秦清蓉冷笑几声，那张让自己恨之入骨的脸不期然再次浮上脑海，心中的妒意如燎原之火，不可抑制的升腾烧灼……

    秦清蓉恨极，双目通红的盯住周枫颜，声音尖利的大叫：“青眼有加？全是表面功夫，我知道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拿我跟那个贱人相比，从来都是！”

    秦清蓉本绝美的面庞因强烈的妒意而显得扭曲，眼中更是充斥了浓郁的狰狞：“我真是后悔，当初就该将那个贱人大卸八块碎尸万段才是，怎会会给她留了全尸！”

    “那几个死老头子，动不动就在我面前叹气，叹什么气，还不是觉得我比不上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活着是这样，死了还是这样……为什么？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周枫颜看着歇斯底里的女儿，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将秦清蓉抱进怀里，她小声安抚着：“蓉儿做的很好，你怎么能如此想，管那几个死老头子如何想，最后还不是得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可不能再这样钻牛角尖，折磨自己了，早就该放下了，那个贱丫头不值得我的蓉儿如此，不值得，你所有的努力，母亲都看在眼里。”

    秦清蓉抬头，眼中的狰狞褪去，目光希翼的望着周枫颜，“母亲是同意了？”

    她怎么会同意？

    周枫颜只能晓之以理，劝道：“蓉儿，这不是母亲同意便能解决的问题。你想想，那裴舒砚是什么人，全城皆知，他是一个死人的丈夫。当初，他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娶得是一具棺材里的尸体。这样的人，你怎么抢过来？”

    秦清蓉盈然一笑，问道：“母亲，女儿可美？”

    周枫颜点头，“我的蓉儿，貌比天仙，谁人可比。”

    “世人皆重皮囊。”秦清蓉不以为意道：“男人，恐怕没有一个能免俗，谁不是喜新厌旧的？再深的感情，能经得起岁月的无情？我自是有办法，母亲难道还不信我？”

    女儿眼中的执拗那样让人惊心，让周枫颜不敢直视。

    她掩下眼睑，避开女儿的眼，言不由衷的道：“信，母亲自是信你。”

    她不能让这孩子再这样着相下去，再这样下去，这孩子非毁在自己的执拗中不可。

    此时，距离湖心水榭百丈之地的桃林中。一袭白衣的男子斜倚树干，外放的意念清楚的探听了亭中母女的对话。

    男子目光冰冷的盯住亭中那对不知死活的母女，唇角却弯起了明显的笑弧，美丽而残忍。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快了，就快是时候了，等到酽儿的生辰，便是她们的死期！

    至于整个秦家，酽儿已经不在了，那这个不被她喜欢的家族，自然也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

    排位大比可正是契机呢，一个让秦家在万众瞩目中，从最风光的云端跌入泥泞，多少快意！

    酽儿，我的妻……

    男子视线迷离的望向清洛居所在的方向，凝望良久后痛苦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心中针扎般绵密的刺痛如潮水一般涌来，将自己淹没。